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那顆果子，果子表面散發金光。

我小口品嚐，感覺滋味一般，虧得長得那麼好看。

“前輩，您不和我一起走嗎？”雖然心中有答案，但我還是問了薇德絲，如果薇德絲回到霧靄聯邦，波谷和薇琳應該都會很高興。

“我無法離開這裡。”薇德絲果然拒絕了，“我這些年就靠這樹上的果實存活，體內的能量只有此處能夠平衡，我離開這裡不僅自己無法存活，也會對外界造成危害。”

辭別薇古絲，我重新回到了海面上，眼前是那座軍艦般的小島。我努力想要靠近，它卻不斷退後，我與小島之間始終隔著一段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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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它的秘密，我只能以後再去探尋了。

我沒有去霧靄聯邦，而是先回了山寨，山寨如今有了發展壯大的趨勢。師父招攬了很多妖族傳授他們技藝；皇獅經營不少商業讓山寨自給自足；虎子和他爹把鐵匠鋪也搬了上來，專門打造各種武器和工具；張糊塗帶著巡邏隊維護整村莊治安；霧靄聯邦的姑娘們種花種菜維護著山寨的環境；至於佈雷，聽說帶著尼雅去旅行度蜜月了，半個月後回來。

師父幫我精細化了花漓的琉璃身軀，還自作主張的增大了某些部位。將一席淡紫色長裙及其他衣服穿戴好，師父叫我進了門。

“徒弟，這琉璃身已經打造完畢了，原石也已經安放好了。”師父走到我面前耐心替我撫平衣服上的褶皺，“此去酆都萬事小心，像花漓這種靈魂一直不在肉體內的，酆都是沒有記載的，她必然被困在某處。”

“記住了師父。”

師父拔下她的髮簪鄭重的放在我的手裡，“還有啊，你把這個帶上，如果有人為難你，報我妖族名號陸吾，把這個給它看。”

我來不及和皇獅、張糊塗、虎子他們敘舊，匆匆拜別師父向酆都出發。

一路不敢停歇，努力了這麼久，終於有機會拯救花漓，希望她以後的日子真的可以像我們當初說好的那樣，我做她的神獸，她做徐霞客那樣的探險家。

越靠近酆都氣溫越冷，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環境因素。

酆都的城門四敞大開，來往的人，大多數都穿著印有銅錢紋路的綠色長袍。

一進城門我就知道了，原來這服裝是門口攤位統一領的，這服裝就像是身份證，穿上了就是酆都的人或者魂。

我沒領那長袍，穿著又不美觀，直接進了城去了一家客棧。來之前聽師父說，這間客棧是進城以前，唯一可以信任又安心吃飯睡覺的地方。

客棧大廳，八張碼放整整齊齊的方桌，有三張桌子有人吃飯。

我找了張靠牆角的桌子坐下，搖動桌面上的鈴鐺，店裡的小二便漂浮著來到我面前。

“客官，您吃點什麼？”

“一碗素面好了。”我抬頭看著那小二，黑色的帽子下是一張慘白的臉，臉蛋上畫著大大的紅暈，“對了，我還要間上房，沏壺茶送到房間。”

那小二陰沉著飄走進了後廚，不多時便端了一碗麵出來，順便在櫃檯拿了房間的鑰匙。

“客官這是您的房間鑰匙，素面來了您慢用。”

我吃了口素面，就兩個字評價，沒味。

吃完飯，我沒有休息而是選擇去城裡轉轉，一來是熟悉熟悉環境，二來是打探打探訊息。

我把鑰匙收好就出了門，右轉走了十米越過地面上一條紅線，算是正式進入了酆都地界。

酆都無論什麼時候天空都是陰暗暗的，沒有太陽、沒有月亮、沒有星星卻又不是完全黑暗。

由於薇德絲告訴我不要信陌生人的話，我沒有打聽街面上走動的人，而是釋放一縷神魂去探查。如今我已有了兩縷神魂，操縱一縷更為熟練。

說實話，這酆都裡的建築和一般的城市沒什麼區別，住宅商鋪應有盡有，除了氛圍詭異了一些。

城中心是九座宮殿，算是酆都的政治中心，宮殿後面是酆都的著名景點，奈河橋、黃泉路、望鄉臺等等。

魂魄要存在也需要能量，花漓總得找地方進食才行。要說能獲得食物的地方，奈何橋下的忘川河是一個去處，那裡有著這個地方特有的魚類——子非魚。

我像個大聰明似的收回神魂，興沖沖的直奔奈何橋，橋邊有個賣湯的攤位，路過時不小心撞翻了一個正要喝湯大哥手裡的湯碗，我說了聲對不起，直奔河邊。

河邊一個老人正在釣魚，老人鬚髮皆白，魚鉤輕擲，閉目養神。

我四下尋找著，幻想著花漓面黃肌瘦的蹲在河邊雙手捧魚在那裡狂啃。

“小子，你驚擾到我的魚了。”老人打了個哈欠，睜開眼動了動自己的魚竿。

“對不起前輩，是我唐突了。”我在這地界不熟，為人還是低調一些比較好。

老人捋著鬍子觀望著我，“妖族，身背大氣運，你來這裡做什麼？”

“回前輩，晚輩為了一個朋友的魂魄而來。”

老人用力提起魚竿，一尾黑色的子非魚釣了上來，跳動著被老人放進旁邊的竹簍，我此時才發現，他的釣竿沒有魚鉤。

“找魂魄來錯了地方啊孩子，你不應該來忘川河，你應該去酆都城裡的九殿緝魂司。”

“不瞞前輩，我這位朋友有魂無體，沒有記錄在冊。”

“有趣。”老人從腰間拿了一葫蘆酒出來，“小子，喝一口嗎？”

我連忙謝絕，“多謝前輩，晚輩不渴。”即使眼前老人慈眉善目，我還是想起了薇德絲對我之前說過的話。

老人笑著自己喝了幾口，也不生氣，“倒是警覺，怕是也遇見過明白人指點過你。讓我猜猜，不是神族就是龍境裡的修士？”

“前輩說的是，正是龍境中人。”我越發覺得眼前的老人不一般。

“嗯哼~還吃了那金果子吧。”老人繼續說道。

“是。”我恭敬地回答。

“金果子確實能以純陽之力護你在酆都行走而不被陰氣入侵，但總歸會讓酆都陰兵當成異類。”老人撫摸著自己的鬍鬚，“等到晚上陰市大開，百鬼夜行，陰兵開路你就無處可藏嘍！”

“這……”我確實沒能力抵擋酆都百萬陰兵，我也不知道老人說的話有幾分可信。

“老夫這酒有藏拙於巧之功效，喝了你依舊純陽護體，但他人卻看不出來。”老人笑著灌了一口酒，“喝了你就能混跡在陰市裡找你那朋友的魂魄，至於信不信老夫，還要小子你自己思考哦。”

此刻，我無比糾結，畢竟薇德絲不讓我信陌生人的話喝陌生人的水，可是老人說的話又句句都能觸動我。

遠處傳來三聲鐘響，原本陰暗的酆都，大街小巷亮起無數盞藍燈。

“小子，陰市馬上就要開了。”老人提醒道。

“我喝！”我下定決心拿過老人的酒葫蘆咕咚咕咚的喝上幾口，一抹嘴閉上眼睛等待著不好事情的到來。

只是過了許久，除了風聲什麼變化也沒有。

“哈哈哈哈，小子有膽識！”老人爽朗的笑聲響起，“喝了我的酒可就是我的傳人了，我知你有師父我也不強求你做我徒弟，只希望你將我的一些東西傳承下去。孩子，找到你朋友的魂魄再來河邊找我，去陰市看看吧。”

我見自己無事，衝老人鞠了一躬，朝奈何橋走去。

說實話，剛才心裡還是有些慌張，但為了順利找到花漓，我才決心冒一次險。但沒想到的是，正是這幾次的經歷讓我變得更加容易信任別人，這讓以後的我吃了一次大虧。

三聲鐘響過後，是一串鑼響，有陰兵敲鑼打鼓在大街上列隊行走。所到之處，各家各戶開啟門跟在陰兵身後列隊，一齊朝著酆都中心的九殿走去。

我跟在隊伍裡，釋放一縷神魂探查花漓的氣息，很快就察覺到了花漓的存在，只是我要怎樣才能在不驚擾陰兵的情況下和她交流。

“嗯？！”為首的陰兵發出聲音，“有修士的神魂！”

兩個陰兵倒退著往兩邊一跳，舉起鑼“倉啷啷”的敲著，震的我那縷神魂晃了幾晃鑽回我的身體，短時間之內算是再也無法使用了。

怪不得師父告訴我修煉兩條神魂才能進入酆都。

陰兵們一一排查著我們這群“人”，多虧了老人酒液的功勞，我成功矇混過關。

“進九殿，開陰市！”一名陰兵尖尖的嗓子喊著，我跟著前面的腳步走進圍牆，裡面是一個大廣場，廣場上有賣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廣場後是漢白玉的臺階，每走一百八十階是一座宮殿，一直向上延伸足足有九座。

這陰市，說白了就是酆都政府與民同樂的夜市。

很快隨著一聲鑼響，大家解散隊形各自閒逛，我趕忙穿梭在人群裡找尋花漓。靈魂沒有氣味，我怎麼嗅也嗅不到花漓的位置。好在陰市算是個封閉的場合，我盯著一個又一個“人”，尋找著花漓。

終於，熟悉的人影映入眼簾，花漓在一個酥餅攤位前小心翼翼的啃著自己手中的餅。我一個箭步來到她的身邊，握住她的手。原來在酆都，靈魂也是可以伸手觸碰的，只是有些冰冷，快趕上我的骸骨霜寒了。

花漓被突然地動作嚇了一跳，隨即便看向了我，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臉難以置信，嘴角還掛著餅渣。

“好久不見，花漓。”我和她打著招呼。

靈魂是沒辦法哭泣的，但我能感覺到她的表情很痛苦，“霄白，你到底還是來了。”

“當然，沒有你我可能已經死了，或許餓死，或許被馬車踩扁，是你把我帶回家讓我有了家的溫暖。只要有一點可能，我也要護你周全。”看到花漓的那一刻，我心裡有股暖流湧動。

“我以為爸爸死了，你也消失了，我以為我的家人一個都不在了。”花漓垂著頭靠在我的肩膀。

我輕輕的撫了撫她的後背，“你不是還想做探險家嗎？我也有好多事情想要去做，我們先想辦法離開這裡好不好。”

花漓點了點頭，拉著我的手，跟在我身後。

“霄白，陰市結束後會有九殿中的其中一殿鬼王來發表總結演講，完事之後我們才能自由離去。”

天吶，怎麼這個世界也搞這些形式主義呢？

總算是聽著鬼王囉裡囉嗦的講完那些毫無營養的話，我發誓我再回來酆都我就是狗！

我和花漓走在酆都的街上，她一直牽著我的手，握的緊緊的。我帶著她去忘川河邊，畢竟答應了老人，況且我能見到花漓也多虧了他的酒。

老人還在那個位置坐著釣魚，看我和花漓走來，收起了魚鉤，“上鉤了。”

“前輩，我回來了。”我衝著老人拱了拱手。

“好，小子言而有信，可為我姜家傳人。”老人笑眯眯的招呼我倆坐在他旁邊。

“小子啊，我活的年歲連我自己也記不清了，我和你不是第一次相見。第一次見你，我就覺得我姜家傳承非你不可。”

“前輩，我們之前見過嗎？”我努力回想，怎麼也沒在腦海裡找到對應的形象。

“哈哈哈哈，你當時幫著自己的朋友佈置婚禮，我是你掛在樹上的那盞燈籠啊。”

我不覺一驚，難怪知曉我這麼多的事情，“前輩難道是燈籠妖？”

“哈哈哈哈哈，說我是燈籠神還差不多。”老人提起竹簍將那些魚又倒回了忘川河，“我曾陷入聖人陰謀，害得一眾神族妖族隕落，我奉聖人之命挑動人族內訌，結果不敵人心叵測。”

老人收拾好自己的魚竿，從懷裡掏出一枚銅錢，上面鐫刻著我不認識的銘文。

“我要的魚總算是釣到了。這是一枚銅錢，上面是上古神族的銘文，可召喚七名神兵不滅之魂附身相助，算是我送你的見面禮。”

“這，太貴重了。”我舉手推脫。

“你是姜家傳人，這銅錢本就應該傳給你。”老人說著又拿出一幅畫軸，“這是聖人給我的畫軸，我一直不曾還回去，你拿去仔細研讀吧。”

我恭敬地接過兩樣東西，收進玉牌裡。

“小子，閉上眼睛，我將姜家神術傳與你。”

我閉上雙眼，感覺一雙溫暖的手從肩膀往我的身體傳輸著能量，一股暖流反覆沖刷我靈力與魔力之間的壁壘，壁壘消失形成了第三個室，那裡裝著——神力。

“這姜家神術可控制天氣，召喚風雷，有一天掌握生死也說不定。”

老人笑眯眯的又看向花漓，“我本來想都傳給小子，姑娘與我也算有緣，姜家醫術就傳與你吧。”

老人將他的神術和醫術傳給了我和花漓，滿意的看著我們。

“小子，趕快讓這位姑娘回她的身軀裡吧。迴歸身軀便不受酆都管轄。”

我聞言從玉牌中召出琉璃身軀，老人用手一揮，花漓的魂魄便進入了琉璃身軀裡。

身軀慢慢從玉質變成了肌膚的樣子，我看著花漓睜開雙眼，我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氣息，鼻頭髮酸，我知道她真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