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在西北也千萬要小心。”寧王妃擔憂的抓著寧王的手臂囑咐。
寧王寬慰的衝她一笑:“王妃放心,本王又不是第一次上戰場了。不都全須全尾的回來了嗎?這次也一樣。”
寧王府的人動作都快,天黑前就把寧王的行李都收拾好裝車了。
闔家吃了一頓團圓飯,寧王天黑時分就帶著輕騎兵出發。
夜色下,寧王妃帶著江清韻站在王府門口目送他離去。
江清韻的心裡忽然湧起一股很不安的感覺,她下意識的追上去:“爹爹……”
隔著長長的隊伍,寧王聽到她的聲音,笑著轉過頭來:“女兒放心,等爹爹回來就將你與清河王的婚事辦了。”
江清韻想說的不是這個,可寧王衝她笑了一下,又轉過頭去。
要出事啊……
板藍根心裡惴惴不安,與寧王妃一直目送到整個隊伍消失在夜幕下,才回府去。
然而躺在自己的院子裡,江清韻輾轉反側。正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一道輕盈的腳步聲,江清韻猛地就從床上豎起。
楚之墨進門的時候,就看到她滿是期待的望著自己。
“十一皇叔。”板藍根匆忙下床,一溜煙跑到楚之墨面前抓住了他的手臂。
“地上涼,把鞋穿好。”楚之墨囑咐。
江清韻又一溜煙跑回去抄上布鞋:“十一皇叔,你去西北的時候,能不能照顧下我爹爹?”
楚之墨挑眉,所有人都覺得這次去西北肯定是寧王照顧他,江清韻是頭一個讓他照顧些寧王的。
“寧王在西北經營多年,他比我熟悉那裡。”楚之墨如實道。
“我知道,可我心裡就是不踏實,總感覺要出事。”江清韻擔憂的鼓腮。
這其實也是楚之墨所擔憂的,這次赤火國突襲的詭異,又卡著他與江清韻成親前的當口,讓人不得不深思。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別多想了。”楚之墨寬慰。
江清韻不滿的嘟囔:“才不要躲不過呢……”頓了頓,又鄭重的囑咐楚之墨,“你在西北也要小心哦。”
楚之墨的心裡一瞬間湧起一陣甜膩:“嗯。”
江清韻歪著頭又說:“本來一個多月的時間不夠我學女紅呢,不過現在你和爹爹都出徵去了,我會努力把自己的喜服繡好的。”
“這些不打緊。”楚之墨要的是她的人,不是她的喜服。
“不行,很打緊噠。孃親說婚姻大事,每一樣都是要最好噠。”江清韻煞有介事的跟楚之墨強調。
十一皇叔只能隨她:“那慢慢學,注意休息,別熬壞了眼睛。”
江清韻點點頭,轉身從枕頭下摸出兩個小香囊。上面沒有繡花紋,只是用一塊上好的雲錦縫了起來。
“這個給你。”江清韻把白色的香囊遞給他,鄭重的囑咐楚之墨,“你去西北之後一定要每天都戴著哦。”
香囊裡散發出淡淡的靈力氣息,楚之墨接過摸了摸,感受到裡面類似於枝葉經脈的東西,微微一驚。
江清韻怕露餡,連忙囑咐:“不準開啟!”
楚之墨心中動容,點了點頭:“好。”要是他沒猜錯,這應該是江清韻用自己的元神從凝聚出來的一道分身,關鍵時刻能夠保命。
這是從她本就不穩固的元神上深深撕裂出來的一小塊,不僅疼的厲害,就是對她以後修行也會不利。
她竟然願意為他做到這個地步……
楚之墨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香囊。
江清韻又把另一個藏青色的香囊遞給他:“這個麻煩你轉交給我爹爹呢。他走得急,我都沒來得及弄好。”
楚之墨的心更緊了三分,答應了:“好。”驀然,他低頭吻住江清韻。
板藍根楞了一下,濃郁的龍氣湧來,這次卻沒有沖垮她的理智。她的心裡湧起一陣雀躍,就像是每個被喜歡的人所親吻的姑娘一樣。
纏綿的吻許久才結束,楚之墨與她抵額,聲音沙啞的說:“等我回來。”
江清韻的臉紅撲撲的,情不自禁的帶上了一抹嬌羞:“嗯……”
楚之墨只是監軍,因此可以第二天天亮再出發。
寧王帶走了駐守京城郊外的輕騎兵,沿途再收編分別駐紮在各個城池內的將士。
楚之墨出發的時候,只帶了清河王府的侍衛。但他沿途不用耽誤時間,因此很快就追上了寧王。
收到他轉交的香囊,寧王臉上的表情很精彩。先是欣喜,隨後又想到什麼,忙問楚之墨:“王爺有嗎?”
楚之墨微微頷首。
寧王心裡這就有些吃味了。不過看在女兒好歹這回還惦記著自己,他就美滋滋的把香囊收了起來。
赤火國這次的突襲來的兇猛,而且襲擊手段層出不窮。寧王與他們打了幾回,雖然都贏了,但這些都不是敵軍主力,便是有所損傷也對赤火國影響不大。
寧王這叫一個愁。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寧王費了不少工費總算是摸準敵軍主力的藏身之地。
制定好計劃後,他連夜就帶人衝了過去。
誰知,到了那裡卻是個陷阱,反倒被赤火國的人給包圍了。
“王爺,這可怎麼辦!”副將擔憂的問。
“還能怎麼辦?隨本王衝出去!”寧王說著瞥了眼楚之墨,“戰場兇險,王爺小心!”
“本王明白。”楚之墨微微頷首。
寧王首當其衝,瞅準了敵軍包圍圈上最薄弱的一個點,帶著大軍就衝了出去。
楚之墨緊隨其後,按理說他是監軍不需要上戰場,可楚之墨記掛著江清韻的話,總覺得自己有必要保護一下這位未來老岳丈。
即使是包圍圈上最弱的一個點,對方有備而來,廝殺的也還是異常慘烈。
楚之墨對這樣血腥的畫面感到不適,但還是握劍強撐著。
寧王衝在最前面,忽然一柄長劍朝他落下。
楚之墨連忙大喊:“寧王小心!”
然而戰場上的廝殺聲太過吵嚷,蓋過了他的聲音。寧王沒有防備,被那把來自自己人的長劍貫穿了胸膛。
楚之墨震驚,立刻策馬衝過去。然而剛剛是誰下的黑手已經分不清了,他只能接住從馬上滾落的寧王。
“小心……”寧王虛弱的說。
楚之墨回頭用劍格擋住一個大興士兵刺來的長劍,一劍割斷他的頭顱,卻見身後的通道上滾來一塊巨石。
巨石翻滾,整個山谷都彷彿在這時顫抖起來。
楚之墨想要躲可已經來不及了!
眼看巨石立馬就要將他和寧王碾成一灘爛泥,楚之墨的胸口忽然綻出一抹綠光。光芒貫穿巨石,將它擊的粉碎。
江清韻的氣息一閃而過,楚之墨立刻帶著寧王上馬,重新調整戰局。
他們的隊伍裡有奸細!
寧王之前佈置好的所有計劃都不能用了!
想到這裡,楚之墨反其道行之,帶領著軍隊朝敵軍包圍圈看似最強的地方衝去。
那裡的敵人很快潰不成軍,果然這才是真正的薄弱點。
他帶著寧王衝出去,前面支援的部隊也已經到達。赤火國不敵,只能撤退。
寧王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望著楚之墨,有著三分詫異與七分不可思議。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王爺……”他低聲喊著。
“軍醫馬上就來!”楚之墨立刻說。
寧王搖了搖頭,他怕是不行了,他知道。那一劍傷到了心脈,若非他從小就體質異於常人,恐怕早就挺不到這一刻了。
“清韻……王妃……”寧王艱難的說著。
“她們母女在京城沒事,你也要挺住!”楚之墨又忙寬慰他。
“請你……照顧她們……”寧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緊緊抓住楚之墨的衣襟,手上的鮮血將他的衣服染的通紅。
他附在他耳邊,輕聲又滿是不心,“小心內奸……小心……小……”最後幾個字他費盡力氣也還是沒有能說出來。
他失了力氣,身子沉重的倒下去,再沒能醒來。
為這個國家以血肉之軀禦敵的人,終於死在了他所要保護的人手中。
楚之墨緊緊閉眼,握緊了拳頭,只覺得胸腔間的憤怒要衝出來一般。
他吩咐人回營,一邊派人為寧王整理遺物,一邊讓若谷親在回京城報喪。
為寧王收拾遺物的時候,楚之墨在存放軍中密函旁邊的一個小匣裡發現了江清韻送寧王的藏青色香囊。
寧王的隨侍眼睛通紅的解釋:“這是我們郡主送給王爺的……王爺捨不得戴……說要好好的存著……”
楚之墨緘默,又望向自己腰間的香囊。
他與寧王不同,這香囊終日都戴著。那日若是同樣沒帶,恐怕早就被滾下來的巨石碾的粉碎了。
若是寧王也戴了這香囊,江清韻在其中留存的靈力肯定也能保他平安……
楚之墨的心裡頓時很不是滋味,也不知道遠在京城的江清韻得知寧王犧牲會是什麼模樣……
江清韻在哭。
從那天靈力擊碎巨石的時候,她能就能看到當時戰場上的畫面。她看到了寧王的奄奄一息,也猜到他命數已盡。
她哭了很久,眼睛腫的猶如兩個核桃,恍恍惚惚間想起來曾經有人跟她說過什麼命數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