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聽到“小蘋”這個名字,突然就想起了這首詞來了,不僅僅是可以應付眼前這要命的狠人,還可以藉著這首詞將自己的訊息傳出去。
他已經知道這大昌國極重詩詞,只要一首好詩好詞都會全城傳唱的,說不準還會傳唱到全國,這《月滿西樓》就是最好的例子,也不過才過了兩天,這都傳到了京城來了。
那自己拿出這首《臨江仙》來,會不會也能從京城傳到運州去?
若是能傳到麗春院去,只要傳到玉玲瓏那裡,明月彩雲就一定知道這首詞是自己拿出來的,因為自己背了這首詞後的夢穿,正好在看玉玲瓏她們三人排練時,那明月彩雲曾說,若是她們這次也能出名,求自己給她們一人一首好詞。
自己當時說一人一首不一定有,但兩人一首說不定有可能,因為她正好背了這首《臨江仙》裡,有一句“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正是好巧不巧將兩人的名字都寫了進去,倒像是專為她兩人所作。
自己也是禁不住兩人所求,推說只記得一句,當時就把這一句有兩人名字的詞句唸誦給她們聽過。
若是這首詞傳到麗春院,她們定是能猜出這首詞是出自自己之手,必然會告訴陳媽媽,查根溯源,就能找了詞作原出在京城,那就是說小云我被人拐到京城來了,快來救我。
只是小云不知道,自己在陳媽媽的心中有多少份量,她會不會到京城來找自己,能不能找到這家,有沒有能力將自己救出去。
還有一個因素就是自己拿出這首詞,這位爺並不打算外傳,那就另當別論,自己只能再想辦法自救了。
但現在沒有別的法子,只能試一試,先將眼前的這一關過了再說,不想不是小命不保,就是生不如死。
“大人,您知道我這腦子不好使,一時清醒一時痴,很多東西都是糊里糊塗的,剛剛聽到媽媽叫這位姐姐的名字小頻,恰好想起一首詞來,還請這位小桃紅姐姐執筆……”
“哦,你想到什麼就寫什麼,只要讓老夫滿意,先前說的話都算數。”
那大人剛剛正想著是不是就從了媽媽的好意,收用了這個小美人,卻被 小云突然的一聲唬了一下,見她似是有了詩句,倒是來了興趣。
這大昌重詩詞,上至君王下至百姓都喜歡歌樂,故而青樓文化也極發達,每個城市都有數十家青樓楚館,京城更甚,君王也會時不時出宮來與民共樂。
世家望族達官貴人哪家沒有經營著幾家青樓的,這錢好賺啊。
這位大人就是出身王姓名門,自己身上還掛著個閒散官職,人見必得稱大人,主業卻是經營青樓連鎖,倒是在整個大昌每個州城,都開了一家連鎖攬月閣,總部就在京城。
開青樓的缺的是什麼?人才啊,無論人還是才,都是稀缺的,這優質的姐兒,好詞佳句,新穎的創意,都是對青樓的經營有極重要的影響。
所以之前運州花魁賽,他也是很重視的,請了大昌最有名的詞作大家之一的李大官人的兒子李小官人,給運州那邊攬月閣寫了一首新詞,滿以為會在最後關頭拿出來,必能摘得花魁。
不想卻被王道之橫插一手,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沒有想到黃雀在後,麗春院橫空殺出,冒出一個李清照來,一曲《一剪梅》技壓群芳,一舉奪魁,傳唱天下。
這李清照也姓李,卻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大昌最有名的兩個詞作大家,一個是柳石頭,一個就是李大官人,這兩人他都請不動,只能花重金請了李大官人的兒子,也是一個才子,人稱李小官人的。
這李清照莫不是那李大官人的化名?
但月娘子又飛鴿傳信來,說了麗春院的這一系列的變化,那小曲兒,新式歌舞,還有新菜式,因了這些,麗春院現在是日收鬥金,財源廣進,而這一切都是出自這個小丫頭之手,現在她將人給抓了來,送到自己的面前來了。
更是傳來一個石破天驚的訊息,那首奪魁的《一剪梅。月滿西樓》也是從這小丫頭口中傳出來的,若這李清照確有其人,也只有這個小丫頭知道下落。
他更看重的就是這好詞了,一首好詞就能捧紅一個姐兒,那些俚曲之類就有些下乘了,這裡是京城,自然還得要走高大上的路子。
至於那些菜式,這裡是天子腳下,什麼菜式沒有,只要花錢,那御廚的菜式都能學個一樣兩樣來,一個鄉下小丫頭又能有什麼新菜式,她見過什麼世面了。
“你只管念來,桃紅,準備書寫。”
“夢後樓臺高鎖,酒醒簾幕低垂。”
無錯書吧“嗯,好詞!”
第一句就吸引了王大人的興趣,那老鴇子也是眼光一亮,還不錯嘛。
“去年春恨卻來時。
落花人獨立,
微雨燕雙飛。”
“好!好一句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妙啊,妙啊!”
王大人大聲讚歎,迫不及待地等著下半闋詞出來。
持筆書寫的桃紅手抖的不行,這是多麼美的長短句啊,如果給自己唱就好了。
那站在一邊的小蘋也是抬起了低垂的雙眼,好奇地看著那個正揹著手裝著大人樣的小姑娘,此時她如同一個翩翩書生,走在花園中,傷春惜春感嘆花落春去,小小的臉上神采飛揚,說不出的灑脫又可愛。
“記得小蘋初見,
兩重心字羅衣。
琵琶弦上說相思。
當時明月在,
曾照彩雲歸。”
小蘋身子一頓,忍不住顫抖起來,這……這是寫給自己的嗎?她看著手中的琵琶,又看看自己交叉領口的兩件裳子,這是這個小女孩,現場作詞專門寫給自己的嗎?
她好厲害啊。
小桃紅抖動的手落不下去筆,她知道,這詞與自己無緣了,就算給自己唱,也是為她人作嫁衣裳。
哼,狐媚子,一來就勾了大人的心,連這個小毛孩子都被她勾了魂去。
吳媽媽驚的張大了嘴,那嘴巴能塞進兩個雞蛋,她哪裡能不懂這詞的好呢,真是太好了。
這首詞就是寫給小蘋的嘛,這要是小蘋拿了唱,一曲就能紅透了,都不用自己再為她搞個梳弄會了。
“這是現場作?是你寫的?寫的是小蘋?”
那王大人的眼光驚疑地看著小云,他不敢相信,他看看小蘋,
琵琶,
對上了。
心字羅衣,
對上了。
難不成真是這個小丫頭現場寫的,這可是個大才啊。
“不對,這不是你寫的,不應景,現在是八月,不是暮春,沒有落花,沒有燕雙飛,沒有彩雲也沒有明月……哈哈,倒差點被你個小丫頭騙了。”
“不過這首《臨江仙》也是一首絕妙好詞,竟是比那《一剪梅》也不差哪裡,又是一首傳國佳詞啊,尤其是那句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真真是讓人身臨其境……妙啊,太妙了……”
一旁傳來滾珠入玉盤的琵琶聲,竟是那小蘋拔動了琵琶將這《臨江仙》彈唱了起來。
眾人又是一驚,這小蘋也是厲害,竟然只聽了一遍,就將詞強記下,還對詞牌如此之熟,隨手就能彈出《臨江仙》的調來。
人已經極美,歌喉也能這樣的出色,真是老天追著餵飯的寵兒。
小云聽過玉玲瓏的歌喉,那已經是人間上品,一曲繞樑的那種,但這個叫小蘋的美人兒,更是聲如天籟,餘音能繞樑三日。
這京城當真是藏龍臥虎,小云聽得已經是痴了。
不,她是真的痴了,兩眼呆滯無光,口水不自覺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