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氣入骨,水霧繚繞,偶有水滴滑落石壁,發出叮咚脆響。
梅香幽幽,清冽脫俗。
不知過了多久,白染終於恢復了意識。
這個味道,果然便是她上一世被挖靈脈之地,此地變幻莫測,外人極難尋到,不知她這姨娘是從何處得知此處,她若是想來,必須藉助趙姨娘和萌萌。
她被萬縷金光困於石床之上,而萌萌則立於她身側,舉著特製的冰楮,寒意森然,鋒利無比。
七星鎏虹楮,用此法器取靈脈,先後剖開兩人身體,同時能將前者生機連帶靈脈一同轉入後者體內。
此法器乃需極強靈力所鑄,且僅能使用一次,整個雲荒也僅此一隻。
以至於白染在上一世也未見過七星鎏虹楮。
醒來的白染忍不住嘆了口氣,看來此處離皇城極遠,哪怕喝了一大鍋蒙汗藥,還是失效了。
萌萌看到白染睜眼了,手裡的七星鎏虹楮抖了抖:“啊啊啊啊啊,娘啊,她醒了!”
趙姨娘在三米開外聚力護陣,立馬安慰道:“乖寶別慌,她只是剛醒,藥效還在,暫時行動不得,你還記得娘教過你的位置嗎,快取靈脈!取完她靈脈,你要立馬吸收靈脈。”
白染轉頭看向趙姨娘,但見趙姨娘廢力維持法陣,頭上青絲竟緩緩變為花白。
她不禁唏噓,趙姨娘並無靈脈,也從未見她修煉,怕不是她苦心孤詣數十載,只練了這一種移花接木的陣法,就是為了給她廢物乖寶逆天改命。
哪怕付出青春容顏,也在所不惜。
然而萌萌卻是個軟骨頭,手抖得跟帕金森一樣,半天都沒有下手。
白染對上萌萌的目光,正色道:“你拖得時間越久,你孃的壽命就消耗的越多,你還在磨蹭什麼?”
主要是趙姨娘要是堅持不住陣法,那喚醒師尊的計劃就要泡湯了。
而且她並不覺得趙姨娘還會讓她活著回去。
白萌萌:“我,我......”
白染:“怎麼?不想做白家唯一的大小姐?有錢有權有勢?”
白萌萌抿著唇,還是不敢,倒不是不忍心,是從小到大連個鴨子都沒殺過,更別提殺人。
眼見趙姨娘漸漸體力不支,她雖有靈力,但十分低微,怕是撐不了多久。
而只有在這個法陣下,重複前世軌跡,才能解開這個地方的封印。
才能......
她垂眸,才能修復靈脈,解除原身體內積累的毒素,置之死地而後生。
手指漸漸能動了,蒙汗藥的藥用漸漸退了。
見萌萌遲遲不敢下手,這麼下去,怕不是會錯過這唯一的機會。
白染深吸了口氣,抬手握上萌萌手中的冰楮,朝下猛然刺入自己身體。
一陣冰涼過後,水藍色的靈脈漸漸顯出,化為靈氣附著於七星鎏虹楮之上,像是以其為載體。
萌萌瞪大了眼,呆在原地。
蜿蜒血跡順著唇角外溢,身下也積起一汪血坑,她除了手,身體其他地方都動彈不得,但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卻死死盯著萌萌,攥住七星鎏虹楮的手更用力了些。
白染笑容鬼魅:“到你了,要不要,我幫你啊......”
萌萌手足無措,幾欲想跑。
白染冷笑,死死抓著她的手腕,將冰楮尖刃快狠準地插入萌萌體內。
當然只有快和狠,白染故意刺偏了,斜斜拉下來,幾乎要攪爛她半邊的臟器。
不過有七星鎏虹楮和水靈脈的力量,萌萌這些傷會迅速復原,但是劃開皮肉的痛還是不可避免的。
萌萌驚聲尖叫,痛不欲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痛痛痛痛——”
白染怒斥:“咳——叫什麼叫,閉嘴!搞得你吃虧了似的!”
七星鎏虹楮裹挾著靈脈,慢慢沒入萌萌身體,像是成為她血肉的一部分。
因靈脈入體,萌萌的傷勢竟肉眼可見地癒合,而白染這面,傷口處的血汩汩而出,淌滿身下的石床。
那面趙姨娘看著大功告成,急忙撤去法陣,過來看萌萌情況。
“乖寶,成了,成了。”
“嗚嗚嗚嗚,娘,疼......”
萌萌還沉浸在剛才的剜肉之痛中。
從趙姨娘的角度,只大概看到白染和萌萌激烈衝突,並沒有注意到白染主動取自己靈脈的一幕。
她對萌萌心疼壞了。
憤恨地踢了白染一腳:“小賤種,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剛剛居然想殺我家乖寶!”
這一腳剛好踹在白染傷口上,白染疼得蜷縮著身體,忍不住打顫。
她隨手抹去唇上的血跡,驀然抬眸,目光冰寒,就那麼望著趙姨娘。
趙姨娘被少女目光嚇了一跳,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白染喉間嗆血,嗓音嘶啞:“滾!”
趙姨娘不自覺後退一步,佯裝鎮定,冷笑:“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白家小姐?不過一個假千金,也不知道是從那個乞丐窩撿來的,還在這趾高氣昂呢?”
說著,她又對白染拳打腳踢起來。
“我告訴你哦,你的胭脂鋪子,你的婚事,你的白家地位,包括你的靈脈。”
“從現在起,都是我家萌萌的。”
“而你,就在這個鬼地方發爛發臭吧!”
拳頭雨點般落在白染身上,拳拳到肉,每每落下,都疼得發抖。
無錯書吧白染緊緊咬著唇,一聲不吭,只是眼神冰涼。
鋪子,婚事,地位,靈脈,也要看你有沒有本事拿。
上一世便宜了她一些東西,這一世,怎麼可能一個坑跌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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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幹什麼?”
本來都出山洞了,趙姨娘想了想還是不對,抱著塊大石頭打算折返回去。
“乖寶,孃親教你一招,斬草要除根!”
萌萌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萬一白染沒死透回來給她搶九殿下可該如何是好,想到這,她搬起了一塊更大的石頭。
“砰——”
山洞內忽然爆發出強烈的光波,巨大的能量將二人炸飛出去。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兩人甩了個狗吃屎,剛準備爬起來就看到兩塊巨石飛來。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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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的靈光之下,白染似醒非醒,似夢非夢,恍惚中看到那個銀髮少年,犄角隱隱散發著水藍色的光芒,衣襬飛揚,雙眸緩緩睜開,冷漠疏離。
少年眯了眯眼:“咦,太陽真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