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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衝突

譚強覺得自己快瘋了,他現在只想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一分鐘都不能再拖下去了。

白天招待他們的老頭兒,現在正安安靜靜地躺在黑白照片裡衝他微笑。

然而衝出酒店的一刻,譚強發現自己根本不認識進入小鎮時來的路。

鎮上的小路人影稀疏,路燈昏黃地閃爍著,映照得整個磚石砌成的小鎮更加陰森。

他下意識地往右邊跑,他記得來得時候就是這條路。

可讓他絕望的是,這條路上的燈光更加稀少了,黑幕逐漸籠罩下來。

譚強驚恐地四處張望,然而當他回過神來時,發現前方的路燈不穩定地閃動著,燈下一個佝僂的人影站在那裡。

“誰,你是誰,別...別他媽給老子裝神弄鬼。”

然而譚強看到那人影轉過來的一刻,腿都軟了,巨大的恐懼充斥著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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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缺失了上半張臉,腦髓不斷流淌出來,紅黃液體迸發的頭顱,下半張臉留著些許鬍子。咧開嘴,牙齒上沾滿紅色的血跡,嘴角拉到耳朵上。正是那個酒店的老闆。

譚強見到他的那一刻,喉嚨近乎失聲,卡在嗓子眼。腿僵硬地邁不開步,只得驚恐地瞪著這老人,直到——

譚強的上半張臉也陡然消失,他的嘴角露出了跟那老人一樣的詭異的誇張的微笑。

第二天。眾人都是黑著眼圈,顯然昨晚上守夜對他們來說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各自都是緊繃著旋,生怕有什麼鬼手扯爛自己的臉皮。

就在這時。樓下突然爆發出一陣淒厲的尖叫。

沈默急忙準備下樓,隔壁的房門也被開啟。只見金富貴扭動著肥胖的身軀,推開房門,後面跟著頭皮纏著布料,眼神止不住驚恐的何國慶。

“你們...有沒有人看到譚強?”

沈默一怔,轉而加速了下樓的步伐。文華玩著自己的手指,眼神幽幽地看著金富貴兩人。

樓下一個女人抱著頭,蹲下身在角落顫抖,看到下樓的沈默,餘晨等人,簌簌的抹著眼淚,指著前臺的方向。

餘晨循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頓時感覺悚然。

兩張黑白照片被用相框裱起來,放在同一個地方。

照片裡一個頭發花白滿臉褶皺的老頭,另一個是濃眉大眼的方臉年輕人。

兩人都是笑得一臉燦爛,眼神似乎注視著下樓的一行人。

前臺的另一個角落中,只有兩具長著半個頭的身體靜靜低躺在那裡。

下顎的骨頭露出來,上邊全是細密的血絲。

這詭異的一幕,當場把何國慶嚇得不省人事,他暈了過去,金富貴也是感覺內心狂跳,似乎快要站不住了。

季瑤瑤躲在角落裡哭泣,她很絕望,原以為這是一次很輕鬆得旅程,沒想到僅僅是第一天還沒到照相館,譚強就死了,死相還是這麼悽慘。

餘晨定了定心神,憋住使自己不吐出來,走到譚強的屍體邊。

另一具,顯然是老頭兒的。

“他們的大腦遭受過強烈的外力撕扯痕跡。”餘晨說道。

“目前的科學表明沒有任何人能夠徒手撕開一個人的大腦。”隨著餘晨的分析話語落在每個在場的人耳中,都感到不寒而慄。倒是文華,似乎是閱歷豐富,顯得稍微平靜。

鬼,動手了,還有那兩張遺像一般的黑白照片。

“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動身去那個照相館了。”沈默說道,我們已經問清楚了,照相館就在民心河旁邊,先去看看吧。”他倒要看看那個照相館裡到底有什麼貓膩。

“民心河就在這酒店的背後,我昨天守夜的時候從窗臺看到過了。”文華少見的開口了。

“不過,那裡似乎有很大一片墳包。”文華又說。

金富貴不禁佩服這個文華的膽量,昨天睡覺的時候他幾乎是醒著的,整個人都神經衰弱了,哪還有膽子靠近那個廁所。看到譚強突然跟瘋了一樣躥出門他就完全清醒過來了。

何國慶更是緊張的一晚沒睡。

“但是完成任務就必須要到達那個照相館,否則你們永遠別想回去。”餘晨道。

看出了季瑤瑤聽到墳包之後的抗拒之意,餘晨跟她說。

最終季瑤瑤只得咬咬牙,答應了跟眾人前去照相館。

畢竟,叫她一個人待在這個死了兩個人的旅館,她大機率會被嚇死。

眾人從旅館背後繞行到民生河旁的原野上。

原野上長滿了高低起伏的雜草,一塊塊石碑從乾燥的土堆裡鑽出來,眾人彷彿感覺到身邊的溫度都陡然下降了一樣。

好在中途無事發生。

就在他們看到那河邊的一所舊瓦房的時候,聽見了很大的爭吵聲。

“李庸,你他媽還有臉來,給老子滾!”

一個留著細密絡腮鬍的中年大漢在那房屋的門口,手裡拿著一把切菜用的剔骨刀,指著面前一個相貌猥瑣,尖嘴猴腮的一個青年人。

“趙叔,您就讓我見見樂樂最後一面吧,我真的是來看她的,我從小就喜歡樂樂,可誰知道...”

"你滾不滾,我殺了你!”

眼前出現了極其荒謬的景象,李庸哭喪著臉,被稱為趙叔的中年大漢拿著刀不停地揮砍著,李庸一邊躲閃一邊哀求。

“趙叔,我知道樂樂的死您現在很難過,請節哀,但至少,請讓我送她最後一程。”

沈默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知道從哪裡入手。但從之前那個婦人的描述來看,眼前的這個趙叔,應該就是“瘋掉”的館長了。

倒是金富貴特別喜歡做老好人,“唉,兩位怎麼回事,傷人可是不好了,趙館主,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這麼稱呼您,我們是外地來的,因為很喜歡民生鎮的景色,想請求您幫我們每兩人拍一張照,可以嗎。”

出乎人意料的事,那趙叔聽到金富貴的勸說,當真放下了手中的刀,腳上踹了一腳眼前的李庸。

“外地來的客人吶,請進請進。我叫趙四,你們就叫我趙叔好了。”趙四滿是鬍鬚的憔悴臉上擠出一個營業式的招牌微笑,說道。

“你快給我滾,別耽誤我做生意。別逼我殺了你。”

眼見趙四放下狠言,那李庸只得悻悻地走了,走之前還不忘看向沈默一行人。

文華看到這裡,看向沈默,沈默也轉頭,兩人都從對方身上看到一絲狐疑。

沈默學的刑偵專業,所以對於人的微表情很是關注,他分明在那李庸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同情,還有,恐懼。

他在恐懼什麼,這人看起來可完全不怕拿著刀的趙叔,整個人也一種亡命徒的感覺。他會害怕什麼,鬼嗎。

還有趙四,這個大漢現在表現出來的待客態度和之前老婦人談到的瘋子可談不上有什麼聯絡。

沈默轉頭對文華說:“這個樂樂聽上去很可疑。”

季瑤瑤聽到了沈默的分析,轉而戰戰兢兢地想向沈默確認。

“她會是殺死譚強的鬼嗎?”

“只能說不排除這種可能。”餘晨回應。

轉眼間趙四把眾人領進了照相館。

這個房屋從外面看上去不大,裡面東西卻挺全,看上去照相應該用的道具

像玩具翅膀,小熊,氣球什麼的都有,前面放著一臺裁剪照片的裁剪臺。一張圓桌。

屋內兩個空間被一張幕布分隔開,幕布後應該就是攝影棚了。

趙四領著他們到圓桌那裡坐下。

”你們想要拍什麼樣的照片嗎。”趙四攥著他那挫鬍子,笑眯眯低看向眾人,道。

“我們...我們沒什麼要求,就是每兩個人一組拍一張就好了。”

由於譚強的死亡,各自兩兩一組剛好分完。

沈默總感覺這個名叫趙四的老闆有些太不正常了,主要是他留給人的印象與婦人描述的實在是差異巨大。

“太好了,我們拍完這組照片就能回去了,我一刻也不想呆在這個鬼地方了。”季瑤瑤有些雀躍地道。金富貴也是滿臉希望。

倒是文華輕蔑地掃了兩人一眼,哪有這麼簡單的任務。

餘晨也感覺有些不對勁,她四處觀察這個照相館的佈置。

裁剪臺正對過去是一面展示作品的牆。

讓她感覺到詭異的,是牆上的照片。

上面都是一張張民生鎮鎮民的照片。不過這些照片中的鎮民都露出微笑,看著十分僵硬,就好像是被強制拍照的一樣。

沈默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悄聲對餘晨說。

你覺不覺得這些照片有種熟悉的感覺。

餘晨仔細回想,對了,正是跟譚強老闆的笑一樣的模板,就好像一個模子裡雕出來的笑。

餘晨出了一身冷汗,眼前的老闆,絕對有大問題。

趙四已經和顏悅色地領著金富貴和何國慶進了攝影棚。

文華顯然也察覺到了奇怪,旁邊的沈默看向文華,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去找找那個李庸,至少,得打聽出那個樂樂是誰。

文華笑著看他說:“好啊。”沈默看向餘晨和季瑤瑤兩人。

“誰還要去的。”

“我不要,明明我們拍完這組照片就可以回去了,你們還要沒事找事。”季瑤瑤撅嘴,顯然有些不滿沈默的反應。

餘晨也想跟去的,但想了想,說

“我們留在這裡,看看是否真的如任務中所說,拍完兩人一組就能回去了。”

沈默點點頭,表示尊重他的選擇,轉身循著那個李庸的方向找去了。

文華緩步跟上。

兩人沿著那座陰森森的亂葬崗走追了上去。

“文先生,我有件事情很好奇。”沈默突然問道。

“我之前與文先生素不相識,怎麼文先生這麼信任我,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要決定跟我組隊,我自知肯定沒有這麼大的吸引力。”

文華一愣,轉而閃過一絲奸猾的笑,有些戲謔地看著轉過頭來的沈默。

“沈默,你可能不知道,我撈屍人鬼差的有一個能力就是——透過看到人的腫脹程度判斷這個人到底死沒死,雖然不一定準確。”

沈默有些悚然。

“而沈先生,你知道我眼中的你是什麼樣子的嗎。”

“你的身體一直在腫脹,破裂。而這種現象,連我見過的死人身上都沒出現過。”

沈默感覺自己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你的意思是,我是死人?”

“也不一定,某些介於特殊狀態的…鬼,也是這個樣子。”文華解釋到。

“所以,我感覺,你有很大的可能在詭車的副本里存活下來,我對你很好奇。”

沈默從沒想過自己會這麼特殊,可是從小他也沒表現出來什麼異常的能力啊。

“那文先生,您剛剛看到的趙四和李庸他們..."

“他們是正常人。”文華解答道,怪不得文華在這個副本里顯得有恃無恐。

“但是也會存在一些連我撈屍人能力都無法看透的鬼怪,你或許算一個。”文華打趣到。

沈默二人終於看到了正向著城鎮走去的李庸。

他們叫住了李庸。

那個錐子臉青年轉過頭來,問道

“幹嘛,你們找我有事情?”

“李先生,我們想打聽點事,就是你說的那個樂樂...”沈默問道。

“樂樂是一個很好的女孩,他是趙叔的女兒。我一直深愛著他,我父親是開旅館的,之前趙叔他們一家的照相館也開在我家旁邊。”

“可是...”,李庸說到一半,忽然掩面哭泣,顯得有些泣不成聲。

“她死了,我好難過。我親愛的樂樂。”

”旅館?敢問你們的旅館是不是叫生民酒店?”

“對啊,就是那個,你們怎麼...",李庸顯得有些疑惑。

”抱歉,李先生節哀,你的父親,可能已經去世了。”文華忽然開口。

然而隨著文華的話音剛落,這個錐子臉年輕人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

沈默從他慌亂的眼神中讀出了一絲恐懼。

“我爹...他怎麼死的...”,李庸顫抖著問。

“被人砍掉了腦袋,還放上了黑白照片。”沈默解答。

旋即就看到了李庸暴躁的踢了一腳腳下的墳土。

“該死,該死,一定都是趙四這個賤人搞的鬼,她回來了,她回來找我了,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樂樂。”文華看著眼前的青年人自言自語,與沈默對視一眼。

“李先生,你是不是幹了什麼不該乾的事情。”

李庸抱頭痛哭,“真不是我乾的啊,我當時,當時在民心河跟樂樂表白,她拒絕了我,我有點生氣,就推了她一把,誰知道她腳沒站穩就掉到河裡去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別來找我啊。”李庸顯得很害怕。

沈默突然明白了,李庸只是想確認樂樂死沒死,怕這個樂樂的鬼魂找上來複仇。

那趙四呢?他想幹什麼,為什麼對他們這些外來人的態度不像傳聞中那樣。

沈默想到的只有趙四有所圖謀,外來人,非我族類。是這個意思嗎。

“沈先生,我想餘小姐那邊應該遇到危險了,我們有必要回去一趟。”文華突然說道。

隨即指了指趴在地上的李庸,“他,我們也要帶過去,看看這趙四究竟搞得什麼鬼。”

李庸站起來兇狠地朝文華吼道,“你休想,老子今天就是死,也不想再回到那個河邊去了,我爹已經死了,她出來了...出來了...”

沈默點點頭,剛準備架起李庸,誰知他竟瘋了似的往河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