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靳嚴那輛車真就這麼開走了，程式攏攏衣服，秋天了，連風也帶著涼意，這麼一吹，身上被抽過的地方存在感更強烈了。

他開啟手機，再往前走一段，就能到一條街上了，夜晚正是這條街最熱鬧的時候。

這裡打車當然不難，但是他決定走走，很久沒有這樣走過了……

在昏黃路燈照射下，他的影子被拉長，思緒也拉開了。他不想未來，未來虛無縹緲，也可能是已經註定。不過這時候確實應該想點什麼，想點事情，分點神，分散一下對身上疼痛的注意。

鼻子裡是遠處街上飄來的各種小吃的氣味，不難聞。程式想到以前總喜歡和程曉萱一起去附近攤販買東西，鍾玲給的錢不多，他們總是隻買一份，多買點種類然後一人一半，這樣兩人就可以用少錢吃多樣。

他又想到了高中被欺負，放學偷偷跑來熱鬧的街上躲避圍堵他的人。

現在，他又是到了這熱鬧的街上，卻更狼狽了。或許是剛在程家吃完飯，又或者是身上太疼，他現在竟一點也不想買點什麼，要知道高中那會兒就算是躲著人他也要買點什麼帶回去和程曉萱分。

他現在只想回家，不知道該回哪個，他想回自己的家，那個離得不遠，而且這個時候他真的很想回到那個可以讓他躲藏的地方……

程式又想到靳嚴本來就不同意他今天回去那裡，去他本來的家。可走之前只說了讓他下去，沒說讓他回去……哎那他豈不是可以回家？

程式決定回到自己的家，沒記錯的話他房間裡還有藥呢，正好給自己抹抹。

還沒走到衚衕，程式手機就響了。

是李管家打來的，程式有些疑惑，李管家從來沒有給他打過電話，難不成是靳嚴有什麼事找他？

“程少爺，您今天是不打算回來了嗎？”對面傳來李管家試探的聲音。

“我今天不回去了……可以嗎？”他猶豫了一下，李管家打來電話八成是看靳嚴的意思，所以還是決定問一問——他不想惹到靳嚴，惹他不開心受苦的是自己。

果然，李管家遮遮掩掩地說“先生為了去程家，早上處理提前了那麼多事務，現在卻在客廳坐著呢。”

在等我？那讓我回去伺候他？程式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評價李管家的話術了。

不過看來，不回去不行了，現在時間還沒多久呢，雖說如果是打車回去的話此時確實應該到了，可他靳嚴不考慮一下別的情況嗎，現在就催了，哦，也可能是怕不回，提前打好預防針。

“知道了。”程式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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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您快點吧，先生等您呢。”李管家壓低聲音說。

程式掛了電話往回走，他家和靳家可不順路，他決定坐計程車回去，看來是拿不了家裡的藥了，可藥店比他家還遠，程式打消了買藥的念頭。

回到了靳家，程式沒看到李管家，推開門，只有靳嚴坐在沙發上，臉色陰鷙。

“現在才回，你是不打算回來了嗎？”靳嚴先發制人。

“不是你讓我下去的嗎？”程式真的不理解，明明是他把自己趕下車，現在倒來質問他了 他真想罵靳嚴。

“嗯？”靳嚴沒回話，一個字帶著威脅。

程式回過神來，被打又被丟下車的確擾亂了他，讓他都能跟靳嚴懟了，他跟靳嚴頂什麼啊，受折騰的不還是自己嗎。“對不起”程式低下了頭，雙手垂在身側，先道歉吧。

“你手怎麼了？”靳嚴瞥到程式手背有一條紅痕，在他面板上很明顯。

“一不小心劃到了”程式並不想多說，抬手拉了拉袖子遮住了紅痕。

“什麼東西能劃成這樣？”靳嚴看程式依然在那裡站著。

“沒事兒，就是天太黑路燈有點暗不小心摔了下。”

“過來”看程式還沒過來的打算，靳嚴語氣帶了些不耐煩。

程式本來想隨便糊弄一下直接上樓呢，哪想靳嚴還要揪到底了。

認命的走過去，還沒站穩，靳嚴一下把他扯到了旁邊。

靳嚴有鍛鍊的習慣，身上肌肉發達也就算了，力氣還這麼大，程式現在身體也虛弱，被大力帶的差點摔倒，堪堪坐到沙發上。

靳嚴有將近190的身高，手掌自然也不會小，他抓住程式受傷的那隻手，摩挲著手指移到被抽的那個地方。

程式的手很白，手指纖細，紅痕從手腕蔓延到指尖，近距離看，那條腫起來的紅痕更顯得突兀，無法忽視。

靳嚴看著那條紅痕微微出神，隨即加了力道按了下去，揉捏，他說“說謊”。

程式被抽的本來就疼，哪受得了這樣折磨，當即想抽回手，卻發現靳嚴抓的太緊，暗暗使勁縮手根本紋絲不動。

“靳……靳嚴，你幹什麼呢？！”程式也不管了，哪有揉人家傷口的啊！

靳嚴看程式疼得厲害，又縮不回手，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你到底幹什麼去了？啊？說話！”

“什麼也沒幹，靳嚴你停下。”程式出口阻止，又拿另一隻手阻攔，結果被拍了回去。

靳嚴沒說話。

“好吧，靳嚴，我只是，我今天就是沒打算回來，我準備回家呢，然後李叔給我打了電話我才回來的，手上是因為回家的衚衕那邊沒有路燈，摔倒時胳膊控制不住甩了下，打到了什麼。”

程式看靳嚴一副不給個他滿意的解釋就不停手的樣子，張口就編了個謊話。太疼了，他只想靳嚴停下。

“哦？”靳嚴果然停了下來，可還是一副不信的樣子。

“對不起對不起我誤解您的意思了，我以為您要我半路下車是不願讓我回來了呢……”程式一看靳嚴停了下來趕緊收回了手，又垂眼看著手跟靳嚴道歉。

他知道面對靳嚴這種人首先就要服軟。

程式繼承了他媽媽的美貌，他的睫毛很長，卻是低垂的，低下頭，垂下眼時有種是不上的美感，眼下因為睫毛有了層陰翳。

靳嚴定眼看了看程式，道歉什麼的他當然知道是程式裝來敷衍他的，可他不得不承認程式很好看，足夠吸引人的目光。

“知道了”靳嚴道，管他這個幹什麼？靳嚴想著，“不過是個什麼東西”，他有些懊惱。

“嗯，我不算什麼東西，不勞您費心”程式聽到反而偷偷鬆了口氣，看來是不打算追究了。

靳嚴意識到說出了口，臉色變了變，最後也沒有多停留，起身徑直走向書房。

程式知道靳家還在上升，額外空出時間去程家，現在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程式看靳嚴上樓了，衝他離開的位置揮了揮拳頭，“狗東西，捏的疼死老子了。”

“咳咳……”李管家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

程式尷尬的回頭，心虛地衝李管家笑笑“李叔，哈，你什麼時候來的我都不知道哈哈。”

“剛來”李管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