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您怎麼來了?”見事情告一段落,我詢問道。
“我的小輩們受到傷害,我怎麼能袖手旁觀?”姜老人正氣凜然,“快去救姑娘吧,這兩個孩子交給我。”
霄黑和霄黃交給姜老人救治,我則是飛上二樓解開束縛花漓的繩子,將那件披風罩在她的身上。
“霄白,剛才嚇壞我了,多虧了你來救我。”花漓一頭扎進我的懷裡,淚水很快打溼了我的衣襟。
“沒事了,沒事了。懼流西已經死了,我會讓懼流家族付出代價的。”我拍著花漓的後背,安慰著她。
等到我們下樓,姜老人已經離開了,院子裡只剩下滿血復活的霄黑和霄黃,還有滿地的妖族屍體。
我們回到客棧給花漓換了套衣服就離開了,這樣的客棧怕是住不得了,只得沿街又找了一間歇腳。一路上,不少妖族士兵與我們擦肩而過,今夜的妖都怕是要禁嚴了。
很快,懼流北就主動上門,如今沒了其他兄弟,他也絲毫不隱藏自己的野心。
“你好霄白,我們今夜見過了。”懼流北眼角帶著虛偽的笑。
“你是想去陪你的兄弟們一起?”我對他並沒有什麼好態度。
“別,別把我和那三個已經死去的傻兄弟相提並論。他們壞事做絕死有餘辜,我是來談合作的。”
“你覺得我和你之間會有合作嗎?”我質疑道。
“哈哈哈哈。”懼流北笑的偽善,“怎麼不會,我知道你對妖王位置沒興趣,我爹一下子失去三個兒子,心力交瘁無心朝政,一心只想把你活剮了。而我只想上臺,你給我一個正統的身份,別讓萬妖盟的老古董們再鬧了,我保你安全,也保妖族復興。”
“我不會和我的敵人合作。”
“我們何來敵人之談?做壞事的是我二哥,我只是奉命去營救,為人子有些事情不得不做。”懼流北頗為自信,“我絕對是最合適的妖王人選,我不好戰、不好色、不貪財。”
就像人不會沒有慾望一樣,妖也一定有自己的慾望。
“你想當妖王,總得圖點什麼吧?”
“我?圖名,圖權不都可以麼?”懼流北看著窗外朝陽泛紅的天際有些不耐煩,“我最多再給你兩個時辰考慮,考慮好了去妖王殿北殿找我,那裡有單獨的門,我讓我的人放你進去。”
說完,懼流北便帶著隨從離開了。
隨著懼流北的離開,我們幾人再次陷入沉默,思考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花漓陷入自責,“都是我能力不強,害得你們為了救我摻和進來。”
霄黃趕忙扶住花漓的肩膀,“你說什麼呢花漓姐!我們可是家人呢。”
“要不跑呢?”霄黑提議道,“反正懼流家族死了三個兒子,好戰的懼流東死了,我們是不是也算是變相完成任務了?”
我慢慢搖頭算是否定了霄黑,“我們都不知道懼流北是什麼樣的妖,你能保證他上臺就是天下太平?他的城府太深了,不顯山不露水的。”
“那我們怎麼辦?”霄黑急得抓耳撓腮。
“我去妖王殿北殿和他聊一聊。”
我獨自一人去了懼流北說的地點,之所以不帶霄黑和霄黃,一方面是在人家那個地盤沒什麼必要,另一方面是不放心留下花漓一個人。
到了北門,懼流北的人很快帶我去見他,北殿的大廳裡,懼流北錦衣玉袍在案臺邊畫畫,見來人是我,鞋子也來不及穿,光腳迎了上來,攙扶著我去看他的畫。
“我可算是把霄白兄盼來了,快來看看我畫的盛世妖都圖。”懼流北倒了兩杯酒,自飲一杯,另一杯給了我。
“不瞞霄白兄弟說,我現在就差一個身份。我韜光養晦這麼多年就想著有一天能有貴人推我登上王位。如今你就是我的貴人,我的盛世妖都馬上就要實現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一杯酒下肚,我竟然有一瞬間覺得懼流北有理想有抱負。
我答應了懼流北,不知道這個做法是不是一個錯誤。
妖王殿正殿,萬妖盟的人站到一側,新妖族的人站在一側,懼流妖王當眾宣佈讓賢於我,我則是舉薦懼流北,將披風贈與他,在懼流北的笑意和一眾人的不解中帶著霄黑、霄黃和花漓離開了妖都。
馬車行駛的很慢,三天了還沒駛離這片森林。就像我此刻返回託託村的心,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完成了師父交代給我的任務。我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足,這事兒之後,該是帶著霄黑他們入山閉關修煉了。
“哞!”後方牛頭人馱著小明珠疾馳而來,揚起一片灰塵,攔住步履緩慢的我們。
“霄白哥哥,救救我爺爺吧!”小明珠佈滿灰塵的臉被淚水衝花,豆大的淚珠止不住的流。
霄黑停下了馬車,我們把小明珠讓到了車內。
花漓貼心的為小明珠擦著臉,我則是問道,“出什麼事了?”
小明珠哭的期期艾艾,全然沒了初識時的樂觀,“你們走的第二天,懼流北就把爺爺他們抓走了,說是萬妖盟的人通通問斬,就連前任懼流妖王也被囚禁起來了。如今又過了一天,我怕爺爺已經……”
“這懼流北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白哥我們?”霄黑一臉不甘心的看著我。
“回去救人,此事因我而起也應因我而止,那個懼流北該去和他兄弟團聚了。”我真是想打死自己的狗腦子,怎麼就輕信了懼流北說的話,如今看來,許是當時的酒有些問題。不管因為什麼,我都要把懼流北從王位上拽下來。
我們把馬放生了,生死有命。幾人驅動修為以最快速度返回妖都。
時隔三日,妖都城門已經插上了象徵懼流北的紅黑色旗幟,城內守衛也從牛角衛士換成清一色的毒蛇兵。
才到門口,我們就被攔在城外。
“妖都全面戒嚴,暫不對外開放,只許出不許進,各位原路返回吧。”毒蛇兵勸返我們。
我上前一步,“我們來找懼流北,請你讓開。”
“妖王最近不再接待客人,幾位請回吧。”毒蛇兵油鹽不進,全然沒有牛角衛士憨厚。
我走到一處城牆,一拳轟開牆體。無視士兵帶著幾人進了城。身後追擊計程車兵,都被霄黑和小明珠帶來的牛頭人們一一擊退,花漓手中持槍和霄黃一左一右護著小明珠,我則在前開路直奔妖王殿一往無前。
我終於在姜老人的調教下學會調動自己身體裡的力量,靈力、魔法力、神力融會貫通。這股力量實體且具象,白光、藍光、紫光合成一處,所接觸到的毒蛇兵無一不是魂飛魄散化為灰燼,妖王殿就在眼前。
“懼流北!”我站在正殿前大喊他的名字,五道天雷劈向正殿。
懼流北一席華衣披著披風,被一方鼓陣圍繞著走出宮門,“霄白兄這是捨不得兄弟我?這麼快就回來看我了?”懼流北算是把假仁假義演繹得淋漓盡致。
“萬妖盟的前輩們呢?”我質問道。
“殺了。”懼流北輕描淡寫,“你來時沒聞到菜市口的血腥味?他們臨死前可都在罵你呦,我的好兄弟。”
“卑鄙!你在把妖族帶向滅亡。”我言辭犀利,“你連自己的父親都囚禁,還有什麼是你幹不出來的,你又怎能服眾。”
無錯書吧“服眾?哈哈哈哈哈哈!”懼流北笑的猖狂,“怎麼霄白兄也這麼腐朽,在人族地盤呆久了?哪有國家變法不流血的?我不要服眾,我要的是優勝劣汰,讓那些老古董都隨著歷史埋葬,建立屬於我的強者唯尊的新妖國!你不會真信萬妖盟說的什麼眾妖平等吧?難道你真的想和連拉屎撒尿都隨地解決的妖獸平起平坐?賤不賤啊!”
“這不是你濫殺無辜的理由。”
“在你看他們是弱者,在我看他們是淘汰品。”懼流北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周身的鼓陣敲響密集的鼓點,只感覺自己頭暈目眩氣血翻湧,力量好像不聽自己指揮似的在體內亂竄。
“大家穩住心神!”我提醒著大家,此刻萬不可掉以輕心,要有更多的注意力在體內的修為運轉上,一個不注意可能就會執行錯誤爆體而亡。
我體內的三股力量,就像是三個裝滿水的桶,因為震動漸漸有了相互侵染的跡象,我發現每種能量相互吸引又相互排斥,交匯之間又形成一股新的力量。於是我藉著這股震動釋放了數道夾雜著光線的雷電,擊穿了鼓面,讓現場重歸平靜。我不敢停留,趁著力量還有互動,兩團夾雜雷電的妖焰從手中擲出,驚得懼流北連忙拉過兩名隨從阻擋,可憐的隨從竟連骨頭渣都不曾剩下。
我再想釋放這股力量時才發現,它們又回到三個桶裡互不相擾,看來以後我還得再好好研究研究。
“霄白!我現在是妖王!是你不要讓給我的!老子當的好好的你想幹什麼!”懼流北看著抓在手裡的兩把灰塵,陷入癲狂。
“我想求個妖族太平。”我平靜的說道。
“太平!太平!你告訴我什麼叫太平?萬妖盟那些老古董鼓吹什麼古妖族古妖王多麼多麼好,還不是在和烏族的戰爭中滅亡了?他們太平了嗎?你只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對外,才能穩定內部的太平。我殺兩個腐朽的妖就是破壞太平了?我想求妖族更長久,我不怕別人罵我。”
懼流北突然又變得失魂落魄,“這位置你若想要便拿去,我倒要看看妖都在你的手裡能走向什麼樣的道路,能不能變成一個真正屬於妖的國家。”
懼流北的話讓我啞口無言,我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支援的正義是否是真正的正義,難道就是因為我認識一個人,他就不能為了別人心中的正義而成為犧牲品。當這個想法從我的腦海裡冒出來時,我覺得很可怕。
懼流北還在那裡喃喃自語,“我承認我沒大哥勇敢,沒二哥機靈,沒三哥會來事,但我有心中的理想,即便這個理想很偏執。”
看著懼流北的模樣,我拿出一盞燈,燈中身影不斷放大展現,那是我曾經從酆都帶走的本該去投胎的狗頭人王的靈魂,也是古妖族妖王的靈魂。
“這裡的氣息很是熟悉。”古妖王四處張望著妖都。
“古妖王,這裡還是妖都,如今您面前的那位是新的妖王,懼流北。”我給古妖王指了指還在那陷入自我糾結的懼流北。
“懼流家族的人?走近些。”
也不知道古妖王是讓我走過去還是讓懼流北走過來,最後反正是懼流北走過來了。
“臣,懼流北拜見古妖王。”懼流西看著我手中的身影,單膝跪地。
“是懼流家族的少年啊!你的父親還好嗎?”古妖王話起了家常。
“稟妖王,我父親他因為失去了自己的兒子,如今變得瘋瘋癲癲,臣恐他傷害妖族平民,把他關在了閒置的宮殿裡。”
“我的那些老夥計們呢?還有幾人活著嗎?”古妖王繼續問道。
懼流北身軀顫抖了兩下,繼續說道,“臣本想先將此事隱瞞下來,等新法推行再公佈的。如今妖王問起,臣知無不言,您那些還活著的老夥計都在宮殿內囚禁,臣對外宣稱他們已經被臣殺害。”
“哦?你要變法?”古妖王目光凌厲,雖無肉身,但威壓不減。
懼流北把頭壓的更低,“是,臣覺得以前的規矩有很多不太適合現在的妖族,臣想變法讓妖族變得更強大。烏族之仇,臣必相報。”
古妖王的身影轉向了我,“孩子,你怎麼看?如果你想要登上妖王之位,我有辦法。”
我看見古妖王說出這句話時,懼流北身軀一抖。
“我覺得自己做不好妖王。”我如實回答。
“好吧,那我也不強求於你。”接著,古妖王的身影又轉了回去,“懼流家的少年,能帶我入宮見見你父親和我的那些老夥計嗎?”
我把燈遞給懼流北,他雙手托住向王宮內院走去。不多時,宮殿裡傳來眾多哭聲,其中老人哭聲居多,有委屈、有心甘、有釋懷、有希望……
夜晚,我和懼流北坐在宮殿的屋頂,喝著他遞給我的酒。
“這次不怕我下毒了?”
“怕,更怕你有一天做夠了妖王。”
我和懼流北相視一笑。
懼流北喝了一口酒,手臂搭上了我的肩膀,“說實話,我不算好妖,我家得位不正,父親算是政變拿下了妖王的位置。大哥強悍有武力能帶兵能打仗,二哥機靈頗受父親喜愛,三哥善理朝政不少妖族大臣都服他,就是我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還總被哥哥們欺負。要不是你的出現,我這輩子也坐不上妖王的位置。”
“可我算是你的仇人,你的哥哥都死在我的手裡,如果你跑得不快,你也會。”
“咱倆半斤八兩,只是你心眼少我心眼多才能勝你半子。”
我感覺懼流北有些喝大了,“今天就先這樣吧,再喝下去你明日恐怕沒法公佈新法了。”
“哈哈哈哈,我給你喝的是醇酒,我自己的是低度數果酒,喝醉也是你先喝醉。”
“懼流北,你大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