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有了抑制劑的控制,玫瑰的資訊素還是絲絲縷縷地逸出,又一次盈滿了整個房間。
葉知緒緊緊抓著被子,可憐兮兮地垂著眸子。
他被髮情熱燒到渾身都是燙的,鼻頭眼尾泛著紅,喉間不自覺地發出難耐的小聲嗚咽。
這是omega都會有的生理現象。
築巢的omega會十分渴望自己的alpha,想要收集和對方有關的所有東西,圍在自己身邊,從中獲取安全感。
當然,最好的應對方式是把alpha直接送到omega身邊,用濃郁的資訊素來平復對方的築巢情結。
可是葉知緒什麼都得不到。
裴則川不在,裴則川的任何一件物品他也沒有。
他就只能一直把自己窩在被子裡面,試圖去回想裴則川在身邊的感覺。
然而一旦去想,就會頭痛。
他快要走投無路了。
葉知緒嘴上的傷口又一次被他弄破了,血珠一點點滲出來,凝在軟熱的唇上。
他環顧了四周一圈,被生理淚水模糊了的視線忽然停在了一旁的手機上。
白天的時候,陳羽書和醫生一直盯著他,不讓他拿手機。
因為手機上有太多和裴則川有關的內容,如果看到,可能會刺激到他的神經。
所以他也一直在忍著,沒有看。
可是現在,病房裡沒有其他人監督他了。
葉知緒的動作比思想還快,他拖著被子在床上挪了幾下,很快就挪到了床頭。
接著,拿起了手機。
他的手機桌布是系統自帶的初始桌布,不會一上來就給他衝擊。
儘管是這樣,他的手還是有些顫抖。
葉知緒的指尖在聊天軟體和通訊錄之間糾結了一瞬,最後直接點進了通訊錄,找到了被他標星星的通訊人。
他跟裴則川幾乎不打電話,以至於他都快要忘了他給對方的備註。
那還是上次他進醫院時,把對方從黑名單放出來後當場想的。
“裴則川(有點喜歡版)”
葉知緒看著這個備註,又回想起當時的情景,禁不住嘴角上揚。
可是緊接著到來的便是要命的頭痛。
葉知緒自己拼命按壓著緩解痛覺的穴位,緊咬著牙關按上了撥電話的按鍵。
因為動作不穩,有兩次都點空了,碰到了旁邊的空白。
第三次時,他終於點到了那塊螢幕,電話瞬間被撥了出去。
葉知緒猛地鬆了口氣,按了擴音鍵後脫力一般地把手機扔到了一旁的床上。
電話等待接聽的“嘟嘟”聲拖著長音迴盪在房間裡。
omega一邊等一邊繼續揉著自己的額角。
他很盡力了,神經卻還是像被拉鋸切割一般疼痛,讓他忍不住抽嗒著下意識捶自己的頭。
電話還沒有被接通。
葉知緒感覺自己眼前又開始陣陣發黑了。
他慌張了起來。
他不能還沒等到電話被接通就再次疼昏過去。
痛覺讓他在發情期的影響下還能夠保持清醒,葉知緒在腦海裡回憶起了一個片段。
半個月前他疼的厲害時,醫生把一些止痛藥放在了他病房的抽屜中。
“如果病人突發什麼狀況,頭痛無法忍受,必要時刻可以給他吃止痛藥,但千萬不要經常服用,次數多了會影響病情觀察,還會有耐藥性,降低藥效。”醫生當時是那麼對陳羽書囑託的。
這話被葉知緒偷聽到了。
他想好好治病,所以即使是疼的再厲害,也沒有主動開口要過止痛藥。
可是現在……他真的需要。
葉知緒把被子裹在身上,保持著那點可憐的安全感,下床,扶著牆一路踉蹌著走到了一旁的抽屜邊。
他感覺自己腿在發軟,眼前的黑一陣陣的,時不時讓他什麼都看不清。
好在藥就放在第一格抽屜中,因為omega平時很配合治療,所以沒有人把藥藏起來或拿走。
葉知緒用最後一絲精力看了一眼劑量,從藥盒中摳出了兩片藥,連水都沒用,生吞了下去。
藥片在嘴裡苦到讓人舌根發酸,嚥下去時還劃嗓子。
可是卻讓葉知緒像是吃了一劑定心丸。
他繼續扶著牆回到了病床上,疲憊地坐回了原先的位置。
手機裡的聲音在這一刻停了下來。
葉知緒還以為是裴則川接電話了,立刻把目光投向了亮著的手機螢幕。
但看到的卻不是通話接通的頁面,而是無人接聽後的自動退出。
他一下子呆在了原地。
無錯書吧裴則川……沒有接他的電話?
為什麼?
他看了一眼時間,晚上九點。
就算是有課……也該下課了。
不,也許有其他的事情。
裴則川經常會在學生會幫忙,也許是有別的事情沒有看到手機。
葉知緒努力在腦海中安慰自己,可是生病的大腦不聽使喚,比剛剛更猛烈的疼痛一下下地襲來。
這甚至讓男生有了一種他的血管下一秒就要被扯斷了的錯覺。
葉知緒顧不上其他的了,捂著自己的腦袋,痛苦地倒在了床上。
實在是,太疼了。
他都快要分不清自己是醒著還是暈厥過去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鐘錶上的分針轉了一圈又一圈。
葉知緒不知道自己經受了多久的折磨,只知道在很漫長很漫長的一段時間中,他都恨不得自己直接失去知覺。
那樣起碼不會那麼痛苦。
好在,止痛藥逐漸發揮了藥效。
神經上撕裂一般的痛感逐漸變得溫和了些,到最後只剩下微微跳動的輕微疼痛。
葉知緒癱在病床上,大口喘著氣。
也許是發情期會讓omega的情緒變得敏感又脆弱,半晌,他竟然鼻頭一酸,視線忍不住模糊了起來。
他很委屈,也很不甘。
明明自己已經很努力了,這半個多月一直在配合各種藥物,做各種疏導治療,拼命去擺脫那些陰霾。
可為什麼,還是治不好?
難道他以後就只能這麼過,或者是還要等待很漫長的一段時間,等這該死的症狀慢慢恢復?
這樣未免對他太不公平了。
治療的日子望不到頭,葉知緒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好,也不知道有朝一日如果自己真的好了,他在乎的人還會不會要他。
omega不想哭,不想變得那麼脆弱,可是一小攤淚還是打溼了臉側的被褥。
他抽泣了幾下,把臉埋進了被子裡。
病房中一時間安靜到落針可聞。
緊接著,一絲輕微的響動從門口傳來。
葉知緒動了一下,抬起了頭,望向門口。
那聲響動是把手傳來的。
有人在輕輕轉動把手,想要進入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