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笙伸手為白染輸送靈力，忽然想到了什麼，瑞鳳眼掃向沐天逸：
“沒聽到小廢物說的？”
沐天逸恍然大悟，捻指揮出一道靈流檢視宋月兒掌心和鞋底。
嚯，荊芥、防風、白芷，分毫不差。皆是發汗解表，宣毒透疹的藥材。
他一甩袖子：“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見宋月兒和柳芽兒終於被定罪，白染頭一歪，人事不知。
宋月兒和柳芽兒見再無力辯解，立馬趴在地上磕頭道：
“沐仙尊，弟子一時糊塗，弟子只是，只是，本來是為白染師妹好.......弟子......”
無錯書吧然而沐天逸自然也是知道，宋月兒和柳芽兒也不是第一次欺負新來的弟子。
但是新入門的弟子大多怯懦，又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故而受了氣，想想也不是什麼大事忍忍就算了。
既然沒人上報，又都是些瑣事，他們做仙尊的日理萬機，自然也懶得管。
沒想到今日竟差點鬧出人命。
不過這丫頭知道自己身體敏感，為何不直接稟明情況，求他救治，非要等到病症發作，把自己搞成這副要死不死的模樣。
他長眉微蹙，思緒被白染咳嗽聲打斷。
小姑娘面色慘白如紙，手捂腹部，不斷地顫抖，身上紅斑肉眼可見地蔓延。
“咳咳......”白染完全呼吸不過來，齒縫間溢位鮮血。
無笙長眉微擰，撫過她的眉心，醇厚靈力傾瀉而入。
他冷聲：“給我忍著。”
沐天逸：......
哦。差點忘了正事，他立馬嚴肅起來：“來人，把柳芽兒押入反省閣，還有那個，那個什麼月——”
柳芽兒見自己死定了，便小聲提醒道：“宋月兒。”
同時，宋月兒瞪了她一眼。
沐天逸恍然大悟：“對對對，宋月兒。先關進去，挑個良辰吉日報給掌門，逐下山門。”
見事情已然解決，無笙冷聲。
“我的人，帶走了。”
話音猶在，紅色身影卻早已不見，隨著她離去，大殿內的威壓逐漸降下。
“我去，掌門老頭又挖來了個大能？”
聽說前幾日修補域圈裂縫，有一高人相助，莫不是竟是位女子？
他正要爾康手留對方喝茶一敘。
卻見靈波一來一去，風聲獵獵，揚起沐天逸絳紫色的衣袍，連屋內架子上的瓷器都晃了晃。
他後知後覺，嚯，是個大美人。
不過那個不愛吃香菜的小弟子也很有趣......
“跨擦——”
瓷器碎落之音。
沐天逸瞳孔震顫，目眥欲裂，狂奔過去：“青妃！啊！我的三千靈石！”
他眼裡滿滿的是地上碎了的青花瓷，以至於沒注意到門口匆匆而來，又落寞轉身的清瘦身影。
少年手裡握著一個墨藍色的藥瓶，因為跑得太急，汗珠順著高挺的鼻樑緩緩滑落，沒有血色的唇緊緊抿著。
腹部傷口因為劇烈奔跑又裂開了。
他捂著腹部，黑色腰封處滲出血跡，偶有幾滴落在青石地面。
一千五百個臺階，襯得少年的背影孤單又落寞。
因為來晚了，所以不會有人在意。
*****
“才放養半天就搞成這個鬼樣子？”
如水一般溫柔清涼的靈力順著眉心緩緩流入丹田。
身體的過敏反應已經慢慢淡化了。
無笙剛收回靈力，白染就倒在了他懷裡，軟軟糯糯，好像沒有骨頭似的。
本來他只是出於愧疚，小廢物巴巴地問自己要兩本修煉秘籍，可是他哪有這種東西，恰好看到棲梧峰殿裡墊桌腳的書，便隨手給她了。
等到他去找小廢物把書要回來，萬一她練得走火入魔影響了靈血，他豈不是得不償失。
結果就看到白染坐在竹林裡咬著手指，認認真真地看書。
嗯，這血包頗有自知，實乃勤勉好學。
故而為了提升血包的藥性。
他去藏書閣，隨便挑了幾本心法。
結果剛回來，就聽說行走的血包出事了。
“真不是我先動手的！別罰我！”
白染剛恢復點意識，就聽到無笙在罵罵咧咧。
前世每次犯錯，無笙都會罰她去思過崖關禁閉，那裡又黑又冷，常年積雪，寒風似刀，她現在身上疼的要死，一點都不想挨餓受凍。
“居然被個凡人欺負了。以後別說是我徒弟。”
此刻他的聲音全然沒有精心雕琢後的痕跡，磁性低沉，眉宇間的冰雪似乎都消融了不少。
白染愣了一下，竟然不是在責怪自己？
不對勁，師尊這是被奪舍了？
無笙見小廢物不說話，便耐著性子。
“哪裡還難受？”
白染卻覺得這句話像是觸發了矯情機制，一時間所有委屈都湧上心頭，她把頭扭向床裡面，眼眶卻不知不覺溼潤了。
師尊這是，關心自己？
怎麼可能？
她這種人，心是冷得，血也是冷的。
一定是怕自己受傷了影響了血的藥性。
哼，她不需要他這麼虛偽的關心。
無笙這面卻是用盡了畢生智慧，小廢物聲音啞啞的，還不想說話......
難不成......
是老痰多了卡嗓子？
跟拉著他聊一下午的掌門一樣？
他掌心一翻，幻化出一個大紅喜字的痰盂：
“咔出來，別咽。”他有潔癖，不想下次取血時，靈血裡有這樣噁心的雜質。
那面心潮翻湧，泫然欲泣的白染：......
見白染看到痰盂後，眼神從悲傷變為困惑，再從困惑變為震驚，到最後的憤怒：我有一句髒話，不知當不當講。
無笙想，定是女兒家羞澀，咯痰這種事，還是一個人的好。
他給白染蓋好被子，轉身離開：
“你自便。”
忽然，又停住腳步。
“以後這就是你的房間。”
白染驀然瞪大了眼睛，嗯？
“還有，毒蛇不會因為換了個地方就不咬人。”
白染愣了一下，半晌才反應過來，師尊說的是欺負她的那兩個弟子。
無笙唇角勾起，薄唇輕啟：“雜碎，碾死了才幹淨。”
他可不想因為幾個臭蟲，讓自己好不容易搞到的血包沒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白染心裡咯噔一下，她師尊這一刻的神情，有些奇怪。
見小廢物有些瑟縮，他意識到自己似乎把她嚇到了。
罷了，不能嚇到她，會影響血包的質量。
“隨你，本尊閉關，切勿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