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完美的證明，陸離。”德利涅教授看向陸離，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詞，“雖然你年齡比我小很多很多，但既然我到了你們華夏，就該按照你們華夏的說法，我想想，那個詞，好像叫做【達者為先】？所以，我應該稱呼你為陸離，或者，我可以提前稱呼你為...Sir.Lu Li？”

“您客氣了，德利涅教授。”陸離微微欠身謙虛著，“還有，您叫我陸離就好。”

然而此時，一旁的李涯、陸橋山和莫驚春三人卻不淡定了。

他們確信自己剛才沒有聽錯，德利涅教授說的原話，就是Sir.Lu li。

三人倒吸一口涼氣。

在陸離看來，這個稱呼或許十分平常，但是在見多識廣的三人看來，德利涅這老頭，分明是在搞事情！

這個稱呼根本就不是什麼陸離先生，分明是陸離爵士！

在嚶國，只有在稱呼爵士的時候，才會用sir來字首，而且sir後面會跟著姓和名，而不是如同常見的、西方那種先說名再說姓的順序。

這老頭什麼意思？？？

...等會兒。

這老頭好像是比力時的子爵，也就是說，他有著可以向國王申請封男爵的權利！

他怕不是要搶人了吧？

而德利涅果然如同三人所想的一般，他看著陸離，“Sir.Lu Li,你考不考慮去普林斯頓大學修完數學的博士學位？只是要委屈你一點，去的第一年可能你需要先掛在我名下當我學生。不過你放心，我回去以後會馬上和學院以及比力時王彙報，到時候會為你爭取一個...”

“德利涅教授，您的好意，我心領了。”陸離看向德利涅，他看著後者似乎還準備言語，嘆了一口氣，“Vicomte Pierre René Deligne，我是認真的，無論是比力時的爵位，亦或是普林斯頓的學位，我都無心接受。”

德利涅的小伎倆被拆穿以後絲毫沒有不好意思，他倒也沒在糾纏，只是有些疑惑的看著陸離，“那麼，陸離，你能跟我解釋一下，你為什麼不想去呢？要知道，普林斯頓大學可是世界上最好的數學學院，那裡的...”

“德利涅教授，我說一句不好聽的。”陸離看著德利涅，“BSD猜想，普林斯頓大學解決了嗎？”

德利涅頓時啞口無言，他嘴角抽了抽，“陸離，這不一樣的，我們學院擁有世界上最好的...”

“可是，德利涅教授，楊米爾斯猜想，普林斯頓大學解決了嗎？1+1的證明，普林斯頓大學解決了嗎？”陸離臉上的笑容弱了幾分，他語氣變得平淡，“但是，德利涅教授，這些問題，我們解決了。距離哥德巴赫猜想最近的1+2，也是由華夏的數學家證明的。”

德利涅：......

這孩子怎麼老往傷口上撒鹽呢？？

“普林斯頓大學確實條件很好，這我承認，但是...”陸離看著德利涅，“終有一天，我們會追趕上去的。所以，我就不...”

“你不來也行，那我過來。”德利涅點了點頭，“我過來行了吧？你是在上京大學吧？我不走了。”

李涯、陸橋山、莫驚春：......

陸離：......

屋子之中突然安靜了。

陸離覺得，從他到了這個星球以來，就沒有一件事情是按照正常軌跡發展下去的。

這都是要乾點啥？？？

德利涅寧一個普林斯頓數學院那麼大的院長說來就來不合適吧？？

還有啊，我沒說我要當你學生吧？？？

你他喵如果來了以後我豈不是本科畢業以後從大學裡走不出來了？？？

別介啊！！

我特麼就不能跟一個普通大學生一樣混完本科摸個畢業證然後混吃等死嗎？？

德利涅教授眼中閃過一絲如孩童般的狡黠。

他從來就沒覺得陸離能跟著他回國。

畢竟，一個連菲爾茲獎都懶得去的主，指望他跟著自己回普林斯頓學院？？

所以，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留在華夏。

他已經想好了，他在普林斯頓教了這麼多年，一個天才沒教出來，反倒是一堆學生拿著他的推薦信進入了華爾街，這對老爺子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而且，他早就想好了，陸離這麼天才的學生，自己或許不能教他一些實質的東西，但自己可以傳授給他一些數學上的經驗啊！

那可是他和他老師格羅滕迪克窮盡畢生心血總結下來的東西。

他一定要幫助陸離登上數學王位，這樣，待他百年之後再見恩師之時，他可以自豪的跟他老師說，“你看，我的學生比你的學生有出息多了。”

他看著陷入沉默的陸離，眼神愈發的得意起來。

自己來的時候看的那本《孫子兵法》果然沒白看啊...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李涯。

德利涅這老頭子如果真的留在這裡不回去了，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以這老頭子的身份，如果處理不好的話，最後很有可能變成一次外交事件。

六十多年前，華夏可是經過了曠日持久的談判，並且最終以釋放數十名被俘虜的美麗國飛行員，才換取了錢先生歸國。

這要是一個處理不好...

不過，想一想，這事好像挺帶勁的...

唔，自己還是跟上面商量一下吧先...

李涯看向德利涅，誠懇的說道，“德利涅教授，您也知道您身份太過敏感了，這樣好了，您留在這裡這件事情，我需要先和上面商量一下，包括您在這裡的學校和職位。畢竟，您也希望能名正言順的來教陸離數學是吧？”

莫驚春也回過味來，他同樣勸到德利涅，“德利涅教授，我理解您的想法，畢竟陸離這樣的天才確實很難找。這樣，您先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去跟有關部門溝通一下。正好這幾天讓陸離先把這兩篇猜想的論文整理一下，您看可以嗎？”

德利涅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也好，正好我先休息休息，有點太累了。”

莫驚春點了點頭，他看向莘弘雪，“莘弘雪，你先跟陸離去整理一下論文。老陸，老李，我陪著德利涅教授，你們抓緊時間去跟上面彙報這件事情。”

房間內，除了陸離的所有人點了點頭。

陸離：？？？

我呢？？？

你們誰考慮我的意見了啊焯？？

我特麼什麼時候說要當這老頭子的學生了？？？

我...

莘弘雪說道，“那我先和陸離吃個飯然後整理論文去了？”

“嗯，去吧。”

“那...走吧，陸離？”莘弘雪看著陸離。

陸離嘆了口氣。

要不是今天剛好莘弘雪下了單子，他今天說什麼也要跟這四個老頭好好理論理論。

這些老頭怎麼一個比一個不講武德呢？？

算了，反正又急這一天兩天的，等把這個單子忙完了再說。

“唔...陸離，去學校食堂還是去外面吃？”莘弘雪看向陸離問道。

“學校食堂吧，你在食堂請了我很多次了，該我請你一次了。”陸離無所謂的說道。

他現在已指望花完系統那9999的返金了，或者說他已經懶得專門去薅那一兩百萬的羊毛了。

能花完最好，花不完也無所謂。

錢太少了，不值得。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被黎星若一直潛移默化的原因，他總覺得酒店的飯菜不一定乾淨。

雖然食堂裡的東西稍微難吃了一點，但大多數情況下，衛生問題倒是可以放心的。

尤其這裡還是上京大學。

“嗯啊。”莘弘雪點了點頭，“那還是上次那個食堂怎麼樣？”

“好。”

屋子內，幾個老頭待倆人走了之後，互相對視了一眼。

德利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有點明白陸離為什麼不想去普林斯頓了。我和他這麼年輕的時候，也是會為了愛情奮不顧身...不得不說，年輕真的好啊...算了算了，我也去吃飯去了。”

德利涅說完，同樣離開了屋子。

陸橋山感慨道，“是啊，年輕人的愛情，總是....嘶，不對，等會兒，莫驚春你個老頭子你算計我！”

“你這人說話要講證據的啊，我怎麼算計你了？”莫驚春一臉茫然。

“你個為老不尊的東西，當初是誰跟我說什麼....說什麼陸離是江樂山的學生，不能隨便搶，江樂山這老頭子脾氣不好...”陸橋山陰陽怪氣。

莫驚春反應過來了，他捋了捋並不存在的鬍鬚，“對啊，事實就是這樣啊，你看，按理來說我還是這次訓練營的負責人呢，我也從來沒說什麼讓陸離跟著我啊？”

“你還好意思說？？？誰不知道莘弘雪是你的得意門生啊？陸離他來了一共這麼幾天，你家莘弘雪就和陸離關係好到這樣了？這要是背後沒你摻和我可不信。”陸橋山裝作咬牙切齒的樣子說道。

“哎呀，話不能這麼說對不對，少年慕少艾嘛，老夫只是給這倆人提供了一個機會而已。再說了，人家郎才女貌的，輪得著你來說三道四？”莫驚春挑了挑眉毛，毫不示弱的反諷道。

“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陸離到時候因為莘弘雪留在上京的話，就算江樂山也沒法說三道四了，而且他還會捏著鼻子忍了...”陸橋山眼睛一瞪，“你無恥！”

“怪我咯？”

“行了行了，你倆差不多得了。”李涯打斷兩人，“莫驚春，你可別忘了，德利涅教授可是要留下來的，到時候，陸離能跟誰還不一定呢。”

原本神氣的莫驚春立馬蔫吧了，“也是...哎，你說我現在怎麼就那麼不希望德利涅留在這裡呢...算了算了，我去找上面說去吧。老陸你跟我一起？”

“咱三一塊去吧，這樣上面能重視點，而且這樣話語也能可靠點。嘖，想想就離譜，別人連見一面都見不著的德利涅教授，現在為了收一個學生，上趕著要留在華夏...這算不算風水輪流轉啊？”陸橋山挑了挑眉毛說道。

“別貧了，趕緊吃個飯然後去找上面彙報去吧。能儘量早一分鐘就能多增加一點留下德利涅的把握。”莫驚春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說道。

“哎不是莫老頭，德利涅如果留下來的話，陸離可十有八九會變成德利涅的學生啊，你這麼上心幹嘛？”陸橋山打趣的說道，“你現在不應該是百般阻撓嗎？”

“古龍小說看多了吧你？”

“瞎說，我從來只看金庸，不看古龍。”

三個老頭收拾完東西之後，便向著餐廳走去。

與此同時，柏悅酒店，1551房間之中，四個女人也吃完了飯。

宋文瑩幫著黎星若收拾完碗筷之後，再次道謝，“今天真的是麻煩你們了...”

“沒事的。”林曉婉擺了擺手。

“那個，那我就不打擾了，公司還有個會議...”宋文瑩看著三人說道。

她要再不走感覺都快露餡了。

林曉婉似乎還是對她有些不放心，總是說著說著就會無意之中往陸離身上扯。

比如她上一秒還在說著商業上的東西，下一秒就變成了陸離的八塊腹肌...

突出一個不講武德。

要不是她反應快，好幾次差點就露餡兒了。

不過，目前看來...總算是應付過去了。

而且，公司那邊的事情確實有點忙。

“啊？坐著休息會兒吃點水果再走啊？”黎星若看向宋文瑩。

“不了不了，時間來不及的。”宋文瑩搖了搖頭，“下次我請你們吃飯哈。琛姐的車已經到樓下了，我就先走了，不用送了。”

“那...常來玩啊？”南錦屏揮了揮手。

“你注意點身體哈，別太累了，身體才是最重要的。”黎星若碎碎念，“還有，儘量別吃外賣，也別買速食食品，不行你就讓陸離給你僱一個家政阿姨。”

“嗯啊。”宋文瑩點了點頭，隨後走出了屋子。

她走進電梯之中，待電梯門關上之後，略微有些失神。

如果不考慮林曉婉那偶爾幾句的突然襲擊，今天中午這頓飯，她其實很放鬆。

沒有那些爾虞我詐，只有透露著甜蜜的溫馨。

無論是南錦屏的天真，還是黎星若的碎碎念，亦或是林曉婉的關心，都有些讓她沉迷。

她在這個屋子之中，竟然找到了一絲...理想之中的家，該有的模樣。

她輕輕搖了搖頭。

自己在想什麼呢。

自己是陸離養著的金絲雀而已。

電梯門緩緩開啟，她的眼神，逐漸恢復了往日的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