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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問罪

“寧寧!寧寧!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來!”謝輕舟推開門,就見蕭語情一臉錯愕地盯著自己。

他往右邊看,自家夫人百無聊賴地在望窗外的梅花,怎麼,他不比一棵梅花好看?

謝輕舟對蕭語情點頭算是行了禮,讓蕭語情更加氣悶,他無視她說明他心中還有自己,可謝輕舟客客氣氣,只能證明他根本不在意。

一個二十好幾的大男人左手一根糖糖畫,右手提著三個花燈,跟幾歲小朋友毫無差別。

謝輕舟大步跨進門,一派風流倜儻,比起少年時的恣意灑脫,多了不少成熟穩重的吸引力。

讓蕭語情看得心跳不已。

也不管有沒有外人,他把花燈往桌上一放,立馬獻寶似的把糖畫遞到顧輕寧面前。

是一隻活靈活現的小狗,有點冒著傻氣,很像眼前這個嬉皮笑臉的人。

“像不像?”謝輕舟問。

顧輕寧看了眼糖畫又看了眼謝輕舟,道:“像。”

謝輕舟兩隻眼睛雪亮極了,能不知道她指的是誰嗎,他道:“我說大黃!”

顧輕寧憋著笑,道:“我說你。”

也不知道蕭語情是什麼時候走的,也沒人在意,謝輕舟只是奇怪,但也沒問。

顧輕寧把糖畫拿在手裡左瞧右瞧,捨不得下口,道:“謝輕舟,不然你先吃一口。”

謝輕舟見她心疼糖畫的樣,真要是一口下去,他夫人不得找他麻煩才怪。

他挑了個捱打輕的說,道:“夫人,要不別吃大黃了,吃我吧。”

果不其然被收拾了一頓。

正以為還會挨一拳的謝輕舟沒等來拳頭,反倒是軟玉溫香入了懷。

他急忙去扶顧輕寧的腰。

少有顧輕寧投懷送抱的時候,謝輕舟開心得不行,抱緊了她。

“怎麼了?”他輕聲問。

每每抱住謝輕舟,對方總是把自己緊緊擁在懷裡,這讓顧輕寧無比饜足。

“為何這樣問?”顧輕寧問道。

雖說他夫人看著冷冰冰的,實則是個面薄的人,耳提面命他很多回,不準在外面過於親密。

如今在會客廳就把自己抱住了,他不由得多想。

“怕你受了委屈。”

不說還好,一說顧輕寧就心軟了。

她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讓自己聲音聽上去和平常一樣。

“謝輕舟,你好生討厭。”

謝輕舟卻笑了,“夫人口是心非,明明喜歡得不得了。”

顧輕寧也跟著笑了。

是啊,她喜歡謝輕舟,滿身是傷的謝輕舟,重新振作的謝輕舟。

“謝輕舟。”顧輕寧閉著眼聽他有力的心跳聲,喚出口的名字多了眷戀。

“嗯?”察覺出顧輕寧的異樣,謝輕舟輕撫她的背,動作溫柔。

“若你他日喜歡別人,我定會離開。”本該是決絕的狠話,從女子口中說出,柔情似水。

謝輕舟哪不瞭解她的性子,莫說是喜歡別人,旁的女子他都不會多看一眼。

早在她說要救自己時,他就徹底倒戈卸甲了。

“沒有別人,只有你。”男子尾音咬得纏綿,沒有花裡胡哨的承諾,沒有半分遮掩。

一句話換來了片刻沉默。

換作往日顧輕寧定會敲打他一番,說他不正經,這回她卻很安靜。

顧輕寧不忍地貼緊了他胸口,道:“你納妾,我也不會要你。”

聽著像是賭氣話。

謝輕舟遽然失笑,道:“我不納妾,夫人也不許不要我。”

顧輕寧無聲落了一滴淚,沒入了謝輕舟衣襟,無人發現。

交代謝輕舟回家,顧輕寧轉而去了謝府,在臨進門時還碰到了嘻嘻哈哈的謝輕凌。

“嫂子,今日怎麼得空過來,我二哥呢?”謝輕凌往外面望了望,也沒看到其他人影子。

“我來見父親,你二哥回家了。”顧輕寧答道。

等顧輕寧進了門,謝輕凌撓了撓頭,道:“奇了怪了,二哥今日不當跟屁蟲了?”

到謝常安書房,他正在臨摹一幅松竹,見顧輕寧進門,他忙不迭放下筆。

“寧兒,快坐。”

看屋子裡掛滿的畫卷,顧輕寧才知道謝輕舟的喜好是從哪裡來的。

顧輕寧沒有坐下,淡然對他行了禮,道:“父親。”

謝常安虛扶她一把。

“不必多禮,你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他近來身體不佳,站一會兒就腰痠背痛。

見他行動不便,顧輕寧扶他坐了下來,順道給他添了杯茶。

謝常安對她欣然一笑,折袖端起了茶杯。

“我今日與蕭姑娘確認過了,現下是來向父親確認的。”

顧輕寧開門見山,幾句話說得乾脆,這一言讓謝常安愣了愣,又放下了茶杯。

他神色不變,只嘆道:“你是個好孩子,你能來找我,說明你心裡有舟兒,也尊重我這個父親。”

他指了指身旁的位子,顧輕寧也坐了下來。

“新婚夜之事,想必你也猜到了吧。”謝常安越看顧輕寧就越滿意,人聰明又重情,外冷內熱,難怪被人說道成那個樣子也無所謂。

“是,從姨娘的人進西院找我,我便猜到了幾分。”顧輕寧順著他的話應了。

謝常安想起這鬧劇,也是有點感慨,“人老了,總聽不得外邊風吹草動,說起來,我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看得還不如你通透。”

謝常安搖頭嘆息,道:“舟兒是個在溺愛裡長大的孩子,和他孃親簡直一模一樣,我最是疼愛他,卻也最是對不住他,同樣的,我也對不住你。”

顧輕寧淡淡一笑,道:“都過去了。”

謝常安嘆息道,“是過去了,你此次回家,可是來問罪的?”

顧輕寧搖頭,道:“是否有罪,不該由我來決定,應是謝輕舟來決斷。”

“寧兒,為何不直接告訴舟兒?他對你用情至深,至多父子決裂,對你並無壞處,更何況我是要舟兒納妾的人。”謝常安凝視顧輕寧,這女子總是讓他很意外。

“孃親離世,父子離心,伊人無意,雙腿無行,他不該再受一次了。”顧輕寧緩道。

從女子的神情,謝常安能讀懂她的決絕。

半晌兩人無話。

雪壓斷枝椏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

“我以一個父親的身份懇求你,不要離開舟兒,你可願意?”謝常安問。

顧輕寧笑了,道:“我不願意。”

“寧兒……”

“父親是心甘情願娶的姨娘嗎?”

謝常安沉默了。

“外人說父親家世大好,為何會娶帶著孩子的女人,定是愛極姨娘,可當真如此嗎?”

如若二人伉儷情深,不過兩年,怎會另娶他人。

“父親是故意娶的姨娘吧?”

謝常安無可奈何地笑起來,道:“是。”因為他只有一個兒子,十幾年前的謝家長輩可不是他能抗衡的。

“寧兒,多謝你沒有讓我失去這個兒子。”

顧輕寧道:“但凡您態度強硬一些,我也不用做個好人了。”

離開之前,謝常安將一個木盒交到了她手裡,沒有交代別的,便讓她回去了。

出了巷口右拐,有一排擠擠攘攘的平房,一般這種街巷都是些普通人家住,少有人掃雪,家家戶戶門外的積雪到人膝蓋這麼高。

光禿禿的梧桐樹下有一戶人家,門口和院子的雪都打掃得十分乾淨,顧輕寧很順利地進了院落。

“哥!哥哥!”

顧輕寧喊了幾聲卻不見人,平日顧西樓早就飛奔出來了,難道他不在家?

轉身時,屋子裡傳來一聲叫喚。

“寧寧!你等等!”聲音聽著是顧西樓沒錯,就是有點沙啞。

顧輕寧等了沒多會兒,顧西樓開啟了門,他一見顧輕寧滿身雪花,急忙上前給她將落雪撣去,連同鞋面兒上的也沒放過。

“快進屋裡烤火。”顧西樓牽著她進了屋。

許是屋子裡暖和,顧西樓耳朵尖都是紅的。

方桌前一人閒散地喝茶,顧輕寧一進來,他才慢吞吞從櫃子翻出個茶杯,接著給她倒了杯熱茶。

“謝大哥。”

謝輕臣點了點頭,問:“謝輕舟那小子呢?”

“他回家了。”顧輕寧答道。

“難得你出門沒帶上他。”謝輕臣嘖嘖稱奇。

“寧寧你可用飯了?”顧西樓別的不關心,就關心顧輕寧沒吃飯。

顧輕寧搖了搖頭。

“你且等著,我去給你煮碗湯餅。”顧西樓說完便出了門,謝輕臣也跟在了後頭。

“你這兩日可有見過輕舟?”和麵的間隙,顧西樓出聲問了下洗菜的人。

冬日的水刺骨,謝輕臣齜牙咧嘴的搖頭,“我這兩日都和你待在一起,哪裡有空去看那小子。”

見顧西樓蹙起眉,好看的臉添了憂愁。

他菜也不洗了,用衣襬擦了擦水,幾步到顧西樓面前。

“怎的不開心了?”明明方才還好好的,按理說見了顧輕寧他只會高興,現在愁容滿面的,看得他揪心。

“寧寧似乎有事兒,我見輕舟沒跟來,怕他們二人有什麼不愉快。”

顧西樓與顧輕寧是龍鳳胎,二人心有靈犀,他也最能察覺顧輕寧的情緒。

“要不我去家裡把輕舟撈過來給你問問?”謝輕臣雖然瞧不出什麼不對勁,但顧西樓說了有就一定有。

“不了吧,若是寧寧想他一起來,定會一道來找我的。阿臣,要不吃了湯餅你先回去?”

謝輕臣雙手凍得通紅,也不敢上手,怕冷著顧西樓。

“無妨,我給你打下手完就走,你們兄妹聊。”謝輕臣相當識趣,不敢打擾他們二人。

顧西樓急忙回道:“那不成,你午膳都未用,總不能空著肚子回去。”

謝輕臣彎了唇角,道:“這麼心疼我啊。”

“想死?”顧西樓一拳砸進麵糰,那力道灶臺都要開裂了。

“想死在你——”

一個白麵掌印紮紮實實落在了謝輕臣臉上。

顧西樓把人送走,快步回到了屋子,添好炭火才在顧輕寧身旁坐下。

“寧寧,今日可是不開心?”

顧輕寧往他肩膀一靠,道:“誰讓哥哥兩日不來見我,自然不開心。”

“是哥哥不對,這兩日都在同阿臣請教,我在隴沙做事不比在燕京,有許多不懂的地方,加上他對隴沙的事好奇,有時候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了。”

“謝大哥對哥哥很上心。”

“哪有!”

顧輕寧只是笑。

再回到仙衣坊時,胭脂給她遞了一封信,說是蕭語情身邊的丫鬟送過來的。

顧輕寧撕開信封,信紙上寥寥數字。

明日午時醉仙居蘭生廂房謝輕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