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接雲北疆的是個老熟人,雲北疆察覺到他身上的氣勢更強了,那日明明被提蠻橫穿胸口,幾乎命絕,為何實力還能提高。
不僅雲北疆不知道,連越戈自己也不知道,沈雪衣將唯一一顆還魂丹,餵給了他。在神級丹藥的藥效下,不僅救活一命,還突破靈王一星。
“呵呵,”雲北疆聽到越戈的笑聲,轉頭看向他,見他笑得越發陰翳,目光中充滿了掠奪的意味,“雲北疆是吧,沒想到提蠻對你,倒是用情至深。”
聽到提蠻的名字,他的胸口不由得一痛,那是她昨夜刺傷的地方,“我與她並無瓜葛。”
“哈哈哈哈哈,並無瓜葛?你可知,她把自己的半顆樹心都給你了啊。”
雲北疆抓緊了手,顫抖著按上胸口,怎麼可能,這裡面有她的心?他搖搖頭,“沒有。”
越戈走上前,抓住雲北疆的手,“想試試看嗎?”看到雲北疆沒有反應,果斷在他手上長長劃上一道口子,眼見著血液流淌而出,隨後一道白光猶如瑩瑩碎片星光,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雲北疆一把抽回手,難以置信地盯著手心恢復如初的傷口。
他突然想起後背的傷,想起昨夜的傷,一股極大地悲傷籠罩而來,染紅了他的眼圈。
是她傷了他,兜兜轉轉又是她救了他,她的心是矛盾的,與她的感情就像雲端飛行,時而升起,時而墜落,
提蠻送給雲北疆半顆心,卻帶走了整顆心。
“呵呵呵,”雲北疆被越戈的笑聲打斷思緒,看到越戈的眸色加深,目光猶如獵物。
越戈手持小刀,朝著雲北疆靠近,“如果提蠻知道,她的樹心最後會落到我的手中,她是不是後悔給你樹心呢?”
雲北疆一臉風輕雲淡,不見慌張,“龍嘯天讓你帶我回軍營,我不信你在此時就敢動手。”
越戈輕蔑一笑,“此時此地只有你我二人,殺了你,我再佯裝受傷,正好嫁禍給心愛的提蠻,畢竟啊,她傷過我,也傷過你,所有人都不會知道是我殺了你。”
雲北疆的目光如利劍鋒芒畢露,直射而來,“你就不怕殺了我會影響,離淵與北疆的談判嗎?!龍將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嫌疑人。”
“談判?”越戈冷笑一聲,攤攤手,“與我何干,離淵是死是活,我根本就不會在意,我在意的只有一人。他龍嘯天算什麼,若非師父叮囑,在你出城門時,便是我的刀下鬼了。”
他抬眼環視四周一圈,一臉笑吟吟朝著雲北疆走近,“此地風水上佳,最適長眠。”
不行,現在還不能死,副將帶領一半的北疆軍意圖撕毀協議,若是不打消他們的疑慮,再次引發戰事,所有的一切都白費了,奴隸將再次陷入更深的地獄,揹負更殘酷的虐待。
雲北疆調轉方向向後跑去,速度極快,甚至比靈師的速度更快。
越戈驚異,此人身上沒有修煉的痕跡,為何速度如此之快,心裡冷哼一聲,區區凡人,哪怕有靈師的速度還能與靈王抗衡?
當下運轉靈力,騰空而起,幾個眨眼立於雲北疆頭頂,一道靈力打中他的膝蓋,“嘶——”由於他奔跑的速度太快,在地上翻滾了幾米才停下。
越戈面無表情,看雲北疆的眼神像是看一個死人,“你若想找龍嘯天求援,大可不必,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三日,再給我三日,到時候再將樹心交給你。”
越戈一臉不耐煩,“我等不了那麼久。”
“我可以給你其他東西?”
“除了樹心,在你身上,我沒有看到一點價值。”
雲北疆低頭猶豫片刻,厲聲道,“我是半妖,人族與妖族的子嗣,雖然不能修煉,但身體發生變異能夠擁有妖族強悍軀體,並且癒合能力極快,若是你答應我的要求,我可以將自己的手臂給你。”
雲北疆看到越戈臉上微妙的表情,便知道了他心中所想,開口道,“如若不是心甘情願斷臂,我的手臂不過是一截殘軀,與你並無效果,還會產生排斥走火入魔。”
越戈收回了意味深長的眼神,興趣盎然地打量著雲北疆,“難怪,你的速度如此之快,原來是半妖之子,哈哈哈,快告訴我,你是什麼妖崽?”
雲北疆撇過頭不願回答,這個身份是父親的恥辱,是母親厭惡拋棄自己的原因,是他心裡身上最大的秘密,也是最痛的秘密。
見雲北疆不說,越戈挑起他的下巴,“我的問題,不喜歡重複第二遍。”
“雲荒狼。”雲北疆並沒有說出實話,他其實是雲荒狼王的幼崽,正是荒蕪森林那位妖王與馮靜兒的孩子。
“雲荒狼!?”越戈臉上肌肉激動地顫抖,這可是高階妖獸,擁有閃電一般的速度,進階靈王后就能長出翅膀,是坐騎的不二選擇。”
“若你想要透過我,找到雲荒狼的巢穴,那就不要想了,妖族對血脈純正十分看重,我這樣的混血變異的半妖,根本不被接納。”
越戈少見的沒有嘲諷,“那又如何,至少他們得上千年化形,你剛出生就是人了。”
“你倒是會安慰人。”
“誰安慰你,哼,不要與我攀交情,你的手臂我收下了,三日後,樹心與手臂,我都要!”
幾日前,沈雪衣便回到了離淵皇城,與離淵陛下沈負商討了廢除奴民的律法,以及北疆軍入黑鷹軍的相關事宜,讓沈雪衣沒想到的是,他竟然答應的極為爽快,只是他的條件是,解毒,他不想死。
沈雪衣緩緩闔上眼,點頭同意了。
沈負不知道,他的身體本就是行將朽木,想要解毒多活幾年,卻要沈雪衣付出半生修為,百年壽命,況且她此時本就是強撐著身體,那八十一道雷霆之刑,時時刻刻灼燒著血肉。
此時,地牢裡的三皇子已換了人。
他在等待時機,將這個皇位最大的威脅,一舉剷除,而沈雪衣救治沈負後,正是最好的時機。
沈雪衣不知道危險已經來臨,她照常給龍嘯天寫信,告知他離淵帝君已經同意雲北疆的三個條件,廢除奴隸賤民的律法不日便能昭示天下。
她看向窗外,想起她的狼崽,提筆——阿越親啟。
是日,離淵帝君釋出廢除奴隸制度的律法,從皇城開始,訊息慢慢傳遞出去,最後一站便是桐城。所有奴隸都感念離淵帝君的深明大義,跪在街頭高呼,“陛下萬歲!”聲如浪潮,傳至宮內。
世人只記得是離淵帝君廢除的奴隸制度,卻不知道是誰與誰做的交易,名聲這東西,想來一定是虛偽腐臭的,才讓雲北疆、沈雪衣、以及默默付出的人,不屑一顧,棄之如履。
沈雪衣走到床邊,看到白髮蒼蒼的父親,他的眼睛泛著精明又虛偽的光,今日之後,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了。
“父皇,這是我最後喚您父皇了,今日我為您徹底解毒,期間不能有任何人打擾,否則我們兩個都有性命之危。”
“好好,我已經命人在外面守著了,雪衣放心為我解毒。”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好好活著,哪怕知道代價是自己女兒的半條命。那又如何呢?
沈雪衣運轉靈力,蓬勃的靈力聚集在她身旁形成一圈又一圈,帶著淺藍色,她割開沈負與自己的手掌,父女二人血液混在一起,靈力傷口處湧入。
沈雪衣一邊吸出毒血解毒,一邊用靈力滋養沈負枯敗的身體,漸漸地她的手掌也吸入了毒血,毒素很快侵入心臟,她強忍著喉嚨裡的血腥之氣,加快運轉靈力,沈負的臉上潤起來,精氣神也好了很多,而沈雪衣卻一臉慘白,額頭的冷汗不停得留下。
半晌後,沈雪衣虛弱地站起身來,“毒已經解了,沒有意外,你還能活三十年。”
沈負趕忙撩開自己的手臂,上面的黑線已經消失了,感知自己的身體,像是二三十歲的樣子,三十年雖然不多,等自己又虛弱時,再讓雪衣替自己運轉靈力一番,又能活三十年,“哈哈哈,雪衣,你真是離淵的大功臣,父皇的驕傲啊。”
沈雪衣不想多言,轉身離去,“我先下去了。”
“好好好,雪衣你快去休息。”
沈雪衣踉蹌著出了紫霄殿門,就聽到這位陛下著急地傳喚妃嬪,她冷嘲一聲,是母后看錯了人,瞎了眼。
沿著宮門廊道一路出宮,這個骯髒的囚籠,太壓抑了,“塔塔——”沈雪衣聽見步伐聲抬起了頭。
帶頭的是御林軍,大致一看,來了幾百多人,身後八人抬著一頂紅紗軟轎,影影綽綽看不清裡面的人,只聽到裡面的人道,“逆賊沈雪衣為奪皇權,將陛下暗害,御林軍順應天命,誅殺沈雪衣,護我離淵河山......”
聽到這個聲音沈雪衣不由得一愣,“你是誰?”
軟轎裡的人撩起紅紗簾子,露出張似笑非笑的臉,正是應該在地牢裡的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