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日照拂，積雪微融。
一個半大的雪人屹立在酒店後院這個空曠的“白被”。
秦悅笑意綿綿地盯著這個有點獨特的圓頭，戳了戳它歪斜的鼻頭，馬上豎起大拇指，
“我們阿鈺第一次就能做到這樣的水準，值得我的誇獎，你要什麼獎勵？”
顧林鈺拍了拍髒兮兮的凍手，抬頭笑盈盈地盯著她，“獎勵？晚上再說。”
夜間好商量事情。
至於怎麼探討…
滿足之時，獎勵消免。
…
秦悅立即掐斷他腦里正運轉的情切幼苗，熱水袋用力地扔給了他，大吼道：“我要拍照。”
口袋裡的東西有點不大想給了。
她得想辦法給偷回來。
而一旁的顧林鈺卻喜滋滋地接過手機，淡然道：“我一定會給你拍好的。”
他可是特地找過陸相要了幾份攝影學習資料，加上網上的一些課程，拍一張美照還是綽綽有餘。
“咔嚓！”
請注意他說的話，
打臉咯！
一倍焦距、人佔兩格。
“咦，還不錯呢。”
顧林鈺自信滿滿地盯著這張照片，手機被他伸了出去，還高興地抖了幾下，“老婆，看看？”
“你等等，我把這條圍巾給它圈上。”
秦悅絲毫沒有想到將面臨著什麼樣的自己，哼著歌兒把雪人的脖頸圍了一圈又一圈。
人越圈越興奮，直到圈完。
她雀躍地邁大步伐，激動地接過手機，一見自己一張張的糊圖，高掛的嘴角瞬間耷拉，
“這就是你學了兩個月的成果？”
旅遊婚禮前，顧林鈺信誓旦旦地告訴她，他每天學習兩小時，持續拍照五分鐘。
秒拍，
嘎嘎亂按，
真能持續五分鐘拍攝。
但…
“我覺得挺好看的。”顧林鈺就像一個哈巴狗一樣，萬分渴求著她的誇耀，“是吧？”
秦悅斜睨著他，實在是有點不忍心戳破，翻到最好的那張進行點評，“這一張，挺不錯的。”
他點了點頭，“我也覺得。”
而她聽到他回答後，指尖愣怔了一下，咬牙接著說：“接下來這一張，我覺得你是抖了一下而已。”
“你也看出來了？”
“嗯…”
“…”
給了個臺階還真順勢而下。
秦悅繼續左翻，接著看下一張。
這次不是立即回答，而是思索了一下，囁嚅道：“呃…這張感覺很有氛圍感呢。”
有點敷衍的話術，顧林鈺並沒有應和，因為他堅信後面拍的照片一定會很驚豔。
於是，翻到了下一張，
五官全沒，身體變形。
忍不了，實在是忍不了…
秦悅扭頭朝他微笑，打趣道：“顧教授，您這些是不是累了呢？”
一張比一張離譜！
“拍照，好像確實有點難。”
顧林鈺眉尾輕挑，黑眸中終於露出一絲無助，可憐巴巴地盯著她。
他用孤立無援的眼神凝視著她，話硬生生被掐在了嗓子眼，“我…”
秦悅無奈道：“看來我得去買個狗皮膏藥，死死地糊住你這張嘴。”
她就不該相信他的話。
還不如自己拿個自拍杆照一個，肯定都比他拍的這幾十張要好得多。
“顧教授，你學其它的東西就這麼快？怎麼這麼簡單的拍照都學不好呢？”
主要是專門學習了兩個月，
兩個月！
兩個月咧！
（重要的事強調三遍）
秦悅並不求他能把自己拍得美若天仙、國色天香，最起碼能有一張正常的、清晰的生活照。
這要求並不高吧？
顧林鈺瞅著這些慘不忍睹的照片，緘默不言，直到她用手肘戳了他一下。
他才開口，“嗯，我看來得換個老師了。”
他認為是老師的問題，
但她覺得或許不是。
秦悅不想打擊他的興致，順著他的話道：“你的確可以去換個老師。”
他為什麼就不認清現實呢？
老師看了這些照片都會被他給氣亖。
顧林鈺邪魅一笑，盯著她那雙有點憤懣的鹿眸，“那…我們秦老師來教我？”
這樣就有時間可以同她待在一起，去哪都帶著她。
秦悅提壺灌頂，原來他在這兒等著她，先是降低姿態，後是反客為主。
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她眸中那一抹氣憤瞬間變成怫鬱，聲音沙啞，“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氣候太過寒冷，只有冷風吹拂，他們的話好似被凝結住，這時格外的寂靜。
她的指尖變得麻木，只得魯鈍地摸到息屏鍵，手機被關掉，懨懨道：“我們快回去吧。”
“不拍了？”
顧林鈺見她點了點頭，就把熱水袋塞回她的懷中，秦悅左手抱著熱水袋，右手則乖乖地伸出，讓他貼上暖寶寶。
她默然地盯著他認真對準手套中心的模樣，指腹勾了勾男人的手，“回去記得把照片發我。”
“我拍得不好？”
他其實也有一張拍得不錯。
秦悅下巴微抬，指了指對面的樓層，笑盈盈道：“喏，這不是已經有人幫拍合照了嗎？”
絕不評價拍照的水準，心知肚明就行。
其實她一來到後院，一個閃光燈就撲面而來，視線一投射過去，那個人才把燈給關掉，並且還給她做了一個抱歉的手勢。
這人絕對是陸相請過來的，有點兒敬業，但不多。
不然她是發現不了。
陸相：真謝謝你哄！（如此嚴謹地損他）
顧林鈺抬眸望著遠處正在揮手的攝影師，身上的寒氣比雪人散發的還要刺骨。
他現在極其後悔聽陸相的餿主意，找了一個這麼不靠譜的“朋友”，就應該重新花錢去請人。
秦悅淡淡一笑，安慰道：“好啦，人家有專業的攝像頭，肯定能把…我…們拍好。”
顧林鈺一下就明白重點是在於她，而不是他們兩個，沉鬱道：“把最好的那張弄成桌布？”
她提了提手套，手指順便舒展了一下，掌心漸漸變熱，直接岔開話題，“這個暖寶寶放著太久了嘛？怎麼感覺不熱呢？”
人等了有一會兒，手上依舊沒有那種熱氣騰騰的感覺。
顧林鈺也帶上了手套，牢牢地握著她的手，解釋道：“環境溫度太低，達不到最佳的放熱量。”
暖寶寶被大手覆蓋，全力地發散它的熱能，他咧嘴笑道：“老婆大人，咱們下一站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