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衛穎提出要求,司徒瑞饒有興致地問道,“穎兒有何要求儘管說,朕一諾千金。”
在他的印象中,衛太傅的這個女兒膽小怕事,平日裡可是不怎麼敢和外人說話,更別提他這樣的萬人之上,以往每次見到他,她總是一副怯怯懦懦的樣子,不敢靠近他,也不敢主動和他說話,只有被問到了,才支支吾吾吞吞吐吐說上一兩句。
今日也就是當著大家的面形式上問一下,也沒想過她真的會提什麼要求。只是聽她這麼一說,司徒瑞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想起從進入御書房到現在她的舉手投足,她的姿態氣度,似乎與往日不太一樣。
“太子府之事,想必陛下也有所耳聞。臣女斗膽,想為臣女的妹妹衛馨,向陛下求一句話。”
“衛馨?”太子府一事,司徒瑞確實從常皇貴妃口中聽說了,雖然只是個大概,但此時聽到衛穎提起衛馨,心中已大概明瞭,卻還是裝著不明所以。
然在場的其他人,可是明白的很,此事一夜之間席捲了整個盛京,除了宮裡訊息傳遞得緩慢,宮外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新婚之夜,小姨子爬上了姐夫的床,兩人還創下了史無前例的壯舉,作為當事人,怎麼恨都不過分。可衛穎自小對司徒燁情根深種,對他的維護也一直是有目共睹的,聽到他受如此重罰,不知心中會作何感想。
正當大家都在疑惑和猜測衛穎下一步的動作,可在聽到她接下來說的話,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臣女懇請陛下,為妹妹做主,成全她和太子殿下。”衛穎言詞懇切,一副姐妹情深,完完全全為了對方的樣子。
“女兒家名聲甚於性命,太子殿下既與妹妹……”她轉頭看了司徒燁一眼,話語哽咽,旋即又朝司徒瑞叩首,“這兩天臣女想了又想,縱使心中也有難過,但事已至此……”
“臣女幸運,承王爺深恩,從今往後,對王爺自是全心全意誠心相待。可妹妹……還望陛下成全!”
“父親……”見司徒瑞不語,衛穎轉向衛錚,半為懇求半為撒嬌道。
“父皇,此事萬萬不可!”在一旁的司徒燁此時才反應過來,一副嫌棄得不得了又擔心不已的模樣,生怕司徒瑞會應下來。
從衛穎一開口,他便沉浸在她一往情深舍不下他的幻想中,她終究還是要栽在他手裡,除了他,她還想嫁與誰人?
說什麼願意嫁給別人?想來也是為了氣他罷了。
可是……怎麼會?
他不相信,再聽下去,由不得他不信。
這不是開玩笑嗎?他怎麼可能會娶衛馨!一想到那日的畫面,她在那些醜陋噁心的男人身下,他就翻江倒海般的反胃。要他娶她,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為何不可?殿下將我衛家女兒當做什麼?始亂的終棄,玩弄的拒娶,似玩偶般捉弄於鼓掌。我衛穎今日,可算是看清了。”衛穎聲音不大,卻字字有力,句句有理。
“穎兒說的對。太子殿下當我衛家的女兒是什麼?這是要整個西塘,看我衛家的笑話嗎?”見司徒燁這般態度,又見衛穎言之鑿鑿,一直沉默的衛錚站了出來,“太子殿下若想推諉塞責,或者置身事外,老臣可不答應。”
他這個女兒,今天真真驚豔到他了。
愛女要做的事,當然要支援。
始亂的終棄,玩弄的拒娶。衛家的女兒可由不得他這般糟蹋!雖然他已經決定將衛馨逐出家門,可一碼歸一碼,她到底姓衛,太子也應該對衛家有個交代。
“我衛隆,也不答應。”衛隆說著,也站到了妹妹和父親身邊。
管他是太子殿下還是誰,欺負妹妹他衛隆絕不答應。
衛隆看著司徒燁,若有所思。
外祖父下手太輕了……
司徒瑞頭疼,這不是明擺著逼婚的節奏嗎?招惹誰不好,偏偏都招惹的衛家的女兒,處理起來真棘手。
答應吧,對皇家該如何交代?到底還是扛著太子的名頭,娶一個桃~色事件的女主角,自己內心這一關也是有點難過去的,更別提皇家的顏面了。不答應吧,衛家的壓力就擺在那裡,此事總歸是那個逆子 ……
司徒瑞本想說這事先放一放,容他好好考慮考慮,卻聽得常皇貴妃開了口。
“陛下,太子妃之位本該由穎兒來做。燁兒有愧於穎兒,又與馨兒兩情相悅,臣妾以為,不如先將馨兒收為側妃。如此既不辜負馨兒,也表示了皇家對穎兒的尊重。”
常皇貴妃話說得冠冕堂皇,她深深地明白,事已至此,已是騎虎難下,衛馨是非娶不可的了,只是早晚的事。。雖然司徒瑞沒有表態,甚至看得出來,他有些猶豫,可是,她知道他猶豫什麼,也知道他顧慮什麼。
面子和江山比起來,他自己也知道該怎麼選擇。
倒不如順水推舟,讓她做個側妃,正妃之位她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將來再選一位有實力的人選來增強自家兒子的實力。
一個使家族蒙羞又不受太子待見的側妃,有機會看多少個日出日落,可難說。
她的心思,衛穎哪會不知,不過她也不反對,這本來就是她想要的效果,還省了她費心費神要去說服司徒瑞。而且,從常皇貴妃嘴裡說出來,比她說要好多了。
看來,這個皇貴妃還是會審時度勢的,衛穎淺笑,盈盈施禮,“貴妃娘娘如此深明大義通情達理,穎兒代妹妹謝過娘娘。”
衛錚父子見常皇貴妃這樣說,也就不出聲了。
司徒瑞沒想到更好的解決方法,也就應下了,側妃而已,對整體局勢沒有什麼影響。於是,便讓蘇公公與司徒諾的婚事一併擬旨。
不知天高地厚的司徒燁還想著不死心,常皇貴妃攔都攔不住,結果被司徒瑞又責罵了一通,並且杖責五十,即日起前往宗廟思過半月,並罰扣俸祿一年。
蘇公公在旁監刑,每一棍都是實打實地落在司徒燁身上,御書房外叫苦連天,聽得常皇貴妃心驚膽戰。她剛想開口,司徒瑞如霜似刀的目光橫掃而來,全是堅定決絕和不容置喙,縱使她肉疼得不得了,卻是半句求情的話都不敢說。
只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視線在眾人中緩緩穿梭而過,希望除了自己以外的隨便誰,能為自家兒子說上一句半句。
可直至行刑結束,依舊沒有人開口,常皇貴妃只能怏怏又無助地行禮告退。
折騰了一個上午,司徒瑞也倍感疲乏,恭送了奉太后之後,便揮了揮手示意大家散了。
沐雲等人行禮正準備告退,奉太后也正要叫司徒諾和衛穎過去說說話,衛穎的聲音再次響起,“陛下,臣女有話,要與陛下說……”
她瞳眸一轉,濃密的睫羽投影在白皙的臉上,遮住了眸中的神色,只見眉眼間微微透著的凝重。
眾人皆是一愣,實在不知道她會有什麼話要和司徒瑞講,沐雲等人怕她在司徒瑞面前說錯話,擔心不已,但看到司徒瑞不停揮著的手,又不好上前阻撓。
司徒諾見她神色凝重,與奉太后低聲說了兩句話,繼而轉向他三人,“可否麻煩沐老將軍和太傅大人替本王送母后出御書房?本王與穎兒還有點事要與皇兄說。”
說完,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他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