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高中的校園新圍牆拉起來了,就在原學校的西側,一個偌大的園子。然而,校園內還有農戶一片莊稼和一個廢棄的雞場需要清除。因此,一段時間裡,學校領導精力都花費在了校園場地的清理當中。城關的農戶索要清苗費,學校領導就跟農戶協商賠償事宜,雞場清理的問題就找當事人協商清理。這樣的事情經過了半個多月時間才終於完成。與此同時,新校園裡的教學大樓也破土動工了。但見,施工工地上,水泥、大沙,石子,鋼筋等建築材料堆放的到處都是。白天,人聲,和灰聲,說話聲,機器聲,響徹一片,夜晚工地上燈火通明。整個校園工地一派大幹快上,熱鬧繁忙的景象。
新教學大樓主體設計四層,兩側三層,坐南朝北,呈飛機狀。一二三層各八個教室,二四層六個教室,教學樓總共三十個教室。教學樓每層兩側還設計有兩個辦公室。按照工期,施工方必須在暑假裡完成整個教學大樓的全部工程,不能耽誤下學年學校正常開學教學使用。所以,工地上幾十名建築工人在工頭的帶領下,夜以繼日,加班加點,趕著工期,乾的熱火朝天。學校領導在天天關注教學樓的施工進度,看著教學樓一點點增高。教育局的領導也不斷來職高工地視察施工進度。工頭蔡建忠信心十足地承諾,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按期把教學大樓建起來,決不會耽誤下一學期的正常開學使用。
在職業高中的新校園建設如火如荼,突飛猛進的過程中,學校的教學工作也沒有受到一點影響。老師們備課、上課、批改作業,輔導學生正常執行。與此同時,校外旅遊區那兩班學生也是一如既往。既上一學期校長推出全校教職工向劉希軍學習以來,這樣的熱潮一度漸漸降溫了。這一學期,校長又打算推出新的學習標兵了。推選誰呢?他看到了教服裝專業的校聘教師朱寶玉了。朱寶玉原本是一個民辦教師,不知什麼原因辭職不幹了,在家沒事就做起了服裝加工生意。因為和職業高中教師的熟人關係,他被推薦到職業高中當了服裝專業的製圖裁剪教師。朱寶玉雖然是一個校聘教師,但是對工作勤勤懇懇,在服裝設計和製圖方面,頗有一套,一度把教學搞的有聲有色。再說,朱寶玉又擔任班主任工作,據反映對學生認真負責,關懷備至。因此,鄭校長看在眼裡,喜在心頭,決定號召全校師生學習朱寶玉的先進事蹟。於是,在教職工會議上,鄭校長大張旗鼓的讚揚了朱寶玉老師的敬業精神和奉獻精神,號召學校老師向他學習。一時,朱寶玉也成了全校教職工中的紅人,使得那些有編制的專業教師為之汗顏。
不久,市裡要舉行個縣市職業高中服裝專業教師基本功比賽,作為服裝專業的領軍人物專業組長專業教師王寶申便被推薦代表學校去市裡參加了。結果出人意料,服裝專業教師王寶申卻給學校丟臉了。從市職教教研室反饋來的意見是,職業高中的服裝教師連個上衣衣兜都做錯了,服裝縫製的工藝也很差。毫無疑問,這樣的比賽結果是失敗的,與獲獎無緣。得知這樣的結果,校領導在教師例會上大發雷霆:“我們學校這次參加的市服裝專業教師實操比賽大為失敗。王寶申,作為服裝專業科班出身,連一件衣服都做不好。這樣的素質如何教會學生?學校責令王寶申老師限期整改,在短時間內,把教學基本功搞上去。若是到本學期期末仍沒有起色,下期學校將予以解聘……”
王寶申自從被學校領導在大會上點名批評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是低著頭,臉色難看。他在自卑,也在暗暗下定決心,苦練教學基本功,為白自己的飯碗。張林生覺得校長批評的是對的,如果,學校領導不批評王寶申,說不定他還不會為自己的低能而奮起直追呢,依然飽食終日,無所用心。人往往如此,不受刺激是不會發奮的。所謂痛苦是一直強心針,挫折是一杯催化劑,就像當年自己被領導點名批評一樣。張林生覺得像這樣只會紙上談兵的華而不實的老師在學校又何止是服裝專業?教服裝專業的老師不會做服裝,教種植專業的未必會像老農一樣種莊稼,教養殖妝業的未必會像養殖專業戶那樣養殖牲畜,教家電專業的未必會修理家用電器。他在這方面是深有體會的,一向自以為有本事的朱林軍還沒把自己的冰箱修理好呢,何況其他人?所以,眼下的職業學校仍然停留在黑板上種田,課堂裡養殖這種教學模式。這樣的教學只不過是讓學生有了一點理論知識,真正到了社會上還是不使用的。要想真正學得真才實學,必須到社會上去親自實踐。反觀自己,雖然教的不是專業課,教的是文化課語文學科,而這一學科的主要技能就是寫作。自己不也曾在自己的專業領域報紙上發表過文章嗎?其他同學科的幾個老師有誰在報紙上發表過文章呢?就這還有個別老師和領導看不起自己呢,你們除了會講講話,照本宣科,現炒現賣,又會幹些什麼呢。所以,張林生既自卑又自信。
就在一個星期三,張林生又一次請假到了省城醫學院化驗室。這次是他一個人去的,他要再一次進行檢查。他不太相信省人民醫院醫生的話,他要讓化驗單說話。他再次讓醫生給他做了前列腺按摩,取出體液,進行PCR化驗。等了半個小時之後,結果出來了。化驗單上顯示的結果是淋病陽性。這一結果讓張林生如五雷轟頂,他一下子又陷入了悲痛之中。這到底是怎麼了?自己治療了那麼多次,按說應該好了。況且自己也在開封醫專做過細菌培養檢查,顯示是陰性。而原先在這裡也檢查過是陰性,如今一檢查又是陽性了。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也許是誤診呢,醫學上出現的假陽性也不是沒有。他現在已經麻木了,不再相信醫學檢查了。
他一個人鬱鬱寡歡,漫步在省城,想到還不如離家出走,遠走高飛,一去不復返。但是家裡還需要自己,妻女和父母還在家裡等著。他矛盾著,猶豫著,心灰意賴,回到了縣城。
晚上,他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心神不寧。想著該如何對待自己拿不爭氣的身體,和自己那難以治癒的疾病。
他形單影隻,一個人奔走在賈魯河岸上。他很孤獨,也很無助。周圍沒有一個人,只有遠處的妖魔似乎在追趕著自己。他很害怕,這些魔鬼是什麼樣子他也看不清,反正在他的意識就是一些不好的東西。他跑著跳著,甚至都飛了起來。眼看著自己就被魔鬼追上了,他只得往河的對岸飛去。不曾想,他沒有飛過,卻了掉進河水裡。他心想這下子完了,他講要淹死了。於是他拼命掙扎著,向河岸游去。他想即使到了岸上也有一絲希望,萬一把惡魔打敗了呢?他使出渾身解數游到岸邊,可是魔鬼就是不讓他上岸,他和魔鬼搏鬥著,糾纏著。他筋疲力盡,焦急萬分。突然,不知是什麼緣故,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被人救了。他又躺在了一張床上,醫生正在搶救他呢。
他醒了,原來是一場夢。這夢是什麼意思。第二天中午,他下班又回到了家裡。他找到了父親,把自己的病情再次述說了一遍,把自己頹廢的心情也向父親表白了,還向父親流露出了不想活的想法。聽了張林生的述說,張錫明才感到事情的嚴重性,他不再對兒子的過錯有什麼指責了,只想挽回兒子一顆頹廢的心靈,喚起他重新生活的勇氣和信心。於是張林生的父親張錫明則語重心長的給張林生講起了他年輕時的故事——
“林生啊。我理解你的心情,也能體會到你的痛苦。但是,我現在和你母親說什麼都是枉然。我們也不是醫生,也不能為你減輕痛苦,這治病的事還得靠你自己解決。但是我給你講講我過去的事情吧,也許會對你起點作用。我年輕的時候,也是疾病纏身,整天頭痛,頭暈,精神不爽,還有胃病,疼起來難受的很。所以,一年到頭不斷吃藥。這個情況你媽知道,你也知道。為啥呢?主要是精神不好,壓力大,實際上我已經患上了神經衰弱。你也知道過去的運動多,工作謹小慎微,如履薄冰,整天擔驚受怕的。有幾次我都差點辭職不幹回家,但是我還是咬緊牙關,挺了過來。我有病的時候,也是痛苦難耐,有時候,真不想活了。但是再難,我還是去積極治療。為看病我去過商丘,去過上海。為治療我的疾病,也花費了大量的精力和錢財。但是,現在不是都治好了嗎。你看我如今的身體一點病沒有,還在做生意,就是因為我心裡有一個堅定的信念,相信自己的病能夠治好。人啊,一輩子生活不容易,難免會受到這樣那樣的困難和挫折。但是你不要怕,怕了也沒用,只有想方設法克服解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你的救世主,救你自己的只有你自己。我和你媽都已老了,也幫不上你的啥忙,看病的是還得你自己做主。你的病也不是多麼了不起的病。所以,你要堅強,要相信, 世界上沒有治不好的病……”
聽了父親一番話,張林生有下定了決心,自己再進行治療。不就是吃藥嗎,反正也吃不死人,那就吃吧,把吃藥當飯吃。他不再相信檢查了,只相信自己的臨床感覺。他相信這樣一個事實,只要自己還有症狀,那就是沒有治好。早晚身體沒有症狀了,那就意味著病治好了。如果一味陷陷入檢查的怪圈中,那是錯誤的。檢查也是檢查不好的病的,檢查的結果是什麼,不還是為了治療。所以,他對現在的醫學產生了懷疑和否定態度。自己得的病不是梅毒,也不是艾滋病。不是淋病就是非淋病,這一點是肯定的。而治療這種疾病的藥物是很多的,治療就是了。氧氟沙星就是廣譜抗生素,啥病都治療。遵醫囑十天一個療程,那自己就治療兩個療程。他不信自己的病再頑固,就治不好。另外,他決定,在藥房拿氧氟沙星進行食療,配合消毒洗液進行坐浴治療,儘量避免房事。這一次,他治病是鐵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