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荒大陸主要勢力為,玄天宗,北荒雲洲、神醫門三大修仙門派,除此之外是一國十二宮,其中這一國,正是離淵國。
此處依山傍水,春暖花開,來來往往的人穿著綾羅綢緞,富貴如雲。
“真是個養老的好地方。”
姜唯坐在客棧內,喝著茶望著窗外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系統,昨日你讓我接下任務,可知北疆王陵有何不同?”
于歸於野沉默不語,昨日聽到北疆二字,神魂突然抽搐一痛無法動彈,這種疼痛很熟悉,讓他想起了千年前人妖大戰。當時也是這般,所以才被人族修士鑽了簍子抓住。原以為身形俱滅後此毒也跟著消失,昨日才知,那人種下的毒竟然如此陰損,根入神魂,每時每刻頭頂都懸了把絕命刀。
北疆王陵與自己到底有什麼聯絡,是否有解毒的法子。
姜唯嘆了一口氣,這系統,又卡了?都一盞茶了,還沒聽到反饋。
“于歸於野,請回復。”
“釋出任務,前往北疆王陵,尋找復活妖祖的解藥,獎勵,中等靈石一萬。”
靈石是修仙界的貨幣,分為初級、中級、高階靈石,一塊高階靈石=千塊中級靈石,一塊中級靈石=百塊初級靈石。
一塊初級靈石能買一隻雞,一塊中等靈石能在上房客棧住一月,高等靈石通常不作為貨幣,其中蘊含的靈力十分純粹,能夠供修士吸收。相比搶奪空中的靈氣,利用高等靈石輔助修行,一日千里,修煉速度是普通人的數倍。
姜唯吞了一口口水,宿闕宮除了每月十塊中等靈石,此次任務也只有五百中等靈石獎勵,姜唯以為宿闕宮已經很大方了,不料巴中系統卻開出了一萬!
她顫抖著聲音,“一萬,我有點擔心,我的儲物袋恐怕裝不下那麼多。”
“九罡渡妖塔可裝下半個雲荒大陸,你可要暫時放在裡面。”等本座復活,就不能了。
“什麼!半個雲荒大陸!”再一次被系統的財富震驚,這系統莫不是生前是億萬富翁。
“于歸於野,解藥長什麼樣子。”
“未知。”
“那北疆王陵裡面有什麼妖、怪,為何會吃人呢?”
“未知。”
姜唯扁扁嘴,難怪價開的那麼高,原來是個苦差事。
不過,哈哈哈哈,我願意。
才下了樓來,就是人聲鼎沸,各色的商品擺在路邊,都是些姑娘小兒喜歡的,姜唯向前走去,路過一處,圍滿了人。
“老人家,這裡發生了什麼。”
姜唯拍拍前面頭髮已經半白的男子,轉過頭盯著張二十多歲的臉,“叫誰老人家呢!我還沒你老!”
姜唯摸摸鼻子,的確,自己現在還是樵夫那張臉。
聽到旁邊的人說道,“害,北疆王陵又吃人了。”
“又?莫不是之前也發生過?”
“聽家裡長輩說,每百年就會發生一次,每一次都需要活人血祭才能平息。”
聽著這人的話,姜唯眉頭一鎖,擠進人群,看到一張皇榜貼在告示欄上,大概寫的就是,令天下能人異士,一同前往北疆王陵尋找吃人真相,揭榜後前去太子府登記。
第二日清晨,太子府外站了個不苟言笑,腰上紮了一根木棍的道士,忽略瘦成竹竿兒的身材,倒像是個高人。
太子沈清晏與丞相府林家二公子坐在涼亭中,“清晏,已經過去三天,還沒有一人揭下皇榜,你與陛下的約定——”話未說完。
“殿下,外面有人求見,名姜唯,是個年輕道士,自言能解太子所憂。”
太子望向一旁的林蘭憂,“你瞧,這不是來了。”
沈清晏頷首,“帶他過來。”
曲折繞回穿過庭樓小院,來到一處涼亭,看到黑衣男子撐著腦袋憑欄遠眺,餘下個清瘦的後背,哪怕如此,周身的威懾依舊不減半分。
姜唯瞭然,他是太子。
旁邊白衣男子風輕雲淡,溫文儒雅地喝著茶,見來人,喚了一聲,“清晏,人來了。”
沈清晏頭也沒回,聲音涼薄而醇厚,自顧自地說,“想解孤所憂,你有何本事。”
姜唯單刀直入,說明來意,“聽聞,前些日太子府來了個滿身是血的將士,送了個血包裹,第二日一道榜御貼滿離都大街小巷——邀天下機關巧匠、能人異士尋先帝遺寶。在下不才,體弱多病還沒什麼本身,只有一本北疆機關圖冊獻給殿下。”
“呈上來。”姜唯把在老書坊隨便買的一本機關圖冊遞了上去。
看到圖冊沈清晏眸色變涼,轉身看向姜唯,這人二十有一,長得平平無奇不是很高,臉色蒼白身體纖細,走一步歇一口氣,看樣子有些虛,唯一的亮點是他的眼睛,這雙明亮的眼睛,清澈見底,一看到這雙眼睛,就會有一種想要相信他的衝動。
太子侍衛業鴻來報,“殿下,今日龍飛雲將軍的夫人又來了,還帶了許多將士家眷,嚷著讓殿下交出前些日子那個包裹,好為自家夫君立衣冠冢。”
沈清晏捏了捏眉心,怎麼又來了,那血包裹的秘密至今還未找到,“罷了,孤去看看。”
林蘭憂望向一旁的姜唯,微微一笑,“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
大廳內
“太子殿下!我家將軍一心為國,連死後的遺物都不能給我嗎?”一位夫人看到沈清晏就撲了上來。
隨即越來越多的夫人撲了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沈清晏才扶起這個,那個又跪下了,哭訴的聲音越來越大,每個人口中都喊著太子殿下,不像是給自家夫君哭,倒像是給太子殿下哭靈。
姜唯忍俊不禁,蹲下隨意問了位夫人,聽到那夫人的話後表情凝固,而後恍然大悟。
附耳林蘭憂告知太子,“業鴻!給每人一塊中級靈石!”
跪在地上的夫人們看到沈清晏走了,相互攙扶著起來,行了個禮,“多謝,太子殿下。”
只有龍飛雲將軍的夫人跪著沒有起身,眼中風雲變化,她臉上看不到對夫君的擔憂,反觀是對那個血包裹十分在意。
太子對姜唯道了聲謝。
林蘭憂好奇問道:“你是如何察覺出這群人並非軍中將士家眷。”
姜唯不語,微微笑著。
當時自己俯身詢問,“夫人與龍將軍家是何關係?”
不料那女人張口就是,十塊靈石一問,姜唯瞭然,這不是定是花錢僱來唱戲的,真是死了丈夫的女子可不會這般。
擺擺手,這不得裝一下,“不過是見得多了罷了。”
“殿下!”
見業鴻慌亂的模樣,“怎麼了?”
“龍夫人在太子府門前以死相逼,讓太子交出包袱,否則當街自刎。”
林蘭憂神色擔憂,勸道,“清晏,這是要鬧到陛下那裡去啊!不如——”
姜唯搶先一步,眨巴著眼,“不如先給我瞧瞧?看完再交出去。”
沈清晏目光凝視,在這個才認識半日的道士,“你行?”
“行不行的,試試才知道。”
幾人不再耽誤時間,帶姜唯來到了密室,開啟包裹的同時,一股腐爛腥臭撲面而來。
姜唯神色如常,一邊上手在頭顱上摸索,指甲挑起腐肉,一邊思索,面前這個面容腐爛的頭顱,為何龍夫人認定一定是他家將軍?
“臉上軟組織糜爛,死了十五到二十日左右,”在觸及脖頸切痕時,姜唯眉頭皺了皺。
太子開口道,“的確,收到龍飛雲將軍剿匪捷報是在十五日前,而頭顱送到太子府是三日前。”
姜唯又問,“那位歸來的將士可說了些什麼?”
“並無。”
三人圍成一圈,沈清晏二人看著姜唯一會舉起托盤中的頭顱,一會若有所思搖搖頭。
轉頭看向邊上二人,“正常人的腦袋不是這般,你們試試。”
已經腐臭的腦袋,沈清晏面上卻不見嫌惡,只是皺住的眉頭能夾死蚊子,抱起腦袋轉了幾圈,並未感覺有何不對。
一旁的林蘭憂只看不抱,在一旁細細觀察,依舊沒找到問題所在,轉頭好奇地詢問姜唯,“有何不對?”
“重量。”
二人一驚,異口同聲,“重量?”
姜唯解釋道,“正常人的頭腦八九斤已算重,十斤以上便是很少見,將軍的頭顱,足足有十五斤多餘。”
“給我一把小刀。”姜唯道。
“業鴻,取把刀給他。”
“是。”
腐肉連帶著頭髮被剃掉,餘下光禿禿的腦袋,後腦鼓起,有處手掌長的傷口。
姜唯拿起放一旁的刀具,也不知這二人是否會忌諱這些,行動前開口道了句,“我得開顱,你們忌諱可以先轉身。”
“不行。”沈清晏抓住細小的手腕,姜唯低頭看看制住自己的大手,正想一掌拍開,又想起自己現在偽裝的是個柔弱道士的人設,不能暴露。
“為何不可?”
林蘭開正色,“姜先生,離淵國有國規,不得傷害死者儀容保留他們最後尊嚴,對死刑犯尚且如此,這是護國將士更是不可。”
“一生走馬為君死,自得清白在人間。為國護民一輩子,死後為何不把完整帶回屍體,如今只帶一個頭顱,諸位不知為何,不如看看他脖頸前的切痕,與脖頸後的切痕,想必會告訴你們答案。”
看到傷口沈清晏握住的手更緊,一時間忘了還抓著姜唯沒放,“前面皮肉向外翻,並非死後割下,後面皮肉平整,前面一道是死前,後面一道是死後切下。”
林蘭憂低聲道,“脖前那道傷口不是他殺,更像是,像是從容赴死。”
“自刎後,讓自家兄弟割下頭顱,秘密就藏在頭顱。他想沒想過死後落葉歸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人從來就沒想過活著回去。”
真是個傻子,這年頭啊,傻子呆子活不久,只有瘋子能活的久點兒、
“把刀給我。”
沈清晏鬆開了姜唯的手,看向他的目光從疑惑變成了好奇,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姜唯手起刀落,挑開那道縫合很粗糙的線,把手伸進頭顱中摸索,說實話這也是第一次幹掏腦的活兒。
為了營造出高人的樣子,還得強忍噁心,主打一個從頭到尾風輕雲淡,心裡一群小馬噠噠跑過草原。
“嘔——”一旁的侍衛第一個吐了出來,又噁心架不住好奇,抬頭看一眼,低頭吐半天,吐完又抬頭。
“嘔——”林蘭憂第二個吐了,林家家風家教之嚴啊,吐得很是斯文,還能保持溫文儒雅的氣質。
沈清晏皺眉頭,馬著一張黑臉,沒有多餘表情。
“找到了,”姜唯手上沾滿紅白之物,掌心裡躺著一個嬰兒手掌大小的印章,小是小,重量卻不輕。
沈清晏無意一瞥,手腕上的淤青在白皙的肌膚上格外明顯,自己明明也沒怎麼用力,怎麼傷的如此重,不著痕跡地看了看自己的大掌,又偷偷打量那細的一折就斷的手腕。
將印章交給太子後,姜唯趕忙下去洗漱,一身血汙比死了還難受。
林蘭憂見天色已晚,也辭別沈清晏準備回家,才下馬車,丞相府的王總管便迎來,“二公子,您回來了。”
“父親可在?”
管家道,“在是在,只是現在還忙著接待幾位大人。”
“既然父親在忙,我去大哥處,晚些再告訴父親我回來了。”
總管點頭,目送林蘭憂離開。
林蘭憂穿過一片竹林,門前空曠不似閣樓庭院微微繞繞,種著一簇簇鮮花蔬菜,木質圍欄上開著許多牽牛花,院內兩棵欒樹花開的濃郁,一樹粉紅燈籠,時不時落下幾個,打在樹下公子的茶桌上。
“長兄。”
林錦意轉頭,雖然臉色蒼白,眼底卻格外溫柔,“蘭憂來了。 ”
“長兄今日身體如何?”
“一切都好,蘭憂無需掛心。”
林錦意是林家長子,一出生便寄予厚望,五歲天賦覺醒震驚離都,玄天宗來請,入他宗門;八歲任命為林家少族長,足智多謀與武帝下棋和局;十二歲能與族中長老打成平手,風華絕代,與太子殿下並稱離淵國天驕,卻不料在十五歲繼任族長之位時,突然身中劇毒,僥倖撿回一條命,於是辭去族長之任,從此不問世事。
“長兄,今日我見了一奇人,想和你聊聊他。”
“來,喝茶,”林錦意給自家二弟倒了一碗茶,示意他繼續說。
“那人的年紀看上去不到雙十,長得不高,穿著道士的白袍但又不像道士,我第一次見如此睿智膽大之人,”林蘭憂講述了姜唯開顱的整個過程,本以為兄長會多加讚許,卻看到林錦意沉思不語,默默喝著茶,神色沉重。
“長兄,你說此人能否相交。”
“蘭憂,你且離他遠些。”
“為何?他聰明、肆意、瀟灑,是我想成為的人。”林蘭憂不解。
“此人手上不下十條人命。”
林蘭憂後背一涼,“兄長何出此言。”
“抱起頭顱時,為何你沒有察覺出比普通頭顱重?”
“我根本不知道普通人的頭,應該有多重啊,”此時林蘭憂還未意識到。
林錦意低下頭喝茶掩飾了眼睛裡的神色,“蘭憂,你且說說,清楚人頭該有多重的人,會是哪種人呢?”
一股寒意唰一下湧上林蘭憂的心頭,顫抖著嘴唇,“殺過人的人,才,才知道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