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峳垂頭站在角落裡，心底最後的一點僥倖被現實衝擊的蕩然無存。
這裡只有老校長，他不用忍著也不用裝堅強，鼻頭一酸委屈的紅了眼眶。
“那我是誰？不是父皇母后的孩子，為什麼還要把我放在帝王家養？”
老校長久久地看著他，像是撥開一層又一層薄霧，歷經漫長到大半個世紀的歲月時光，當年那風采無雙的人，又出現在眼前。
老校長轉身，去辦公桌後面的書架上，把一個花瓶拿下，後面牆上有一個暗格。
他把暗格開啟，戴上手套從裡面拿出了一本老舊的相簿。
“殿下，過來。”
沈峳茫然地看著他的舉動。
“那是什麼？”
“你過來就知道了。”
沈峳慢吞吞走到他辦公桌前，對於要知曉自己身世這件事，明顯的心存抗拒。
他長長眼睫垂下，看到開啟的相簿上，是一張黑白照片。
沈峳盯著那照片看了兩眼，猛然意識到什麼，快步繞過桌子，站到了老校長身旁！
黑白照片沒有掩去照片上那人的絕代風華，反而讓人忽略了所有背景，看著他完全移不開目光！
沈峳指尖發著抖，似乎想去觸碰一下照片上那人的臉，卻又在凝視著那一雙眼睛時，遽然停住了手！
“......這是......皇爺爺？”他下意識問道。
那位承前啟後開天闢地的皇爺爺？
沈峳小心地把相簿一頁頁的往後翻，照片從一開始的黑白，到後面的彩色，那人的風華便全方位躍然在他眼前！
他以前也懷疑過，皇爺爺的年代，明明已經有很多的影像資料了，為什麼作為帝國第一人，他的面容卻從沒有在任何公眾資料中記載過。
沈峳從小就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周圍所有人都瘋狂的崇拜他，但是卻哪裡都找不到他的影像。
他留下了很多精彩的故事，然而史料之上，從來只說功績不描述個人，連一張模糊的照片都沒給大眾留下。
沈峳對他的印象，全憑聽那些故事時的想象。
皇爺爺在他的想象裡，是個金戈鐵馬的少年郎，長得健壯強悍，喝起酒來豪氣干雲，粗獷幽默。
小時候他第一次對自己的容貌生出不滿的情緒，就是因為覺得自己和皇爺爺的容貌相差太大，看起來十分沒有英雄氣概！
一直到今天，他對自己這張臉都是這個認知。
還覺得自己給龍鬼抹黑了！
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原來自己有著跟皇爺爺那麼像的臉！
特別是那一雙眼睛，幾乎一模一樣！
......為什麼要把我放在帝王家養？
原來是這樣！
沈峳難以置信地看向老校長。
“我......我是......”
老校長重重點頭，隨後把相簿翻到最後幾頁，畫面中出現了另一位矜貴出塵的男子，謫仙一般。
“你的主體基因來自兩個人，你皇爺爺，和大昊的末代國師。”
沈峳翻看著最後幾張照片，照片都是單人的，背景能看得出來幾乎都是拍自工大的那個別墅。
像是兩個人之間玩鬧的小情趣，你拍我，我拍你。
唯一的一張合照，還有些模糊，皇爺爺人影都花了，但是國師看向他的眼神，卻被拍的無比清晰。
那是刻骨的柔情。
沈峳看著畫面上的人，吶吶說：“末代國師，蒼暮。”
老國師拍拍他的肩頭，那是一個安撫的動作。
“你應該知道，大昊的承啟帝實則有兩位，是親哥倆，只是歲數有些懸殊，而如今陛下是兩人中弟弟的孩子。”
沈峳點點頭，“爺爺口諭，後輩對他的稱呼不許帶“皇”字，以防止跟皇爺爺混淆。”
“是的，還有你皇爺爺讓位後，你爺爺堅持不改國號，凡事依舊以你皇爺爺號令為尊。大事小事總喜歡去問他的意見，罵都罵不走，非要把自己活成你皇爺爺的影子。”
沈峳指尖終於落在照片上的兩個人身上。
“也就是說......我是他們。”
這答案是沈峳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
想都不敢想！
“你來自他們，但是又是這天地間獨立的一個個體，每個人思想有自己形成的獨特路徑。殿下，你是他們，也是你自己。”
沈峳抬頭，眼裡的悲傷委屈終於散的乾乾淨淨。
不論他是作為皇爺爺和蒼暮國師的克隆體，還是隻作為沈峳，他都得到了大家的愛。
父皇母后對他的疼愛甚至超過哥哥姐姐。
當他長大需要歷練的時候，他們咬著牙，還是把捧在手裡的嬌寶寶送進了部隊。
所有人都愛他，也對他寄予厚望。
他們那麼寵他，甚至從沒有擔心過他會被慣壞。
似乎就認準了，那兩人給的基因，不會長出壞孩子。
“當年，基因工程在蒼暮國師的主持下開始時，他就取了他們兩人的細胞分離儲存了起來，留下了用兩人基因復刻一個孩子的願景。
只是技術的突破需要時間，他們兩人終究沒有等到。”
而在他們離開的幾十年後，他們留下的細胞，從上百萬份樣品中脫穎而出，成為了唯一成功的實驗品！
成功為後來人指明瞭異變的研究方向。
“校長，皇爺爺和國師的細胞能夠成功的原因是什麼？”
李教授的實驗一直持續在做。
而現實是不可能有那麼多那兩個人的活細胞能夠一直提供研究！
所以，校長和李教授他們一定是找到了那個原因！
“他們的細胞能夠成功，是因為他們共同被一種物質長時間輻射過。”
沈峳一愣：“什麼物質？”
“已經以國家名義封禁了一個多世紀的長虞山，在它後山有一個石洞，裡面存在一種——姑且稱它為物質吧，是我們這個星球沒有的，有著著高劑量的輻射，能亂人心志。
我們至今沒有研究出這是什麼東西，它像是能夠連線不同世界的蟲洞，又像是能夠吞噬萬物的黑洞。
而因為能量太大，一旦震盪坍塌，就是毀天滅地，對人類來說是滅頂的災難！”
“坍塌？”
“末代國師蒼暮，以全身靈慧為代價，穩住了洞口，換來人類這一個多世紀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