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感慨完，一個人影從門外進入，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老闆娘的脖子像被極細的線切割了一般，滲出一條血痕，頭顱從脖子處緩緩滑落，掉在地上。那雙眼睛在頭顱掉在地上的時候，還瞪得巨大，顯然也沒反應過來前一刻還像獵物一樣看著曹明，下一刻，自己已經身首異處。

看清人影，原來是衙門的老巡捕馮求中聽到小二報信，正巧趕上。

馮求中在臨水縣幹巡捕已經有二十幾年，是巡捕裡為數不多的二品武夫，曹明從沒見他出勤過，但縣臺大人對他消極怠工的工作態度絲毫沒有意見，像他這樣不幹事的巡捕衙門裡還有五六個，以前曹明還奇怪朝廷為何養著這樣的閒人，今天經歷了這個事，他有點明白背後的用意了。

“好小子，你立大功了，等著朝廷給你封賞吧。”

“馮叔，你再晚來片刻，我就不人不鬼了。”

衙門裡小一輩的巡捕都叫馮求中馮叔，曹明也跟著叫，他握住馮求中伸過來的手，把自己從地上拉了起來。

“先不說這麼多，這裡有我們收拾殘局，你趕緊回家靜養，接下來你可以不用來衙門上班，等把傷養好了再說。”

兩人說話間，已經有衙門同僚開始處理地上和坑裡的屍體，這次來的幾位同僚都是和馮求中一樣平日裡消極怠工不出勤的武夫，他們都向曹明投來讚許的目光。

曹明倒是想幫忙，但他被老闆娘這一拳傷的著實不輕，現在還疼痛難耐，他也不客氣，稍微再聊幾句，便回到家裡。

曹五給他叫了大夫，大夫看過傷勢後說沒傷及要害，但傷勢不輕，至少要休養半個月。聽到此，曹明鬆了口氣。

喝了大夫開的藥，他躺在床上，百無聊賴，便又想起在聽風樓的經歷，不由冷汗直冒。以前他對修煉沒啥興趣，他的人生追求就是守好爺爺交給他的一百多畝田，破了父母的失蹤案，找一位溫柔善良、可愛迷人、身材婀娜、面板白皙、長髮及腰、不要彩禮的清白女孩共度餘生，再生他三五個孩子，此生足以。

現在，他想修煉了，決定等傷勢恢復，就進行這個事。

..........

半月後，獨臂的臨水縣縣臺黃延緒破天荒出現在衙門。

半刻鐘後，巡捕馮求中風撲塵塵而來。

“大人。”馮求中抱拳施禮。

黃延緒將手中雲龍錦聖旨遞了過去：“上面關於曹明的封賞下來了。”

看了一眼，馮求中微微錯愕：“這麼豐厚？”

黃延緒點頭：“鬼怪蔓延的速度越來越快，大有席捲整個大周朝之勢，傳聞已有整縣的百姓都成了鬼怪的宿主，此訊息被朝廷封殺。而今上面加大封賞，也是想告訴我等基層官員，只要能立功，賞賜不會少。”

“這麼嚴重了麼？”馮求中語氣有些悲涼，“那我這就去把賞賜給曹明送去。”

“等等。”黃延緒叫住他，從懷裡掏出一個漆黑如墨的方盒，緩緩開啟，沁人的香味從方盒內烏黑的丹藥裡散發出來，“這枚天心丹算作我的賞賜，也給他。”

“大人......”馮求中震驚，“這枚天心丹是你歷盡千辛萬苦得來，你和他非親非故，就這麼給了他？”

雖然捨不得，黃延緒還是將方盒的蓋子合上，放在馮求中手中：“這枚天心丹於我最多是延長一兩年壽命，於他卻可以洗髓伐筋，對他修煉大有裨益。現在局勢動盪，我們朝不保夕，多活一年少活一年沒什麼意思，儘快培養出得力干將才更迫切。”

馮求中點點頭：“大人是否還有其他忠告？若沒有，卑職這就去了。”

“去吧。”黃延緒擺了擺手。

馮求中來到曹明家時曹明正從午睡中醒來，經過半個月的療養，他的傷勢已經完全好了，看到馮求中右肩揹著個看起來不輕的鼓鼓的行囊，疑惑地把他迎進屋裡。

“馮叔，這是？”

“聖上的封賞下來了，縣臺讓我來交給你。”行囊放到桌上，給自己倒了杯茶。

“封賞？這是何意？”

曹明覺得自己只是在盡巡捕的職責，就算有功，也是由縣裡嘉獎，怎麼驚動了當今天子？

“你有所不知。我朝最大的威脅不是鄰國對我領土虎視眈眈，而是封印在我朝各個禁地的鬼怪在六年前不知因為什麼，竟然衝破了封印，橫行世間。剛開始衝出來的鬼怪數量不多，短短六年過去，這些鬼怪源源不斷從禁地裡逃出，如星火燎原，勢不可擋，許多地方都已經淪陷。

聖上為了激勵將士和基層官員，凡是斬殺被鬼怪寄宿的宿主，就可以得到封賞並被著重培養，斬殺的宿主越多，封賞越多。數月前，我們得到訊息，臨水縣縣城內潛伏著兩頭鬼怪，這鬼怪甚是狡猾，我們暗中調查數月都沒有發現它們蹤跡，上頭已經大為惱火。

如果不趁它們年幼時將其斬殺，等成長起來要滅殺所付出的代價，將甚是慘重。多虧你發現了它們蹤跡，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馮求中一邊說一邊開啟包裹拿出裡面的封賞，先被他拿出來的是一把修長厚重被黑色硬質皮革刀鞘包裹的刀，曹明接過，耍了幾下，刀風呼呼作響。

“好刀。”他對刀情有獨鍾，衙門配的刀雖好，可總覺得過於輕巧，這把刀拿在手裡沉甸甸的。

“這把狂戰刀削鐵如泥，你慢著點，別把桌子給砍了。”馮求中提醒，“好刀也需好玄功才能發揮威力，這本《天罡雷火刀法》雖是入門級玄功，卻是刀法中的精品，共有六式，足以滿足三品武夫以下之人修煉，夠你練大半輩子，你儘快將第一式‘雷火破雲斬’練成，以便早日和我一起執行任務。”

書樓裡的書雖多，卻沒有刀法，這正是曹明需要的。

“方盒裡有一枚天心丹，可以洗髓伐筋，助你修煉事半功倍，是縣臺大人個人賞賜給你，其餘賞賜你有空了慢慢看。”

曹明感到詫異，雖然在縣衙做巡捕三年有餘，和縣臺黃延緒卻沒有打過交道。除了聽同僚說黃延緒獨臂，至於相貌如何，卻沒有概念，黃延緒對他無異於陌生人，沒想到黃延緒出手如此闊綽，對他頓生好感。

“多謝縣臺大人厚愛，卑職定刻苦用功，早日練有所成。”對空氣拱了拱手。

“你懂縣臺大人用意，也不枉他贈送你如此貴重的丹藥。”

該說的基本上都說了，曹明留他吃晚飯，他沒有推辭，既然因為鬼怪而得了賞賜，兩人的話題便一直沒有離開鬼怪，當然主要是馮求中說，曹明聽，使曹明知道更多有關鬼怪的事，對大周朝實際上已經處於極其危險的境地有了深刻了解。

晚飯照例是由曹五準備，曹明讓曹五也留下一起陪馮求中吃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這個寬敞得顯得過於空曠的小院裡時不時響起三個男人的笑聲。

馮求中是第二天離開的，他喝醉了，直接睡在曹明家裡，曹明也醉了，喝的最多的曹五有沒有醉不知道，反正曹明和馮求中醒來的時候，曹五已經在田間勞作了。

接下來的幾天曹明都沒有事情可做，他現在不需要像以前一樣每天到衙門處理瑣事，變成了和馮求中一樣的閒人，馮求中說自己反而懷念以前天天處理雞鳴狗盜時的日子，那時候雖然忙，但也僅僅是忙，不像現在朝不保夕，不知道哪天會死在和鬼怪的戰鬥中，他讓曹明好好珍惜眼前人，因為他也將很快過上朝不保夕的日子。

雖則對此沒有太大概念，在鬼門關走了兩遭後，曹明也意識到修煉的重要性，既然沒有工作上的事情，便把時間全部用在修煉上。黃延緒給的天心丹在第二天便服了下去，這種丹藥既然是洗髓伐筋，以為會像滋補品一樣吃了後通體舒坦，沒想到差點當場暈死。

丹藥服下後，就感覺身體裡有一股力量在橫衝直撞，不斷撕裂，但又有一股暖流不斷修復撕裂的地方，又痛又舒服，欲仙欲死。

這種狀況持續兩天，這兩天連上廁所脫褲子蹲下都費勁，每一寸肌肉都在用痠痛表達抗拒，兩天後，又生龍活虎，脫胎換骨了。

感謝縣臺大人。

這句話在每當痛得快暈死過去的時候，就會在心裡默唸。

溫柔的陽光從窗外斜射進來照在靠窗的書桌上，曹明研究著天罡雷火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