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峳眉頭狠狠跳了一下。
他能夠理解自己為什麼會不知道這件事，這樣的事情一定會被列為國家最高機密！
普通大眾絕不能知道，否則徒添恐慌。
人類作為高智慧的靈長類動物，一旦知道自己隨時會迎來末日，這個世界就一定會亂掉！
若是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了，那將是人類史上最巨大的災難！
“所以，人類的細胞被輻射過，經過定向的改變才會滿足實驗的條件。這也是為什麼，遊仞那麼多年試過無數的物種卻不能成功的原因？”
“不錯。”
“但這樣的話，那個物質，不就成了懸在人類腦袋上的一把劍嗎？”
“是的，劍劈下來，誰也不知道，這顆星球會變成什麼樣子。
所以當時基因工程的最基本方向，就是人類快速變異，強化體能。
一是為了恢復上古神獸，使天地間重獲靈氣。二是，強化人類身體後，帶領人類衝向太空。”
沈峳沉默許久。
他第一次對從前執著的信念，有了矛盾的感覺。
“校長，我以前一直覺得，人類的進化不應該是為了那幾個佼佼者，而犧牲幾乎所有弱者的生命。可是，如果那僅剩的強者，很可能是未來人類僅存的火種。校長，那是不是我錯了？”
老校長果斷地搖了搖頭，目光有些欣慰。
多幸運啊，孩子倔強，但是卻不固執。
知道思考，知錯也願意改。
“不，殿下，你沒有錯，大自然優勝劣汰，但人類社會多出了人文、情感和理智。何況，現在的進化本身就不是自然選擇。無論是誰，都不應該因為生來沒有那麼強，就被強行剝奪生的權利。
你一直做的很好，這也是為什麼我們站在你這邊而不是遊仞那邊，歸根結底，因為我們是人。
如果全世界幾十億的人類都沒有明天，如果燃燒他們只為留下最後那幾千上萬的火種，那所謂的人類的明天，還要它做什麼？”
老校長說出了沈峳一直以來的想法。
“我以前就在想，如果成就一個人，是以殘害成千上萬人為代價，那被傷害的成千上萬人，是不是也要問一句：憑什麼？”沈峳說。
老校長揉揉他的腦袋。
“這就是你和我們，存在的意義啊！”
“校長，那我們未來的目標，是要變異人和普通人類共生，是嗎？”
“不錯，但是變異人破壞力強大，身體獸性復甦，必然要有相關的法規和嚴厲的懲處制度約束他們。”
“可以在全球成立監察處，對所有變異人登記在冊，劃點管控。至於監察處的總負責人，我推薦凌陷，只要他在，變異人翻不了天！”沈峳提議說。
老校長對於沈峳這個建議不置可否。
他沒有說話，而是把桌上的相簿合上，送到沈峳手裡。
“這相簿原本就放在別墅裡，後來別墅空了，我就一直儲存至今。現在別墅又等來了主人，這相簿終於可以交給你了，好好儲存，他們留存的照片不多。”
沈峳託著手裡的相簿，抱在心口，“我會的。”
老校長踱步走到桌子的另一頭，又慢慢倒了一杯熱茶。
滾燙的茶水彎成細細的弧度，衝在瓷白的杯子裡，衝出了一些到杯壁外面。
老校長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沈峳朝淋在黑色桌面上的茶水看了一眼，目光動了動。
“校長，您是信任凌陷的對嗎？”
老校長抬頭看向他，似乎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話。
“我當然信任他，凌陷若不是個好孩子，起碼我們現在面臨的不會是如今這和平的局面。”
“那您是擔心他作為變異人，權力變大後，人會改變？”
“有話就直說，跟我還繞圈！你是想問我，為什麼好像不太同意你的建議？”
沈峳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校長，我可以保證，凌陷就算再變，也絕不會做出傷害普通人類的事情！”
老校長笑著搖了搖頭，瞪他：“你這孩子，我知道你對人家上心，我認識他可比你早。這麼多年堅持信任他也是我做的決定，哪裡要你強調這些！”
沈峳小聲嘟囔：“我就是小小提醒一下。”
“我只是覺得監察處的負責人，你來做最合適。”
沈峳眨巴眨巴眼睛，心想校長您不要看自家孩子就覺得哪哪都好得不得了，哪哪都行！
想到這裡，沈峳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校長，您的意思是準備讓我進行異變？”
這話把老校長問的一愣，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要是讓你異變，凌陷就現成的，幹嘛不用他？”
沈峳聽懂了他的話音。
原來校長是想用普通人來做所有變異人的最高統領。
“按照實驗室的進度，很快，符合異變條件的孩子會成批次出生。我們設定他們的童年只需要常人十分之一的時間，等技術再成熟，我們會為行業定製有突出能力的變異人。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們對變異人的教導，是用強大的力量保護普通人類，未來大家一起迎向人類的明天。
用普通人作為他們最大的領導，就是用實際行為告訴他們，他們特殊的只是力量大一些，而不是和普通人成了兩個族類。
還有制度和規定，永遠都凌駕在力量之上，否則，等待他們的，就將是巨大的懲罰。”
老校長把茶湯慮好，又去冰櫃拿了冰塊，給重新加到了茶裡，送到沈峳面前。
“李奕他們愛這麼喝，每次都急的等不了茶涼，還找藉口說加了冰會滑一些，沒那麼澀口。”
沈峳說了許久的話，正渴著，一杯水咕嘟咕嘟就喝下去了，可不是茶變滑了！
“其實想要你坐上那個位置，也的確還是有一點私心的。”
沈峳放下杯子，乖乖地坐在那兒聽老校長說話。
“異變，畢竟是個新事物，我們還沒有時間來檢驗變異人年老的結局。所以，即使你能夠百分百異變成功，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我也不會同意你進行異變。
還有就是，只要你不異變，隱藏好克隆體的身份，將來變異人和普通人之間不論發生什麼，退一萬步講，就算兩邊真的發生戰爭，殿下，你也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