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放心,七王無甚根基,並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高高掛起。他沉不住氣,自然會遞過來把柄,如若他不夠癲狂,兒臣自然會火上澆油送他一程。”
此次五王一黨遭受打壓,甚至被皇上奪了戶部的實權,何嘗沒有七王的人在裡面做的手筆。
“七王的心思不容小覷,煽風點火的本事向來只增不減。他身邊的那群謀士雖然沒什麼大本事,在這些陷害忠良的事上倒是做的純熟。”
“尤良娣的身子反反覆覆總是不好,自她入東宮後,本宮也難得見上一回。她孃家遠在江南,想來一年裡也只能遞些家信,你與太子妃平日記得多關照些。”母子二人又閒嘮了一會兒,太子爺便被陛下派人來叫走了。
“那藥尤氏已經用了月餘,正趕上姬妾們入府,還是讓她生龍活虎些好。”若不是尤氏的父親如今在前朝得用,皇后是絕不會將他的女兒放在太子爺身邊的。
無錯書吧“太醫說那藥量極輕,月餘並不傷體。想來良娣將養這幾日,身子也就大好了。”美人榻上的皇后有些倦怠,手上的金色護甲被她摘下放在一旁的案上,惠芝將白色的狐裘披在她身上,美人面更添柔麗之姿。
“既如此,就給她換一味藥吧。本宮不希望聽到她有孕的訊息,讓他們行事謹慎些,莫要被發現端倪。”
尤氏的父親尤今安品行不端,數次陷忠臣良將於不仁不義之中,憑著自己搖擺不定的陰毒手段,在京外謀了個油水頗豐的差事。皇后打心眼裡瞧不上他,又因著故人有些私怨,自打尤氏待入東宮便都著手準備了。
“娘娘,今兒太子爺單單提了戶部侍郎崔大人的表妹,奴婢不才,想問問可是之前娘娘盛讚天姿國色的那位姑娘。”月前畫師曾呈上畫像供皇后娘娘過目,娘娘盛讚其中一位冰肌玉骨,屬天姿國色。
惠芝當時站的遠了些,心裡卻不以為意。小門小戶出身,沒有個顯赫的孃家撐腰。若是生的十分出挑,想來在東宮裡的日子是不會好過的。
“是她。承安伯府的崔大人左右逢迎,卻實在意切的用心非常,送的禮物直送到旁人心裡去了。若是那女子性情也好,專房之寵只怕也不為過。”嬌花一樣的年紀,那女子美得仿若畫中仙。一顰一笑動人心絃,見之難忘,憶往相思。連她這樣的女子都為之傾倒,何況是男子呢。
“東宮裡盯得緊一些,此次給太子納奉儀,是為了讓皇家開枝散葉的。若是她們中的誰不安分,即刻來報。”
太子爺正當年紀,皇上已年近五十,且前朝後宮局勢穩定,若東宮能誕下皇長孫必定使龍心大悅,地位愈加穩固。
“北疆局勢穩定,陛下龍心大悅,要在京郊的木蘭圍場狩獵。往年陛下只辦春狩,今年快入深秋的日子,竟也邀請王公大臣們一同前往獵場,想來定會熱鬧的很。”
每年的春搜,娘娘都會帶他們同去木蘭圍場,吃著新鮮捕獵的食物,偶爾還能出營帳坐在草地上看星星,比宮裡要多幾分野趣,規矩禮儀一類的精簡了不少,自在的很。
“秋日裡身子總是乏,男人們在前頭比著打獵從來都精神的很,只本宮撐著眼皮子實在難耐。現在又不如春季處處生機,景緻也折了一大半,到時候說本宮頭風發作了不便前往吧。”
從前剛入宮時她也期盼著去獵場,只是她貴為中宮表率,不能如男子一般騎馬射獵,穿著一身騎裝卻無用武之地,看著幾次也就覺得沒什麼意思了。
“顯郡王逼退了匈奴,如今被封為鎮遠將軍,卻要在三月後才入京述職,為何?”孟川自北疆而來,一去已有數月,向來只有信鴿傳書。等這幾日邊疆局勢已定,方才快馬趕了回來。
“他在最後一役中遭了暗算,重傷後昏迷數日方才轉醒。醫師斷他病症,言他三年內輕易不能騎馬射箭,又言他傷及根本否則有性命之憂。皇上體恤他勞苦功高,又憐他身逢鉅變仍然有其父之風,允他在原地養傷,三月後再動身前往京城。”
顯郡王於危難之際救北疆子民於水火,無人不感念讚頌他的高義。當真和曾經的紅纓少將,他的父親威王一樣,是可鎮守國土的千古一將。
“屬下還探查到,自威王在京中意外死去後,顯郡王便下落不明瞭。不知何時離開的江南王府,亦不知他何時來的北疆。”
王府有自己的暗衛,主子們的行蹤想來外頭的人是不清楚的。只知道某一日外頭處處張貼告示尋找下落不明的顯郡王,某一日橫空出世的少年將軍現身北疆駐守軍中,扭轉戰局後牢牢的守住了朱臨關,威信日重後一呼百應,士氣高漲後如水火之勢般重掌戰局。
“三個月,太長了。估摸著他大約不是重傷,而是想多睡幾晚安穩覺吧。”京城裡王座上的人急於試探他,被放在眼下虎視眈眈總是寢食難安的。
“聽說太子爺要納您為奉儀,日後若是太子爺知道您……”他們孟家和皇家是註定了的死敵,姑娘日後在東宮,該如何自處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入東宮不是我的本意。”奈何勢單力薄,又被崔逢恩利誘威脅,眼下也沒有其他更好的出路,只能靜待時機了。
“姑娘寬心,即使有錯也不是太子爺的錯。姑娘和少爺過得好,有更好的前程,比什麼都重要。”仇人又如何,仇結了心結解了,順勢留住最富有權勢的人,許自己和家人一個好前程,當然是痛痛快快的好。
“孟家,真的無一人生還嗎?屍骨呢,也無人收殮嗎?”飛書傳信來,孟府遭人搶奪虐殺,後又被大火吞噬,滿園的景色都化成了荒蕪。梁木坍塌後焦土遍地,屍骨與灰燼相融,無官敢問這樁滅門慘案,無人敢入悽慘焦地園。
後來又逢匈奴入境等兵荒馬亂的禍事,人來人往不知換了幾次,再也無人問津那年孟府的滅門慘案了。就連那坍塌的孟府,也在晴雨薄霧中漸漸洗去了荒亂的敗色,看起來和平常人家因年久失修的老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