清晨。
潮溼炎熱的夏季,雨水往往來的頻繁又猛烈。
雨滴濺起一片片水花,形成一層層薄薄的水霧,瀰漫在空氣中,讓人感到一種朦朧之美。
有打在落地窗上的雨水,順著玻璃滑落,模糊了臥室內的場景。
玉謙堯纖長微彎的眼睫緩緩掀開,安靜了一會兒,半掩在薄被裡的腦袋才微微轉動,看了眼窗外陰沉的天氣。
玉謙堯撐著身子坐起來,想起了什麼,垂眸看著被子出神。
過了一會兒,玉謙堯起身穿上衣服,進了洗浴間洗漱。
出房間後,玉謙堯直接走到柷郚房門前,敲了敲門。
沒有回應。
玉謙堯心微微一沉,昳麗的眸靜靜的看著眼前的房門。
說不定是睡得太死了。
這樣想著,玉謙堯又抬手敲了敲門。
七秒後,房門開啟。
柷郚困的要死,懶得穿睡衣,直接把薄被披在身上過來開門。
“幹嘛?”聲音裡帶著沒睡好的煩躁。
看著柷郚眼都不想睜開的睏倦模樣,玉謙堯眉梢放鬆下來。
“吃飯了。”玉謙堯恢復了那副淡漠從容的樣子。
“我不吃了。”柷郚直接道。
都怪伽,他昨天晚上三點多才躺在床上。
所以,他決定了,回去一定要對伽施刑,施重刑!
“哦。”玉謙堯不太在乎的點點頭,轉身走了。
柷郚眯著因睏倦變得酸澀的眼睛看著玉謙堯毫不猶豫轉身離開的背影。
不是,什麼毛病啊?
所以一大早的把他叫醒就是為了叫他吃早飯?
之前他也沒這待遇啊。
昏沉的腦袋讓柷郚無法深思下去,直接關了門回床上睡覺去了。
…
午餐時間,一大家子正在餐桌上吃飯。
“這雨怎麼下個不停啊。”吃飽後的路少陵放下碗筷,看向外面的天,忍不住吐槽。
柷郚扒拉完最後一口飯,放下他的專用飯盆,隨意的抽出紙巾粗魯的擦了擦嘴角。
嚥下食物後,柷郚坐好對著玉父玉母道:“玉族長,麻煩你今天晚上之前,讓冬修的弟子們收拾好東西暫時回家。”
“好,我知道了。”玉父直接答應。
“嗯……如果可以,讓其他三大家族的弟子也先回去。”柷郚斟酌了下,又道。
“好,我會通知他們的。”玉父點點頭。
“這麼相信我?”柷郚見玉父連連答應,笑了。
“青出於藍勝於藍,我必須承認,我的修煉階級不及你高。”玉父輕輕笑了笑,道:“這些天的相處來看,我在陰界的人脈,似乎也不如你廣。”
“玉族長謙虛了。”柷郚道。
“陽燁,發生什麼事了?”玉謙堯問柷郚。
“還記得永輝集團天台的血煞招鬼陣嗎?今天晚上有個大人物要來了。”柷郚漫不經心的說著,似乎和那位大人物頗為熟稔。
“你是說,鬼王?”玉謙堯微微蹙眉。
“嗯。”柷郚道。
“嘶,那確實是位大人物。”玉父表情凝重了些。
鬼王那個級別的人物,已經不能再將其視為鬼怪了,鬼王是神,是天道親封的神職,掌管陰界。
“不知,今夜來的是哪一位鬼王?”玉父眼神愈發幽深。
“陰界不止一位鬼王嗎?”路少陵聞言,頗為好奇。
元赫也看向玉父。
“陰界,有陰陽兩位鬼王,陰鬼王主管冤死橫死的靈魂,陽鬼王主管壽終正寢的靈魂。”玉父向這些小輩們解釋道。
“今夜來的是陰鬼王。”柷郚給了答案。
“據記載,陰鬼王性情陰翳,行事詭譎。”玉父說著,言語中還是有些擔憂。
“這樣的話,來者不善啊。”池禹嚴肅道。
“行了,不是什麼大事,你們也別擔心太多。”柷郚出聲打斷了他們的擔憂:“身為鬼王,忌害生人性命,否則將遭天罰。”
柷郚又喃喃道:“不過那賤人折磨人的法子多著呢,誰也不知道他會發什麼瘋。”
…
臨近夜晚。
雨還是下個不停,黑雲覆蓋整片天空,壓抑的天氣,令人煩躁不已。
看著坐在落地窗前的玉謙堯,柷郚走了過去,在他旁邊坐下。
柷郚看著玉謙堯的側臉,濃密微卷的長睫尤為漂亮,此刻因為不安的心情緩慢扇動著。
“擔心?”柷郚收回視線看向窗外,輕聲詢問。
玉謙堯回神,看了柷郚一眼,“陽燁,你覺得,陰鬼王會做什麼?”
“不知道,反正不是什麼好事。”柷郚回答。
玉謙堯聞言,垂眸沉默下來。
柷郚看他這副樣子,伸出手搭在玉謙堯的肩上,安慰道:“擔心什麼?我還在這兒呢,這事不算棘手。”
玉謙堯順著肩膀上的溫度看向柷郚,淺淺笑了一下,像埋在溼潤土壤裡的茉莉花,披著帶有涼意的露水,那樣清冷,卻又誘人。
柷郚一時間看呆了。
“也是,我們天下第一都在這兒呢,晾他也不敢做什麼。”玉謙堯輕笑道。
柷郚避開玉謙堯的視線,收回放在玉謙堯肩膀上的手,卻一時不知道往哪放,最後只能捏了捏自已有些發熱的耳垂。
“那肯定的。”柷郚的聲音有些慌亂,利落的起身快速道:“我先走了,你別想那麼多。”
說著便走出了房間。
玉謙堯歪頭看著柷郚的背影,眸中盛滿笑意,微挑的眼尾都帶著一絲愉悅的意味。
落地窗上映著玉謙堯微彎的唇角和明顯舒展放鬆的眉梢。
玉謙堯看著落地窗上的自已,愣了愣,隨後把腦袋輕輕放在膝蓋上,微微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
傍晚。
四大家族的族長齊聚一堂,除冬修外的其他三大家族身邊還各帶了一個人,有的是兒子,有的是得意弟子。
柷郚挨著玉謙堯坐在椅子上,看了看時間,無聊的支著腦袋假寐。
死東西還是一樣的愛遲到。
又過了一會兒,柷郚緩緩睜開眼睛,不緊不慢道:“來了。”
廳裡的人頓時情緒繃緊,警惕的看向門口。
氣氛死一樣的壓抑,屋外的雨聲在巨大的威壓下,都彷彿消去了聲音。
池禹不知道為什麼心跳的有些快,看來他怕鬼的毛病還是沒有改善。
池禹緊緊盯著門口的位置,又害怕卻又想看看鬼王長什麼樣子。
“呼……”
耳朵被輕輕吹了吹,略帶涼意的氣息讓池禹顫了顫,忍不住轉頭,隨即便直接愣住。
本來沒人的身旁突然坐了一個人,那人膚色冷白,唇卻紅的豔人,烏黑的長髮有一縷搭在了池禹的手背上帶來絲絲癢意。
烏黑長髮,奢靡古裝,瑩綠似琥珀般瞳孔,冷白面板,紅的要滴血的薄唇,怎麼看也不像是人類。
池禹意識到這一點,但依然因為眼前“人”過於俊美的容貌愣在原地,也因著容貌失去了對他的警惕心。
陰鬼王……實在貌美。
池禹不禁想。
“你原來在這兒。”陰鬼王睜著穠麗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池禹,然後突然勾唇笑了笑,妍麗不已。
說著又看了看不遠處的玉謙堯,斂了笑,輕哼了聲:“就知道你是追著他來的,你對你這位好哥哥倒是忠誠的緊。”
“什麼?”池禹聽著這位鬼王說的話,一頭霧水。
“沒記憶了啊。”看著池禹這副模樣,鬼王很快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不過……
這樣或許他更好下手。
畢竟,小將軍極喜歡他的臉不是嗎?
“淵,別一副勾欄模樣,有失鬼王尊顏啊。”柷郚看著陰鬼王淵,笑著開口道。
“怎麼,丟你的臉了?”淵不以為意道。
“你真是混的越來越差了,竟跑到人間給人類當牛做馬。”淵嘲弄的勾唇。
“彼此彼此,你不也被人類使喚,召到陽間為他做事?”柷郚懶散的倚著玉謙堯。
想起這個,淵的臉色黑了黑,“誰知道那人類從哪兒得到的陣法圖,煩死了。”
“那個人類的夙願,是讓四大家族在世界上消失。”淵道。
“什麼?!”秋武派的族長壓不住氣了,直接站起來怒聲道:“讓四大家族在世界上消失?好大的口氣!”
玉父看著秋武派的族長,頭疼的閉了閉眼。
這個莽夫。
“你在跟我說話嗎?”淵看向秋武派的族長,眯了眯眼,瑩綠的瞳孔泛起幽光,周圍的氣壓一瞬間暴漲,除柷郚外的所有人都被壓的喘不過氣了。
四大家族的人這才意識到,鬼王真的有這個能力!
“行了,淵。”柷郚輕聲道。
話音剛落,讓人承受不住的威壓這才消失。
池禹看了看淵,又看了看周圍被壓的冒出冷汗的人。
他什麼也沒有感受到,淵並沒有向他施壓。
為什麼?
玉謙堯也沒感受到什麼,看了看同樣沒什麼表情的玉父,意識到什麼之後,玉謙堯看向柷郚,心下微柔。
玉父也看向柷郚,顯然也知道是怎麼回事,看著氣喘吁吁的其他三大族長,得意的笑了。
“嗤。”淵散漫的掀了掀眼皮,不再理會他們。
“天道同意?”柷郚問淵。
“那小東西當然不同意,四大家族是用來平衡陰陽兩界的,他一個人類怎麼能改變。”淵不以為然道。
“但那個人類都付出生命了,我也要做做樣子吧。”淵攤了攤手。
“嗯……這樣吧。”淵眸光一閃,輕笑出聲:“你們只要成功透過我製造的三個幻境世界,這事就算完,我就回我的陰界去。”
柷郚嫌棄的看著淵,他就說,這賤人折磨人的法子多著呢。
“你們沒有拒絕的權力。”淵直接道:“你們四大家族各派出一個人進入我的幻境。”
“對了,我要提醒你們一下,幻境危險,你們可別死在裡面了。”淵玩味的笑了笑,然後看了池禹一眼:“你必須來哦,親愛的。”
池禹一愣,臉色微白,看著淵在身旁消失。
【主人!】
腦海中消失許久的聲音突然出現,嚇了柷郚一跳。
“小混?怎麼突然出來了,觀眾都快忘了你了。”柷郚在腦海中調侃道。
【啊!人家只是睡了一覺而已。】
“你們混沌獸真能睡。”
【人家還是小孩子啊,貪睡是小獸之常情。】
“那怎麼突然醒了?”柷郚不明顯的笑了一下,又問道。
【主人,我剛剛感受到了外來者的氣息。】小混如實道。
“嗯,剛剛妖界那個狐狸精來了。”柷郚道。
【狐狸精?】小混想了一下,然後大驚失色,【主人是說……妖皇?!】
【他不在妖界,怎麼來這小世界了?】小混有些疑惑。
“嗯……”柷郚聞言,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還有些出神的池禹,“可能是為了某個人吧。”
【啊?】小混想了想以前的事,眯著小黑眼球曖昧的斜了柷郚一眼,【不會是為了主人吧。】
他時常聽爹爹說起,妖皇故淵總是來找古神柷郚,兩人喝酒打架,惺惺相惜。
“一邊玩去。”聽著小混的胡言亂語,柷郚額角跳了跳。
【哼。】
“行了,你除了睡覺就會八卦。”柷郚打斷了小混的腦洞。
【哪有,人家還是很有用的。】
“還說沒有,正事你都忘了。”柷郚問道:“情感石什麼情況了?”
【對了主人,我就是要和你說這個事情。】
【為了避免情感石錯判或誤判天帝大人的情感,以後情感石只有在天帝大人某一情感達到滿格的時候,才會直接點滿三顆情感石。】
【也就是說,情感石不會再一顆一顆的點亮,而是會直接三顆一起點亮。】
“也就是說,在情感石沒全部點亮的時候,我們也不知道情感石到底是紅綠藍三個中的哪種顏色?”柷郚皺眉。
【嗯嗯,主人真聰明,一下就聽懂了。】小混星星眼道。
柷郚有些為難,這樣的話,他根本不知道小世界中的滄笙對他是什麼情感,只有在最後才知道。
那他又該以什麼樣的狀態與滄笙相處呢?
朋友?家人?戀人?
這完全就是瞎子摸活魚啊。
這種情況,只能保守些了。
他不說我不問,妻不動我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