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第三邊,柳墨跟著白龍手下去查賬,一路順利,就是查到城西的布料鋪時,柳墨髮現賬目不太對。
城西的布料鋪是猛虎幫手下為數不多的正當產業之一,由猛虎以前的心腹經營。這個心腹在隨猛虎他們落草前是一個文弱書生,據他自己描述,他妻子因被衙門的人凌辱,自己怒起奪刀,跑到侵害他妻子的衙役家裡砍傷了衙役,後被官府通緝,跑上山被猛虎幫收留,他的妻母被貪官汙吏迫害,他心若死灰,從此與官府勢不兩立。
猛虎聽了這番遭遇,與自己的慘境如此相似,不禁心生同情,毫不猶豫的收留了他。
這個書生在猛虎他們的行動中,沒有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差點誤了猛虎他們的壞事。有一次,本來行動好好的,猛虎帶領著青壯年出去搶劫,但寨子後方被偷襲,一個寨子的男女老少都被綁,猛虎等幫派裡的十個骨幹說願意換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官府同意了。於是就把猛虎幫的主力抓了起來,放了那些婦女、老人和兒童。
猛虎他們被押到街頭,官兵正好要行刑,但是這個時候一個書生帶著一支黑壓壓的隊伍劫了法場,本來法場的官兵要叫支援的,只是他們在城南的牢獄裡的犯人突然暴起,大牢外好幾座上的山匪來劫獄,官兵們被派去支援,法場這邊人手完全不夠。猛虎他們被救出來了。
後來,猛虎他們得知,是書生去勸說其他山頭的山匪,計劃了這出漂亮的劫法場的戲碼。書生救了猛虎等十餘骨幹,猛虎幫上下對其感激涕零,給他高位、給他錢財,但是書生都不要,只是搖搖頭,悲愴地說:“吾至愛至親均不在人世,這錢財權勢於吾,不過糞土。留我一碗飯吃,讓我苟活於世,也算給了她們一個交代。”
再後來,白龍入幫,幫內事業蒸蒸日上,走上了正軌。幫內人覺得書生是一個正直有氣節之人,不忍讓他接觸那些骯髒行當,就讓他做了一個正當買賣的堂主,讓他經營經營這布料鋪。現在看來,這鋪子倒是被他經營的紅紅火火的,甚至布料比賬目上多了很多。
這些都是白龍手下告訴柳墨的,但是柳墨還是很疑惑這個賬本,他問隨行查賬的人:
“雖然說多掙錢是好事,但是賬目和材料對不上,這是很大的問題,應該和上面說一下吧!”
“哎呀,不用!我們以前和幫主說過這件事,但是虎幫主說了,當初是書生救了整個幫派,而且材料很多出來那麼多,對幫派來說是賺的,沒必要糾結這些。幫主都這麼說了,那我們肯定也不會去管這些了。”隨行的人解答了柳墨的疑惑。
“那白幫主知道這件事嗎?”柳墨瞭解白龍,如果白龍知道這個賬本,白龍肯定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誰知道白幫主知道不知道這件事呢!但是虎幫主都同意了,他們倆是好兄弟,猛虎幫主同意了,白幫主能反對!”隨行的人看見柳墨小小年紀這麼死板,不懂人情世故,感覺柳墨的前途不會太好,一輩子就當個武夫,像現在這樣保護保護白龍就可以了。
柳墨知道這裡面有貓膩,但是他沒有說,他要好好調查調查,說不定對他們有用呢!便找到了白龍彙報了工作,說一切正常。
柳墨見到陳南一臉無奈地站在猛虎旁邊,猛虎倒是開心,一直找陳南說個不停。陳南看見猛虎對著自己的時候,嘴角趕忙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見猛虎轉過去,臉上又恢復到那副生無可戀的苦瓜臉。一會兒假笑,一會兒無奈的樣子看起來傻極了,但是在柳墨看來倒是十分可愛,柳墨有點好奇陳南為什麼要這樣,於是走到陳南跟前,叫起了陳南:
“陳南,我回來了!”便是一個少年專有的明媚的笑容。
陳南看到柳墨清爽俊逸的臉皮,感嘆:她的福星終於來了,不用再假笑了。不用再受這個大漢和藹但是略有幾分討好意味的笑容的折磨了,她根本沒有興趣瞭解白龍有多少優點!於是急忙伸出手去挽柳墨的手:
“阿墨,姐姐想死你了!你累不累?熱不熱?”
柳墨被陳南這個樣子嚇壞了,以為她出了什麼事兒,趕忙拉起陳南左看看、右看看,邊看嘴上還問著:
“咋了?有沒有出什麼事兒?”
猛虎看到陳南和柳墨這個樣子,沒有想太多,他一直以為他們倆是姐弟,只是在心裡感嘆了一句姐弟情深!倒是一旁瞭解情況的白龍怒了,他輕咳一聲,還是那副冰山臉,語氣嚇人:
“兩位護法,事情都做好了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拉拉扯扯,成何體統,有損我白某顏面。”
猛虎一副心領神會的樣子,樸實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心裡暗道:這個二弟真是醋罈子,剛剛在外面陳南和他這麼親密都沒有說不合禮儀,現在姐弟相互關心都這麼介意。不得了,白龍還有這樣一面,不過也好,白龍也可以有一個貼心的人了,有人管著,哪怕自己有一天遭難了、飲恨西北,也不會孤苦伶仃了。就是可憐了他那虎魄弟弟,沒有成過家,沒有遇到過自己喜歡的人,小小年紀父母就沒有在世了……
猛虎越想越難過,眼裡泛起了淚光,只能仰著頭不讓眼淚掉下來。
其他人不經意間看到的猛虎這個樣子的人都驚呆了——什麼情況?這裡面也包括陳南和柳墨,他們剛剛在心裡吐槽白龍時,一抬頭就看見猛虎落淚,大吃好幾驚,但是也不敢表現得多明顯。
白龍順著眾人吃驚的眼光看過去,便看到了老淚縱橫的猛虎,大哥這是想起來什麼傷心的事兒嗎?白龍沒有多想,用一個冰冷的眼神嚇退了眾人看猛虎的眼睛。
白龍感覺猛虎這兩年可能真的老了,自從白龍主事以來,猛虎就當一個名義上的老大,其他時候就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無聊但悠閒地生活。而且白龍覺得猛虎老了的原因還有一個:猛虎現在變得多愁善感而且仁慈。他時不時就說起他去世的親人,看到自家一些特殊產業時,還試圖勸說白龍停止這些生意吧!這些生意逼得好多人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