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滿街的白雪並未完全融化,結成了一層厚厚的冰面,原本人來人往的街道變得極度蕭瑟。
秦悅喟嘆道:“原來玩雪也是這麼困難。”
起不來,實在是起不來。
離開被子就察覺到一絲的冷意,更別說出門寒涼的冷空氣就無情襲來。
她磨蹭了好久才動身出門,人一到酒店大門,手都沒有伸出去,老老實實待在兜裡,沒過幾分鐘就變得僵硬、麻木。
秦悅很想去堆一個雪人,但垂眸瞅著自己麻痺的雙手,不禁地搖了搖頭。
學會放棄,不丟人!
雪地靴往回走了一步,廣播聲就響起:
“秦女士,您的戀愛課程還未修完,請您立即前往酒店後院,顧老師已在那等候。”
秦悅頓了頓,一聽到“顧老師”,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毫不猶豫奔向後院。
酒店後院建了一堆的假山,起起落落的凹槽處積蓄了不少的雪,原本平坦的草地穿上了一層厚厚的白衣。
天氣寒冷,四周無人,秦悅就看到一個黑衣男子在雪地上不停地活動。
從大門跑到後院,她早已氣喘吁吁,只能先平復一下自己的呼吸,才緩緩走近他。
秦悅貼近顧林鈺的耳畔,低聲道:“我的要求不高,不要大的,就要一個小一點的。”
溫熱的氣息綿綿地拂拭著顧林鈺那隻麻痺的耳朵,她柔聲道:“老公,行嗎?”
“嗯?”
顧林鈺緩緩地挺直腰桿,回頭望著她打趣的神情,囁嚅道:“我能行。”
其實他早就算好了她到這兒的時間,計劃堆一個似人般的雪人。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他沒想到冰雪如此刺骨,沒滾多久他手變得麻木,動作也開始緩慢,這點時間只滾了半大的身子。
他笨拙地擋在雪人的前面,囁囁嚅嚅道:“你回大廳去坐一會兒,這裡太冷了,我馬上就好。”
秦悅瞅著他那拙劣地遮掩,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默默地配合著他,迅速抬起兔子手套遮住了雙眸,含笑道:“那我就當沒看見咯。”
掩耳盜鈴著實被她玩得明明白白,微眯的鹿眸透過拇指和食指之間顯得格外乖巧。
顧林鈺怔怔地盯著笑意彎彎的女人,地上的雪球也愣在了原地,就靜等著他的助力。
“那一起吧?”
秦悅一聽他鬆口,快速放下她舉起的雙手,激動道:“這可是你說的喲!”
“嗯,我說的。”
顧林鈺凍紅的手指著不遠的桌子,“那邊有熱水袋,你冷的話可以去拿來捂捂。”
“我不冷。”秦悅將他冰冷的手撈了過來,用力搓了搓,嘆氣道:“你還是去捂一捂吧。”
手套都隔絕不了他手中散發的冷氣,她緊抓著他變得凍僵的手,厲色道:“你跟我來。”
顧林鈺輕輕地搭著她溫熱的小手,生怕寒氣從他的手中渡過,任由著她牽引著走到桌前。
“給!”
秦悅拾起一個熱水袋就扔到他的手中,“你真就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她切身體會到他手的溫度,照估摸他在這裡都磨蹭了半個小時,再待下去手應該會凍傷。
他居然還想接著弄?
“凍傷膏呢?”
秦悅快速地瞟了一眼桌上的東西,好似並沒有她要的應急藥品,“我現在就下單買一個。”
顧林鈺握住她蠢動的手,口袋裡的暖寶寶被拿了出來,他快速地撕開一個,輕聲道:“現在你需要這個。”
“我…”
不需要?
才怪,
秦悅哭笑不得地接過他遞過來的暖寶寶,賭氣道:“別以為這樣就能躲過,我們這就回去。”
兩個人能一起堆一個雪人是她戀愛裡的期盼,但期盼不是必須。
一旦有了不屬於預期的結果,她會選擇放棄,不太想繼續下去。
但情緒瞬間上頭,也極速恢復,那顆形狀迥異的雪球孤零零地待在雪地,寒風瑟瑟。
秦悅的腳步還是不自覺地停頓,
說實話有點不捨…
步履遲遲不移,猶豫的她被顧林鈺直接拉了過去,他柔聲道:“我們別留遺憾!”
秦悅立即扭頭,愣怔地瞅著他,手指著地上的殘局,“那我就再待一會兒?”
沒等他的回覆,她嘴巴就不自覺揚起,抑制不住地笑顏盡收顧林鈺的黑眸。
他看到她迅速移步到那個被滾一半的雪球,躍躍欲試的手想把它挪一下位置。
只見秦悅試探地推了推,但雪球卻紋絲不動。
而後她緊蹙眉頭,捋了一下袖口,再次蓄力推搡地上的東西,它卻依舊不動。
顧林鈺本想幫她,但直接被打斷拒絕,秦悅滿臉不屈,“嗯…我可以。”
說完,她就清了清嗓子,再次調整了一下姿勢,偏不信自己推不動這一顆“小小”的雪球。
手即將觸碰,腳底驀然一滑,一個趔趄差點與這個怪異的冰頭接了吻。
秦悅好不容易站穩,侷促地拍了拍袖口的殘雪,偷窺了一眼旁側的男人。
顧林鈺正抬頭望著天,好似冬日飛過一隻鳥,神情格外驚奇。
她強顏歡笑,這演技比章爺爺家門前的流浪貓還差,怪不得那次逛街星探沒簽他,真是可惜了這張俊俏的臉蛋。
“那個…我們就這樣將就做一個?”
顧林鈺應了一聲“好”,悄悄移步靠近她,“你說,我做。”
“no,no,no…”
秦悅從桌子上抄起一個小錐子,利索地挖了兩個洞出來,兩個松果被塞了進去。
“怎麼樣?我的成果。”
錐子一放回,松果就屁顛屁顛地滾離了它的位置。
寒風合時宜地吹拂著她的髮梢,並且成功助力這顆松果逃離了一段距離。
秦悅的唇角艱難地挑了挑,“一定是我的洞沒挖好。”
她見過章爺爺雕刻的榫槽都是要比榫頭較大一點,她也是按照這樣來做,怎麼她動手就不一樣呢?
章柯:那是木頭,你這是冰!
她拾起掉落的松果,思慮著如何把它裝回去。
這個鑿出的洞的確比預計的大了很多,肯定得重新補救一下。
顧林鈺見她準備脫掉手套的手,即刻遏止她,“我來吧。”
反正他的手都裸露那麼久,也不差這一點時間。
秦悅沒有繼續脫下去,點頭道:“我動手能力確實不太行,還是你來吧。”
她搓著手站在一邊,視線緊盯那個瞄準畸形雪球的男人。
顧林鈺十分認真補救這個雪人,而一側的秦悅趁他不注意,悄悄地塞了個東西進他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