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易逝,如過眼雲煙,又如已過之浪,去了便是去了。
四海八荒的歲月也在悄無聲息中緩慢前行。
再回首,已是一萬八千年。
這萬餘年來,四海八荒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洶湧。
擎蒼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天族的動向。
當他察覺到九重天內有兩股力量在暗自較勁時,便潛伏下來,耐心地等待時機。
只待“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青丘九尾狐一族依舊遠離塵世,不問世事,鮮少與天族往來。
值得一說的是,一萬多年前,狐帝的第四子白真下凡歷劫。
折顏實在放心不下,便去凡間陪他。
這一劫似乎異常艱難,難渡得很。
白真回來時,幾乎丟了半條命。
但也因禍得福,成功飛昇上神。
只是那裡裡外外的傷,直至五千年前,才完全將養好。
養傷的那些年,他一直待在折顏的十里桃林。
如今,十里桃林已經取代了青丘,成為了他的另一個家。
白淺依舊如往常一樣,在桃桃的督促下,頭懸梁錐刺股,在長吁短嘆中刻苦用功。
墨淵上神前不久掐算過,約莫再過個千八百年,這隻九尾狐便能飛昇上仙。
桃桃的上仙劫也近在眼前。
墨淵上神可謂是如臨大敵,每天都要去看桃桃一眼,才能放心。
玄女的天賦不及這二人,如今的修為距離上仙尚有一段距離。
她從瑤光上神那裡聽聞了兩人的近況,心中雖有些許波動,卻並無嫉妒之情。
只是回去之後,默默地給自己加大了修煉強度。
瑤光是戰神,自然會想辦法磨鍊玄女的戰鬥技巧。
因此,她的戰鬥能力遠超於她現在的修為,頗有司戰的上仙的架勢。
如今的她,已經打遍了瑤光上神下轄的所有天族族群的同輩之人,被各族認可為接替瑤光上神的少主。
月初早在兩千年前便修成上仙,並在鷹長空、鶴歸等眾人的協助下,斬殺了月南康,成為靈兔族的新任族長,徹底掌控了靈兔族。
長蛇族深知她背後站著的是九重天玄清殿的那位公主殿下,豈敢再像以前那般與之交惡?
於是,靈兔族內部穩定之後,長蛇族族長便派遣了使者前往靈兔族領地,拜見靈兔族新任族長,並與之進行和談。
和談進展得很順利。
使者們返回的當天,族長家的二公子便被剝奪了繼承權,且被禁足家中,非族長之令不得外出。
不僅如此,他後院中被強行擄來的小妾們也被送往了靈兔族,並在靈兔族的領地安家落戶。
之後,月初從族中挑選了一男一女、品性上佳的族人,親自培養了數百年,她不在族內期間,暫代她處理族中事務。
而她自己,則是作為中軍師進入了天軍,協助玉清打理軍務。
因此,即便她不在靈兔族,族人也不敢輕舉妄動,一個個都老老實實的。
一萬八千年過去,玉清已經兩萬八千餘歲。
許久之前,她便穩穩地坐上了中軍元帥之位。
天君曾多次派遣監軍前來,妄圖效仿玉清,掌控天軍,或者鼓動連宋設法奪權。
然而,一步遲步步遲。
更何況,有些事換了一個人來做,就達不到預期的效果。
對於三十萬天軍之眾而言,偌大的四海八荒,玄清公主獨一無二,沒有任何神仙可以替代。
換句話說,如今的天軍,只聽從玉清的命令列事。
即便是東華帝君來了,亦是如此。
所以,那些監軍最終都鎩羽而歸。
而連宋呢?
連宋這個好大兒,當著天君的面敷衍了事,回去後就將父君的交代拋諸腦後。
待父君詢問時,便立馬滑跪,哭訴自己無能為力。
於是,天君的所有打算都落了空。
而今,九重天上的仙神分為三個陣營。
一部分仍然效忠於天君。
一部分持觀望態度,但內心已經隱隱偏向玉清。
剩下的一部分已經效忠玉清。
以太陰星君為首的數位星君,大多是文官。
文官,嘴皮子利索,心眼也多。
這部分人被她們一陣忽悠,便熱血上湧,登上了玉清的大船。
面對這樣的局勢,天君再也坐不住了。
但是,眾所周知,天君的手段完全匹配不上他的地位,拙劣無比。
對他來說,籠絡一個勢力最好且最簡單的辦法,便是聯姻。
事實上,天君盯上的可不止玉清一人。
他暗自盤算著讓二兒子桑籍同青丘的小帝姬白淺定親,讓三兒子連宋同玄清公主定親。
如此一來,不論是青丘九尾狐一族,還是玉清手上的勢力,亦或是那些敬重東華帝君卻不服他的仙神,都將成為他的囊中之物。
當天君同他的大兒子央錯提起此事時,央錯難得語塞。
說實話,他並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但父君面上的驕傲自滿告訴他,父君此刻想要的不是反對和勸誡,而是贊同與吹捧。
於是,他只得違心讚歎,“父君英明!”
天君似乎看不見大兒子臉上的勉強,表情愈發自得。
他仰頭大笑了幾聲,說道,“央錯啊,你要學的還有很多!”
央錯不由得沉默了片刻。
怪不得這萬餘年來,老三一直待在軍中,老二也是常在外行走,鮮少歸家。
他呵呵一笑,拱手道,“父君教訓的是!”
“好了,”天君揮了揮手,“你去將帝君請來凌霄殿,就說本君有要事相商。”
聞言,央錯的表情微微僵硬了一瞬,勸道,“您畢竟是提起親事的一方,還是親自上門更顯重視,如此,帝君也不好拒絕。”
天君稍作思忖,笑著點了點頭。
“有理,有理!央錯,你這腦子,勉強還有點可取之處。”
央錯壓根就不在乎父君話中對他的輕視,反而暗自長出了一口氣。
冤有頭債有主。
親事是父君一意孤行。
如果帝君被激怒了,便將怒氣撒在父君的頭上!
太晨宮中,東華帝君聽聞皓德天君的來意,面若寒霜,眼中殺氣一閃而過。
一個‘滾’字在舌尖轉了又轉,最終在暗處某人的示意下,硬生生給嚥了回去。
“本君要問問玄清的意思再做答覆。”
皓德天君眼力見不行,沒看出華帝君神色的變化。
只覺得此事已是板上釘釘,心中喜悅之情更是難以自抑。
離去時,腳步輕快得幾乎要起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