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吸納了蘇澤的坐忘道境,周身爆發出璀璨光芒,如烈日破曉,映亮了整個孤兒院。
光芒中,他的身影逐漸模糊,最終化作一道迅疾的流光,直衝雲霄。
天地彷彿為之震顫,三千五百九十九個道場天地與院長融為一體,匯聚成一股磅礴之力,助推他上升。
穿越雲層,越過大氣層,院長來到一個星光熠熠的神秘空間,那裡,銀河如瀑,星辰閃爍,一切盡顯玄幻之美。
這裡是開天闢地,混沌起源之處。
無數道天地與眾生虛影,在此處交織變幻,一覽無遺。
院長感受著周圍的氣息,心中湧起無盡的喜悅與激動,興奮的手舞足蹈,謀劃那麼久的時間,他終於要完成這一切。
……現代天地,眾生驚愕抬頭,發現天空不知何時早已經已經破碎,一道怪誕,瘋癲的身影,在一處空間用那冰冷,沒有情感波動的眼睛,注視著每一個人。
這是院長的眼睛。
他已經迫不及待,去窺視這片僅剩下的天地全貌。
在這之前,有著蘇泰定坐忘道境的庇護,他的力量始終滲透不進來。
沒有錯!
這片現代天地,就是蘇泰定的道場天地!
他以無上的坐忘道意,扭轉時空,將夢幻中的美好與遺憾,都填補在了這裡!
謝道韞,妙音,南錦屏,趙夕溪……甚至於虎子,小布丁,小圓,赤霄道長等人,全都是他坐忘出來的假象!
凌天就算再強大,又怎麼可能在蘇泰定的道場天地之中,勝過他!
這是一片既真實又虛假的假天地!
說它真實,那是它所蘊含的天地道源,遠超其他天地。
說它虛假,那是因為它還沒有化成實質,只在蘇泰定的坐忘之中顯現。
一旦蘇泰定身死,那一切都將化作虛無。
“蘇泰定,你做的很好,我很滿意這片天地,它是如此特殊,特殊到我都捨不得一口吞噬,想要細嚼慢嚥。”院長的聲音,從天上震盪的落了下來。
這個時候,他已經開始釋放另外三千五百九十九個天地,將其世界本源混入所處的混沌空間。
只等融合完畢,就可以開天闢地,創設出一個完美的天地,而他將是唯一的主宰,掌控者,超脫者!
“院長喜歡就好。”
蘇澤的表情無悲無喜,看樣子是真的打算捨棄一切。
而此時,伴隨著“院長”的吞噬,現代天地開始消融。
所有人的神態與動作,停頓在了一刻。
包括謝道韞在內,都陷入了靜止。
一件又一件物品,一個又一個人,一塊又一塊區域,一座又一座城市,一個又一個國家……在不斷消失,化作夢幻泡影。
這些都是蘇澤耗盡心力,窮盡前世今生演化出來的。
嚴格來說,倘若院長不出現,他們就是真實存在。
只要蘇澤一直投入坐忘,他們將擁有最真實的人生,並且不斷演化下去。
然而,在他眼裡,這終究還是不完美。
他想要真實,想要他們在世界上是真實存在,並且在天地留下痕跡,而不是隻停留在自己的坐忘。
要外界的天地,要外邊的人,知曉他們是活生生的血肉!
嗡……
觀雲山消失了。
蓬萊仙島消失了。
神州國消失了。
整個世界都開始虛無,崩潰,瓦解。
“相信我,你們將不止活在我的心裡,還要真實存在。”
蘇澤最後看了一眼謝道韞,看了一眼目光所及的世界,留戀不已,許下承諾。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
我不要秋涼,我只要這一路走來的遺憾,全都彌補。
這就是蘇澤當日站在道的盡途,做下的抉擇。
那些傢伙,選擇成就神聖,選擇將道場天地化作自身力量,而他不一樣。
他是將一切力量都投入坐忘之中,試圖將道場天地裡的一切,逆轉為真實,填補一切遺憾。
整個世界都如泡影般破碎,只剩下蘇澤所站的三尺方圓。
院長屹立在混沌空間,時而神情陶醉,時而狂熱,興奮的手舞足蹈,將三千六百個天地本源不斷融合。
“不錯,不錯,就應該這樣!”
他時不時發出了讚歎聲,對自己製作的藝術品感到滿意不止。
“院長可還滿意?”
蘇澤出聲,詢問。
\"蘇澤,你真是院長的好孩子,院長沒有白疼你。”
院長忙得頭都沒空抬一下,隨意敷衍的回應,他現在全神貫注,正在將身上的力量不斷釋放出來。
這股力量是無比強大,是融合所有神聖的力量,也是最純粹簡單的力量,直指大道本質。
只有這樣的力量,才能調動混沌本源,進行開天闢地。
只是,正沉浸在狂喜之中的院長,卻是沒有聽見蘇澤的輕聲呢喃。
“你滿意就好,你滿意了……我自然就能滿意。”
院長渴求自己的力量,然而自己……又何嘗不是想借助他的力量?
時間在一點點流失,混沌空間之內,只剩下院長不斷搗鼓天地本源的聲音。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久到蘇澤的身影開始虛無飄忽,馬上就要消逝……
“好了,天地做好了!”
院長拍著手掌,激動的跳了起來。
蘇澤猛地睜開了疲倦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院長。
“接下來……接下來就是將我的意志,灌輸進去,徹底啟用它!”
院長的聲音,都變得莊重萬分,沒有了絲毫的怪誕和癲狂,透著一抹厚重感,沒有任何情感波動。
他的身軀消失在原地,化成一抹流光,入駐眼前的天地本源……不,融合了三千六百個天地本源,眼前的應該稱作混沌本源才是!
“我……不對勁!”
就在他要掌控這團天地本源之時,卻是話鋒一轉,語氣突然變得驚慌。
“怎麼會這樣!”
他的意志,竟然受到了這團混沌本源的排斥!這可是自己的力量,還是自己親手打造的本源,為什麼會排斥我!
啵……
一股強大的排斥力,硬生生將院子推了出來,令他摔的四腳朝天,人仰馬翻。
“我不相信!”
院長咬牙切齒,再次不顧一切的往裡衝……
砰!
頭鐵碰撞的聲音,甚至蓋過了混沌能源之中開天闢地的雷聲,突兀的顯得滑稽。
“不可能!”
“為什麼這團混沌本源,不融合我!”
院長開始瘋狂,雙目赤紅,身上的氣息狂暴不已。
“是你!”
“是你搞得鬼!”
他猛地扭頭,死死盯著蘇澤,擇人慾噬。
蘇澤強撐著身子起身,朝著院長遙遙一拜,就如剛開始他恭請院長昇天一樣,充滿敬意:“院長,我代天地眾生,感謝你的深明大義。”
“你做了什麼!”
“你到底做了什麼!”
院長暴跳如雷,額頭青筋畢露。
“沒有什麼,只是有一個問題想請教院長……您想超脫,超凡入聖,超脫世俗成為天地本源的唯一……”
“就是不知,你服用下的那碗粥裡,所蘊含的人間煙火氣,會不會將你也拖入凡塵,成為世俗?”
蘇澤用可憐,同情的目光看著他,“院長,你現在的神魂已經化凡成普通人,不再是超凡入聖。”
這碗粥,耗盡了蘇澤的人間煙火氣,也終將把院長從雲端拉入泥裡。
“你想要超脫。”
“我偏偏就將世俗人間,融入你的體內。”
“所以。”
“院長,你升不了天,超脫失敗了。”
虛無的混沌空間之內,蘇澤平淡有力的聲音,宛若一道驚雷猛地砸在院長的腦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