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岐善笑笑。

“寧楚天的慾望，是得到林初九的肉體。”

“當你將寧楚天的靈魂轉移到林初九的肉體之中後，你依舊能擁有這幅軀體。”

“就像一個身體裡有雙重人格，你把另一個人格放置到林初九的身體裡後，另一個人格，依舊會存在於你自己的身體裡。”

聽了鍾岐善的話後，寧符秦搖了搖頭。

“你從未被強大的靈魂侵蝕，所以不懂靈魂是什麼樣的狀態。”

“現在的我和寧楚天的靈魂，就好像兩棵大樹纏繞在一起，盤根錯節，交纏不熄。”

“他在抽離我這具肉體的瞬間，來到那個男人的身體中。”

“我的靈魂也會跟隨他來到那個男人的身體裡。”

“我會消失，不再存在！”

寧符秦反駁了鍾岐善的話。

鍾岐善看向寧符秦。

他始終無法理解寧符秦。

寧符秦寧願讓自己消失，也要得知真相。

可此時，他已經失去了籌碼。

他失去了籌碼，卻不代表寧符秦沒有籌碼。

寧符秦緩緩開口道：“你覺得沈寒清的願望之力如何？”

鍾岐善不知道為什麼寧符秦會提到沈寒清，但他還是回答道。

“這些年，我一直養育著沈寒清。”

“我也見證了無數人的許願，這裡面，包括了我的妻子。”

“我始終覺得，沈寒清的許願，是一個巨大的陷阱。”

“所有的許願，都需要付出籌碼。”

“而付出的東西，比得到的，多的多。”

“等想明白這件事，就不會陷入狂熱之中。”

比如鍾岐善的妻子，換來了他們孩子的靈魂。

可那個孩子存在又宛如不存在。

死而復生的靈魂沉溺於永久的痛苦之中。

最終，還是林初九利用靈魂之刃，解除了那孩子的痛苦。

寧符秦卻說：“但我覺得這個交易，卻非常合算。”

“陷入狂熱又如何呢？”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目的。”

“每個人願意付出的價碼也各有不同。”

“比如你覺得這個價碼很貴，我卻覺得這個價碼很合理。”

每個人看事情的角度不同。

有些人會覺得與自己意見不一樣的人是槓精，有些則覺得存在即合理，一笑置之。

因為角度不同，所以結果也不同。

鍾岐善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皺了皺眉。

“你……我記得你參加了上一屆的許願晚會。”

“你得到了許願的資格。”

“你向許願機器許下了願望。”

“你許了什麼願望？”

鍾岐善當然記得寧符秦許了什麼願望。

他也記得寧符秦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但是他不相信寧符秦會這麼做。

寧符秦回答道：“我許願想要知道自己是誰。我的代價，是獻祭一個我的親人。”

因為他出現的實在太突然了。

所以他才一直在尋找自己。

因為不知道自己的本質，所以才努力追尋。

這就是他這種被製造出來的人類的悲哀……

寧符秦淡淡開口道：“我知道我自己是誰。”

“我是被23號小鎮裡的那家診所製造出來的怪物。”

“我的父親叫做林初九。”

“我的身體裡，混合了4個人的基因。”

“我是我，但我，又不是我！”

寧符秦臉上淡淡的，沒有多少表情。

而鍾岐善臉上，卻滿是震驚。

他知道了自己的本質。

也就意味著他獻祭了一個自己的親人。

寧雅雅不在他身邊。

寧楚天早已經死去。

那他殺死的人，難道是孟雨嗎？

寧符秦，成了楚天集團正式的掌舵人？

想到這裡，鍾岐善眼中顯露出一絲恐懼。

寧符秦殺死了自己的母親。

一個對自己母親都不會留情的人，他會對一個外人留情嗎？

寧符秦看著鍾岐善臉上略帶恐懼的表情，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笑意。

“你一定在想，我殺死了孟雨，對不對？”

“很可惜，你猜錯了。”

“我沒有殺死孟雨，準確來說，在權衡利弊之後，我暫時不會殺死她。”

“我得知真相，是因為一場意外。”

“我在路上，遇到了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從監獄裡逃了出來。”

“他說他越獄，是因為有人陷害了他。”

“他什麼都沒有做，他沒有製造許願晚會的慘案。”

“他說他有很多錢，我救了他，他的那些金主，會給我很多很多的錢。”

“他跪在地上求我，看起來像一條狗。”

“我覺得他吵，然後，我就殺了他。”

寧符秦說話的時候，語氣淡漠，彷彿他殺的，真的是一條狗。

“當我殺死他的瞬間，無數片段，語言，湧入我的腦海之中。”

“我一瞬之間，知道了自己的本質。”

“我知道了自己的真相。”

“只是因為，我殺了一個越獄的男人。”

“這個人是我的親人。但他不是寧雅雅，不是孟雨，不是寧楚天。”

“我甚至，沒有見過他……”

寧符秦陷入了一段長久的回憶之中。

他短暫沉默著。

暫時沒有說話。

突然，他抬眼看向鍾岐善：“不！我見過他！”

“在許願晚會上！”

“他像個交際花一樣向眾人展示著自己的魅力。”

“他把自己當做商品一樣，向眾人展示自己。”

“他好像在拍一部關於醫生的電影，身上還帶著手術刀……”

“他好像叫……葉斯燃……”

“對！我殺的那個男人，就叫葉斯燃！”

寧符秦終於回憶起了那個男人的名字。

他突然看向鍾岐善，嘴角邊露出一絲淡淡微笑。

“你還記得嗎？”

“我說過的。”

“我是被一個叫做林初九的男人制造出來的，那個林初九，就是23號小鎮的幻醫！”

“而我身上，流淌著四個人的血脈。”

“他們分別是寧楚天，孟雨，寧雅雅，以及葉斯燃。”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

“畢竟無論誰都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不是嗎？”

“是因為我殺死了葉斯燃，所以，我完成了許願的代價。”

鍾岐善舒了一口氣。

他沒有殺死孟雨，殺死的只是一個陌生人。

還好……他至少還沒有突破某些底線。

寧符秦緩緩看向鍾岐善。

“而那個林初九，他是幻醫，但是，他還有另一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