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鳳現的性格,平時有些悶,其實挺不願意拋頭露面的。不過作為男人,家裡的很多事,他還是得出面。更何況是這種,被人欺負了的事。
他和里正去了老章家,讓秀芹在家照顧家裡人。但秀芹怎麼能忍得住:“家裡有咱媽呢,我必須得去。”
她總覺得她要是不去的話,許鳳現可能處理不明白,或是吃虧。
許溶溶挺想跟媽媽說,有我就行了,你閨女現在力氣可大呢。可她說了,母親也拿她當小孩:“那怎麼能行,你經歷多少事,我吃的鹽比你走過的路還多。”
聽到這話可真是無力。許溶溶又想起自己年少時就盼著長大,離開父母才叫真正的獨立,不用經常聽嘮叨了。偶爾回家一次,聽上幾回,還能忍受得了。
甚至還覺得挺溫馨的。不過現在,已經再次為人,她對母親的愛更多一些,也知道怎麼辦了,就跟著笑笑,不和她頂嘴。
等到了老章家,才發現他家的房子在村子裡還屬於不錯的。看樣子平時日子過得還行,就連地基,也比左右兩個鄰居高一些,顯得他家的房子格外突出。
許溶溶指給母親看,秀芹道:“長臉慣了。”
長臉當然不是指長長的臉,是方言,大意是自私慣了,就願意佔各種便宜。
他家的狗也挺兇惡,聽見有人來了,早早就開始狂吠,脾氣特別暴躁那種,咬不到人,恨不得將狗繩掙斷。
聽到狗叫,先出來的是老章媳婦。一見他們,就拉長聲音道:“我以為誰呢,難怪一大早烏鴉叫,原來又有人上門找事啊。看來是昨天的事鬧得不夠大……”
有大人在,輪不到許溶溶說話。秀芹冷笑:“是,你們倒是應該感謝我家人還活著,否則現在也不能站在這裡說話,不嫌腰疼了。不過我兒子現在還在床上躺著,這筆醫藥費怎麼算,你們得儘快給出一個說法。”
“我們家人也受傷了,這個你們怎麼不說?你兒子在家,我兒子現在還生死不明呢,這又怎麼說?”老章媳婦也是個牙尖嘴利的。她的顴骨倒不是特別高,只是嘴唇特別薄,一說話就撇嘴,有些刻薄的神情。
連老章頭也從裡屋走了出來,還扶了個拐,一瘸一拐的:“別以為你們去鎮裡告狀了,就有理了。里正就是偏向,還夥同你們家,告我大兒子。其實你們也不佔理……”
許溶溶終於看生氣了,問母親:“媽,怎麼這老頭還好端端在這兒,大放厥詞呢?他就一點事兒沒有?沒抓到他兒子,咱家人身上的傷都是誰弄出來的,他也應該被抓起來吧?”
她的聲音一點都不小,本來也沒打算悄悄說話。
惹得眾人的眼光都看過來,老章媳婦立刻瞪了她一眼:“小崽子紅口白牙的,在這誣陷誰呢?俺家當家的根本就沒跟你家一般見識,否則就以俺家的實力,你們家還能有命在,還能在這胡說八道?”
眾人七嘴八舌的吵吵聲,已經引來了一些原本要下地的村裡人。跟許家關係好的,自動過來站在了許鳳現身後,怕他們再打起來,再吃虧。
里正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走了過來,雖然年紀大,聲音卻挺威嚴:“老章家的,你說啥呢?昨天的事情,村裡已經有人在場看到了,就是你們家的責任。咱們村平時的治安不錯,結果你們家呢?都已經出了這樣的事,還不知道反省,你們是不想在這個村裡待著了嗎?”
老章頭脖子上的青筋頓時迸出來了:“你說啥呢?這個村原本就是我們姓章的人建起來的。你一個外姓人當了里正,心裡還不知道怎麼一回事,明明是我們章家人讓著你的!要不是姓章的這些人家支援你,你能有今天?”
“是啊是啊,”老章媳婦立刻聲援道:“沒想到有些人就是白眼狼,得了便宜還賣乖。跟石頭一樣,怎麼都暖不熱,處這麼多年,都白處了!”
“真是你和他談邏輯,他和你談一些亂七八糟的。”秀芹嗤笑道。果然不講理的人,古今中外都是一個樣子。
許溶溶也覺得吵得挺沒勁。要不是這麼多人在場,她真想揍這兩口子一頓,一家子極品。武力值一上升,就不想動腦子了,絕對的實力輾壓。
可是現在,她還是得站在這裡聽這夫妻倆叭叭,真想把他們嘴縫上。
已經有章姓的人出來聲援,“就是就是,別以為多了幾戶外姓人家,就忘了原本的恩惠。要沒有我們祖上的人在這裡開墾,哪有你們的今天?”
只是里正之所以當上里正,也自然有他的原因。他並沒有動怒,只是鬍子有些抖:“我就知道邪氣歪風不可長。如果總是這樣排外,總是這樣故步自封,村子又怎麼能有今天?章姓的祖先要是知道你們這樣,恐怕也得從棺材裡氣得跳出來!我就知道你們可能會這樣,已經去請了你們的族長過來。”
大家一起東張西望,沒看到族長過來啊?再說章姓族長歲數也大了,已經七十多歲了。可能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就有人分開院門口看熱鬧的人,說:“爺爺過來了。”
本來,許溶溶還覺得自己家人去找章姓的族長有些唐突。現在來看,原來昨天里正就已經找過章爺爺了,難怪爸媽覺得章姓族長能幫忙。原本只送瓶酒,人家也不會臨陣倒戈的。
老頭走過來的時候,背一點不馱,聲音還挺有底氣的:“都怎麼回事,不去地裡幹活,在這裡看什麼熱鬧?”
被說到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卻又不覺得被他訓是一種恥辱。相反,還挺親切的,和他打著招呼。
老章頭見到族長,原本不可一世,現在就有些不自然:“叔,你怎麼來了?”
“呵。我要不來,還真不知道你已經囂張成這樣了。之前你們兩家有矛盾,我是不是找人說過你,不要老占人家的便宜?”
“叔。”老章媳婦委屈道:“俺們家也沒佔他家的地,你不要聽他家血口噴人。”
“哈,看來我說話是真不好使了。你們傢什麼德行,我不知道嗎?以前尋思著你們歲數也不小了,甚至都是有兒子、有孫子的人了。沒想到給你們留了點餘地,你們真是不要這張老臉了!現在更是,把黑的都說成白的了!”
族長之所以是族長,罵人也是一把好手,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把老章家夫婦罵得抬不起頭來,徹底失去了戰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