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劉玉曼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壽衣。
眾人都不敢接近,張軍臉色一變,他看見劉玉曼的眼眶中竟然只有黑色,在淡黃的燭光中顯得格外異常。
沈默看著劉玉曼呆滯的眼神,立刻想到了今早看到的童子,他們的狀態確實有點像,但是也不完全一樣。
眼見劉玉曼身穿那件白色的壽衣呆坐在床上,沒有動靜。
孫學上前試探了一下,他將手在劉玉曼眼前揮了揮,她眼睛始終不眨,發現她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杜邢提議道。
“那個,要不你們試試把她壽衣脫下來”
“可以,你們先出去,我和康雅留下。”
蘇鈴韻沉凝了一下,道。
沈默一想到蘇鈴韻那極強的能力,也是先退了出去。
“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就先回房休息去了。你們多加小心。”
張軍揮揮手,拉走了始終沒什麼存在感的杜邢。他們住的聽說是之前朱長貴的房間。
沈默和孫學則是住的另一間不知道是誰的房間。是西房。
但是裡面的陳設倒是像一個女子閨閣般。
東房只留下了蘇鈴韻和康雅兩人,以及呆滯的劉玉曼。
康雅抿抿嘴唇,看上去有些坐立不安地說道。
“蘇蘇姐,我怕。”
蘇鈴韻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別裝了,房門被鎖上,是你搞的鬼吧。”
“那件‘逝去房東的鑰匙’在你手上,你自然能操控這門的關合。我進來時就檢查過,這種杆的榫卯結構門鎖,在外面不可能透過人為方式鎖上的。”
“劉玉曼這種人也不敢把自己單獨關在房間裡。壽衣是你給她穿的吧。”
“蘇蘇姐還真是聰明呢。我自然不可能用命去賭這件壽衣的邪性,就只好找個倒黴鬼來代替我了。”
康雅忽然一反常態咯咯捂嘴笑起來。
蘇鈴韻將那件壽衣脫下來,只是一瞬間,劉玉曼的眼神好像恢復了過來。
她有些晃神,然後看到了房間裡的康雅。
康雅不在意地向她擺擺手。
劉玉曼眼神充滿恐懼,這個蘿莉,根本就不是個正常人。
她自詡自己健身,力氣比一般的女生大。
然而眼前這身材瘦削的蘿莉一隻手就將她制服,換上了那件壽衣。
然後她就感覺到自己意識恍惚,不記得先前發生過的事情了。
這件壽衣…劉玉曼已經不敢再碰了。
倒是蘇鈴韻拿起了那件壽衣。說道
“交由我代為保管,你沒意見吧”
聽她的語氣,壓根就沒想徵求過康雅的意見。
“我怎麼會跟蘇蘇姐搶東西呢。蘇蘇姐這麼想要長眠,就由你保管吧。”康雅雖然心底有惱意,卻也深知眼前這個女人的可怕。
北房,張軍在床鋪上環臂而坐,身旁的杜邢畏手畏腳地仰頭看著這個壯漢。
“張哥。”
“嗯,說好了輪流守夜,你現在不睡,待會兒我怎麼指望你守夜?”
“我…我不太睡得著,要不,我守上半夜吧。”杜邢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感覺上半夜相對來說會比較安全。誰也不知道夜深了究竟會發生什麼。
“行啊,正好我有些困了。”張軍說著便躺在了床上,但是張軍的身體始終緊繃著,保持著戒備狀態。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
杜邢一個激靈,從床上蹦起來,趕忙湊到門口,向木門的中縫外看去。
是白天那個在外面廣場打掃屋子的僕人。
“先生,我替村長來送點東西。
只見他手裡端著一口瓷器,上面用瓷蓋蓋上,手袖在嘴上抹著什麼。
“村長說你們晚上沒吃飯,叫我給你們一人送點粥進來。”
杜邢鬆了一口氣,他剛準備解開木棍扣,旁邊一股大力將他制止住了。
“怎麼了?”杜邢有些疑惑不解。
只見張軍的眼睛正貼著木縫往門外看去。
他轉過頭,對杜邢說道。
"你仔細看看他的嘴角。”
杜邢急忙照他說的看去。
頓時瞳孔一縮,嚇得愣在了原地抱頭。
只見那僕人的嘴角帶著一絲血紅的痕跡。
他又張口說話時,露出一排歪斜的牙齦,上面也都帶有血跡,更令人詫異的是,他的牙齒竟然是一排排類似犬牙一樣的尖刺。
整個人跟白天平靜老實的樣子截然不同。
“怎麼辦,怎麼辦,他會不會衝進來吧。”
忽然張軍捏住了他的喉嚨。
“你再叫,你是怕我們死的不夠早嗎?”
杜邢連忙將喉嚨中的咕咕聲憋了回去。
難受地嚥下一口唾沫。
“他要衝進來早就衝進來了,杜邢,你我可不在意,我大可以把門開啟先把你扔出去吸引他注意力,再趁機去其他房間。”
杜邢嚇得又是一哆嗦,連忙擺手,臉上顯現出一副討好的表情,表示配合張軍的行動。
門外的僕人顯得愈發焦躁。
“沒人嗎?客人們都睡了嗎?”
見還是沒有動靜,那僕人向左邊一轉,聽到腳步聲的遠去。
杜邢鬆了一口氣,剛準備回床上躲起來。
忽然一副滴著紅色液體的牙齒出現在他目光中的縫隙裡。
嘴角咧開露出一個奸猾的笑。
“找到你了。”
“啊!”杜邢尖叫起來。
張軍連道不好,”該死,你個蠢貨。”
他只聽到了轟隆的一聲響,張軍毫不猶豫地將杜邢拎起來扔到房門口。
杜邢來不及整理凌亂的衣領口,就看到那張面容與他的臉貼近的只有分毫的距離。
杜邢感覺腰下分泌出一股溫熱的液體。
然後就看見一雙指甲比手指還長的手遞過來一個瓷罐。
瓷罐裡面靜靜地躺著一個連帶著神經血絲和黃色腦漿的頭顱。
無錯書吧“啪啪啪。”孫學此刻正待在桌子上警惕地注意著周圍的響動,聽到一陣敲門聲。
“是我,我是張軍。快開門,我們的房間被白天那個僕人襲擊了,他極有可能就是厲鬼。”
敲門聲顯得很急促。
孫學能聽到外面的人在大喘著氣。
往門縫瞄了一眼確認是張軍的臉後,他開了門。然後立刻鎖好。
“怎麼回事?杜邢呢?”孫學不解的問。
張軍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悲哀的神情。
“杜邢他,為了救我,獨自將那隻鬼引開了,現在,估計是...”說著眼神便黯淡下來。
孫學打量著張軍那樣難過的神情,還是半信半疑。
杜邢這種表現得這麼害怕的人,會在關鍵時刻有救隊友的勇氣?
“現在最好不要發出聲音,剛剛我確認過了,這隻鬼在沒有確定房間裡有人時,應該是不會進來的。”張軍解釋道。
“沈默微眯著眼睛,暗中聽著這一切。
他也不太相信杜邢是那麼勇敢的人,倒是張軍武力逼迫杜邢更有可能。
在這種環境中,如果失去了隊友對你的信任,也是一件極其不妙的事情。
所以張軍寧可偽裝自己,也不願意將自己把杜邢推出去當替罪羊的事情坦白。
東房。蘇鈴韻看著假意眯著眼睛的康雅和緊張到睡不著覺的劉玉曼。緩緩地道
“我倒是不太信任你能守夜。”
說著便在房間裡翻找起來。
說來也巧,蘇鈴韻在這間閨房放著壽衣的床上,枕頭下發現了一疊箋紙,好像是某個人寫給這間房的房主的。
拆開信封看著裡面的內容。
“昭雪,昨日一別,思緒萬千。世間知己難尋,你頗有才氣,相識乃是小生所幸。但是留在村中終是不妥,貴村習俗小生確也不解。何不出村走走,多賞賞外面的好光景呢?”
“昭雪,久未相見,時切葭思。今到城中之地,甚感繁華,但是總覺少了些什麼,這裡有條江水流湍急,這讓我想起之前同你講過的一句共飲長江水,喝水的時候我總是想起你。下聯該作何解,待我回來跟你講。”
書信上大多都是一些寒暄的話,還有是主人公絮絮叨叨地向收信者描述到過地方的風景如何好看。
看到末尾的一封信。
“得書之喜,曠若復面。昭雪,你下定決心出村了嗎,我適時已往回趕,定來接你。”
信的內容比較簡短含蓄,但是蘇鈴韻冷哼著笑了一下,這隻要不是個傻子都能看出寫信的人對這收信人的喜歡。
信的最後提到這個寫信人似乎是要來施仁村找這個收信人,然後信就戛然而止。
不難猜測,中途肯定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就在此時,忽然房門大開,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但是這詭異的笛聲在此時卻顯得極其滲人。
劉玉曼有些緊繃,和康雅一樣,他們都感覺到了床底有動靜。
該死,這房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這麼多詭異的地方。
笛聲就是從床底傳來的,蘇鈴韻感覺自己的感知好像被禁錮了一樣,眼神開始飄搖,不過緊接著她身後浮現出更為尖銳淒厲的慘叫聲,頓時恢復了清明。
同樣的,還有劉玉曼和康雅。劉玉曼在馬上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看到了床底竟然在不斷地湧出一根根黑色的絲狀物體,那竟然是一簇簇頭髮裹成了一團。
那團東西還在不斷地蠕動,似乎有生命一般。房間裡點上的燭光也是若有若無,最後直接熄滅,房間變得一片漆黑。
巨大的恐懼籠罩了劉玉曼,她只看見房門外似乎有些燈光,是那幾盞燈籠發出的燈光,對,那裡肯定比現在這個渾黑的房間安全,劉玉曼一咬牙。
拿出了自己的鬼物,那是一把帶古銅小柄的圓形小鏡子,她慶幸自己早有準備,剛來的時候就在房門外照了自己一下,這把吞人鏡能夠提前在某個有光的地方照自己,鏡中的自己會跑出來,滯留在那個地方,必要時能夠將鏡子拂過自己的臉,讓自己與鏡中人交換位置,抵擋殺局。
這也是劉玉曼的底牌,她曾在木陽高中的女廁裡被廁所裡慘死的女鬼堵住門口的必經之路,就是靠這把鏡子才逃出了死局。
嗖的一下,劉玉曼就與鏡中人換位到院門口的位置。
撥出一口長氣,劉玉曼在傳送之前看到蘇鈴韻那個人還想拉住自己,還好她動作比較快。
然而,她忽然感覺到自己脖子上有一陣灼熱傳來。
她驚恐地轉過頭,看到的是一張嘴角被精心縫製成微笑,雙眼黑洞但肚子圓滾滾的發光的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