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劉備!”
“嘩啦!”
隨著帥帳門簾被掀開,兩名士卒押著劉備走入帳中。
“哼!”
“砰!”
袁紹怒哼一聲,重重將手中空酒杯往桌上一頓,兩眼冒火怒視著劉備。
劉備倒也乖巧,被兩名士卒一推,順勢便跪倒於地,只是腰桿仍然挺得筆直,神色也無半點惶恐。
“劉備!!”袁紹一聲斷喝,“我看得清清楚楚!顏良將軍被關羽斬殺!我待你不薄啊~你卻暗通曹操!”
他說著眯起眼睛,死死盯住劉備的神情,見劉備只是直愣愣跪在下方,既不辯解,更不認罪,不禁惱羞成怒。
“來人!”
“在!”
袁紹大吼一聲,“將劉備推出去斬首!”
“喏!”
兩名士卒抱拳領命,就欲上前押解劉備。
“且慢!”
劉備這時才低喝一聲。
兩名士卒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識看向上首的袁紹,可袁紹卻只是盯著劉備,並無表示。
“明公!”
劉備雙手抱拳,語調急切的說道:“請明公誤中了曹操的反間之計!”
“哦?”
袁紹聞言挑了挑眉,怒意稍緩,仍不置可否。
劉備眼瞼低垂,目光恭順地投向地面,卻將袁紹的反應盡收眼底,連忙趁熱打鐵道:“依在下之見,斬殺顏良將軍的並非我二弟關羽,而是于禁假扮的!我與于禁素無來往,明公怎麼能判斷我與曹操暗通呢?此一節,祈明公明察!”
劉備說得在情在理,袁紹心中已經信了九成,可今日之敗,已令他怒火中燒,要是這事兒再高高舉起、輕輕落下,未免太過憋屈。
“哼!”
他板著臉冷哼一聲,一拍桌案,“都姓於,你還有什麼話講?!”
劉備聽得,嘴角不禁微微一撇,這麼扯淡的藉口都拿出來了,他又豈能不知袁紹的心思,當即遞了個臺階。
“明公!我二弟關羽武藝蓋世,天下無敵!若我寫一封密信,召回關羽,讓他與我一起輔助明公!我想請問……”
劉備說著故意一頓,賣了個關子,見袁紹的神情顯然已經意動,這才提出了條件,“能讓我不死嗎?”
“這……”
袁紹要是說不想,那是自欺欺人,當初征討董卓,在虎牢關時他就已經見識過關羽的威風了,溫酒斬華雄,力敵呂布,絕對是當世一流猛將。
可是,真的能就這麼簡單的答應劉備嗎?
他把目光轉向了帳內一眾武將。
眾將臉上的怒意仍盛。
畢竟今日戰敗的主要原因,就在於“關羽”陣斬顏良,亂了袁軍陣腳,前腳還是血海深仇,後腳就把別人招攬過來委以重任,豈不讓人寒心?
雖然劉備已經給出了一個像模像樣的解釋,說是于禁假扮關羽,可一則真假尚未有定論,就算是真,這份遷怒一時半會兒也難以消散,真要把關羽召來,眾將心中難免彆扭。
更別說帳外的數十萬士卒,他們哪裡曉得事情原委,又豈能服從關羽的調遣?
在心中好一番權衡利弊,最終袁紹還是強行忍耐住了自己招賢納士的心思,沉聲開口道:“我不想得到關羽!我的上將文丑,他有萬杯不醉之勇啊~!他是我冀州自己的關羽!”
果然,眾將一聽這話,看向袁紹的目光頓時熾熱起來,皆露出一副士為知己者死的神情。
“劉備~”
袁紹雖然仍在嘴硬,對劉備的語氣卻已經緩和了下來,“我今天暫且饒你不死,等我滅了曹賊,我再拿你點天燈!”
……
白馬。
袁曹兩軍再次於此擺下陣勢。
袁軍雖然經受了一場慘敗,可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數十萬士卒四下豬突奔逃,曹軍也不可能在半日之間便悉數俘虜,仍然有很大一部分潰兵被收攏,以至於如今兩軍再次對壘,袁軍軍勢仍然數倍於曹軍。
“呔!殺我兄弟的人何在?!快出來受死!”
袁軍陣前,一員大將正指著曹軍破口大罵,此人正是顏良的小夥伴,文丑。
“誰敢出戰?”
曹軍中陣,曹操仍舊站在車架上,居高臨下指著袁軍陣前的大將,向身旁眾將喝問道。
這該死的熟悉感,讓前番嚐到了甜頭的于禁心中一動,當即大喝一聲,打馬衝出陣外。
“關羽在此!駕!”
袁軍諸將早已經從劉備口中瞭解到真相,知道面前之人並非關羽,而是于禁假扮,文丑又豈會被他嚇到?
“哼!”
看著眼前之人鬍鬚雜亂,面色也半紅半黃,文丑心下譏笑,當即冷哼一聲,也提起長槍,拍馬迎了上去。
兩騎飛速接近,袁曹兩軍數十萬將士這回都伸長脖子、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中央戰場,生怕又錯過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打鬥。
“啊——哎!”
兩人交匯之計,于禁故技重施,暴喝一聲,揮刀向文丑斬去。
“喝!”
文丑見狀,也怒吼一聲,就在於禁以為他要如顏良一般舉槍硬擋之際,文丑卻不進反退,把頭向後一縮、又向旁邊一歪,那刀鋒將將擦著他脖頸處的面板掠過。
“壞了!”
于禁一刀劈歪,心下當即大呼不妙,不待招數用老,在馬背上一擰腰,就欲強行勒馬回身。
可這是文丑為了報顏良之仇,苦思冥想許久,精心為于禁準備的殺招,又豈是能輕易躲過去的?
于禁的刀鋒剛剛擦過,他便順勢側身,槍出如龍,直奔于禁眉心扎去。
這一紮端的是兇狠毒辣,若是落在實處,恐怕曹軍人人都要多吃三大碗飯。
不過於禁畢竟也是千席萬宴中歷練出的名將,臨機應變的能力當屬一流,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既然無法穩住重心,就乾脆向後一仰,同時鬆開雙腿,竟是要直接棄馬。
只聽耳畔“唰”的一聲,文丑的槍尖貼著他的腦袋戳過,再順勢一攪,他盔頂的鶡羽便被打落,整個人也仰面跌下馬背。
這一幕,似曾相識,兩人一沾即分,卻勝負已定,不同的是,這次被打落馬下的,是于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