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竹離開的出乎意料的順利。
她原本以為謝知遠會有所防備。
那天,她給他倒了一杯水,然後謝知遠毫無防備地喝下,毫無防備地倒在了沙發上。
姜竹神情複雜,明明那天有前車之鑑,如今居然又中招了。
但她沒來得及多想,拿著謝老爺子給的機票出了國。
一路上也非常的順利,直到來到英國的第二個月,姜竹才有了實感。
沒有任何人打擾她,謝知遠,謝卓成,甚至是謝歡顏。
她彷彿擁有了另一種身份,在這個國家恣意生活。
她有了體面的身份,正常的朋友,正常的社交。
她也會接觸同齡男生,但恐怕她一直有一個心結,沒有同任何人走到一起。
在英國待的第二年,她飛去了加州,換了個地方生活。
她的心情前所未有地輕鬆,甚至可以不吃安眠藥就睡覺。
她的病,毫無徵兆地好了。
出國的第三年,姜竹覺得她可以重操舊業直播了。
她想,謝知遠大概已經忘記了她,也放下了她,就算看見了她在直播,也不至於找過來。
之後,她預料得很對,在她直播的這一整年裡,都非常的順利,日進斗金,事業蒸蒸日上。
出國的第四年,某一天她在相簿裡找東西,突然翻到了一張照片。
這明顯是一個偷拍的照片,而且拍的不是人,而是人身上的首飾。
紅寶石耳釘和紅寶石項鍊。
姜竹的視線就這麼僵硬住了。
她的紅寶石項鍊,在離開的那天,就摘了下來,放在了謝知遠的旁邊。
她想用這種方式告訴謝知遠,她離開的決心。
恨她吧,恨她也好,總比遺憾要強,總比遺忘要深刻。
可是,時隔四年的今日,姜竹在看到這張照片之後,還是崩潰了。
她感到她瘋魔了......
——
謝知遠在姜竹離開的第一年,翻遍了全中國都沒有找到人,他幾乎死去。
父親同他說:“只有你過得好,她才會過得好。”
單這一句話,謝知遠終於過了一段正常的生活。
第二天的時候,他去了趟英國,依舊沒找到人。
那天去的時候,錯過的航班,恰好有一輛飛機越過上空,從他的頭頂離開。
他並沒有注意到。
第三年的時候,他身上的氣質越發地可怖,明明在笑,卻讓人害怕地想要逃跑。
那張溫潤的俊容,變成了魔鬼的面具。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他。
就在他準備放棄的那段時間,樂蓋給了他看了一段影片。
他的眼眸頓時充斥著鮮紅的血絲,一把搶過手機,修長的手指青筋暴起。
是她,她在直播......
“去查一查,她在哪裡!”謝知遠冷硬道。
樂蓋很是苦惱,已經四年過去,理應放下了。
但他發現,他的老闆執念倒是越來越深了。
樂蓋很快就查到了姜竹的資訊,在加州。
謝知遠當晚凌晨就做直升飛機飛了過去,買下了姜竹別墅隔壁的那個別墅。
他貪婪地望著姜竹亮起的房間,強行忍住直接過去找她的衝動。
她會想見到我嗎?
她還記得我嗎?
她......還愛我嗎?
謝知遠想告訴她,你的哥哥已經出了監獄,之前是他的不對,是他的錯。
只要不離開他就好。
他認栽了,他認錯了。
那就結婚,不管世俗,不管權利。
他只要她就好。
等到天終於亮的時候,樂蓋還在隔壁房間倒時差,謝知遠像沒事人一般走了出去。
他在姜竹的別墅門口站了很久,直到一位保潔阿姨也來到了別墅門口。
“你是姜小姐的追求者嗎?”阿姨用英文問道。
謝知遠掀起眼皮,這話什麼意思,經常有追求者來找她嗎?
也對,她那麼漂亮,又性格可愛,被人喜歡是一件再正常的不過的事情。
所以,她會不會有男朋友了。
謝知遠被這個想法嚇到了,下一刻,他可怖的破壞慾湧上心頭。
那就毀了他,把她重新奪回來!
但這個恐怖的想法又迅速被他壓了下去。
謝知遠額角青筋暴起,眼瞳內的偏執欲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不可以,謝知遠,你不能這麼做,會嚇到她。
他痛苦地忍耐著,問道:“姜小姐是一個人住嗎?”
保潔道:“不是的,兩個人。”
又補充,“還有一個人是她的助理。”
“......”謝知遠被這個停頓搞岔氣了,他差點要離開一會兒冷靜一段時間再過來。
免得被趕出去。
謝知遠感覺他蹭了一鼻子灰,又問:“她睡眠還好嗎,有沒有吃安眠藥。”
保潔搖頭,困惑道:“姜小姐是一個身體很健康的人,沒有吃安眠藥的習慣。”
......好好好,離開了他,連病都治好了。
謝知遠心裡一陣酸澀,不想在問下去了,怕等到更加羞辱人的答案。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阿姨,你在同誰說話?”
保潔回頭笑道,“姜小姐啊,晨練回來了?”
姜竹確實晨跑回來,脖頸上圍著毛巾,視線突然移到陌生男人的背影。
那道背影高大寬厚,但此刻非常僵硬。
姜竹笑了笑,問道:“先生,你找我嗎?”
......
那一刻,謝知遠特別想逃跑。
但他還是直起腰,非常紳士且溫和地轉身,看向女人。
四年不見,她似乎變得更加從容了。好像一陣風,要從他的指尖溜走。
他突然不知該說什麼,嗓子像被人捏住,無感也變得敏感,那張臉重重衝擊著他的心臟。
“我......”他聲音乾澀,眼眶居然泛紅了。
姜竹安靜地注視著他,然後對阿姨說:“今天放假,你回去休息吧。”
保潔阿姨笑著感謝她。
然後,別墅門口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姜竹的心情也不如表面那麼平靜。
她乾咳兩聲,問他:“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
謝知遠氣結,她還好意思問。
兩次,他信了她兩次,居然用同一種方式逃跑!
“走,去結婚!”他突然一笑,拉著姜竹的手往外走,塞進一輛車裡。
姜竹懵逼了,“你在胡說什麼?”
哪有四年之後剛見面就結婚的。
謝知遠卻顯然蠻橫無理,他就要結婚,這樣,這女人就不能輕易從身邊離開了!
姜竹掙扎著,最終說:“喂,你還沒說愛我呢!”
“......愛你,很愛。”
我也愛你,在很久很久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