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瞥了一眼門外,淡聲道:“你要邀請她進來嗎?”
秦川沒有說話,徑直向門口走去。
二狗微微一笑,張開雙臂後仰,整個人癱倒在沙發裡,他翹著二郎腿懶洋洋的說道:“和人產生連線,是一件極其兇險的事,尤其是深度連線,如果我是你,就會和不相干的人保持距離。”
“怎麼說?”
“你年紀小,還不懂怎麼去分辨人心。”
“人心怎樣?”
二狗仰頭灌了一口酒,笑而不語,揮手示意秦川自便。
秦川開啟門,只見單笉玉躲在蕭暮雨的身後,楚楚可憐的看著他。
他不禁感到有些意外,心想:“這金錢豹怎麼變成了土撥鼠?”
“有什麼事嗎?”他淡聲問道。
“我是來給你朋友道歉的,我是太害怕她把你從我身邊搶走了,所以看到她和你親近,我就控制不住的嫉妒,以至於不小心弄傷了她。”單笉玉可憐巴巴的說道。
“你知道,我一直把你當成妹妹,即使沒有她,我們也不可能。”
“我知道,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這麼多年來,你就是我世界的太陽,如果沒有了你,我的世界將是一片黑暗,毫無生息。”
“單笉玉,如果你曾經誤把我當成你世界的太陽,那現在就讓它落山吧,你無需藉助我的光明,你自己本身就是太陽。”
聞言,單笉玉不禁苦笑,但是為了挽救自己的失誤,她還是懇求的說道:“我能當面去和她說一聲對不起嗎?”
“她睡著了,等她醒來了再說吧,這樣的失誤以後不要再出現了,你先回去吧。”
“川哥~”單笉玉發出一聲委屈的呼喚,欲言又止。
“回去吧,你也受傷了,早點休息!”
秦川說著轉身走進屋子,隨手關上了門,單笉玉看著緊閉的門,臉上的委屈和可憐慢慢褪去,逐漸變成了憤怒和怨恨。
“走吧!”蕭暮雨說道。
單笉玉被蕭暮雨拉著走開。
“暮暮,你看我都這麼低聲下氣的求他了,可是他一點都不為所動,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才認識幾天,就把他的魂兒都給勾走了,她長得又不是多漂亮,難道她的家世遠超過我?。”
“論長相,她確實不如你。”蕭暮雨實事求是的說道:“不過,要說這論家世,在紅城超過你的能有幾個?我不記得誰家有這樣一個人物。”
“論相貌、論家世,那個女人都遠不如我,你說他喜歡那個女人什麼?”
“那你喜歡秦川什麼呢?”
“他帥氣、優秀,聰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在我認識的所有人當中,還沒有一個人能超過他,也沒有一個人比他更適合做我的老公。”單笉玉說的一臉自豪,彷彿秦川是她的私人寶貝。
蕭暮雨微微一笑:“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喜歡的那個人是獨一無二的。”
單笉玉看向蕭暮雨,一臉詭笑,好奇的說道:“這話說的,好像你也有喜歡的人似的,話說回來,認識你那麼多年,還從沒聽你說起過,你有什麼喜歡的人,說說看,你喜歡的人是什麼樣子的?”
“我每天那麼忙,哪有時間去喜歡別人。”
“也是,自從認識你,你就好像一直很忙,我從沒見過比你更努力的女孩。”忽然,單笉玉像是想到了什麼,哈哈大笑起來。
蕭暮雨一臉疑惑:“你笑什麼?”
“我突然覺得,你好像是女版的秦川,美貌,優秀,聰明,整天都很忙個不停,時常見不到人影,又都和我從小相識。如果你是男的,我恐怕是要左右為難了。”
聞言,蕭暮雨也忍不住嘴角上揚,不過,她很快就平復了表情,淡聲道:“你回房休息吧,我去處理一些事情?”
“都這麼晚了,你還要處理什麼事情?”
“家事!”蕭暮雨說著,隨手用手錶感應開啟了一扇門,將單笉玉推了進去。
“誒……”單笉玉還想說些什麼。
蕭暮雨已經關上了門,對屋子裡的單笉玉說道:“華醫生就住在你隔壁,你如果覺得有什麼不適,可以找他。”
蕭暮雨說完,便愣在原地,她站在門外,耳邊迴盪著單笉玉剛剛的玩笑話:“你喜歡的人是什麼樣子?”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媽媽,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想起過她了。
從她記事起,媽媽身邊的男人就沒有斷過,她耳邊也從來就沒有停止過關於她媽媽的種種非議,每當她回家的時候,從門前的那條小巷子經過,身邊的人總是對著她搖頭嘆息,指指點點:“可惜了,白長得這麼漂亮,長大了肯定和她媽媽一樣。”
她問媽媽:“你為什麼要跟那些陌生男人在一起?”
“因為他們讓我快樂!”
“一個男人不夠嗎?我看別的女人都只有一個男人。”
“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她們要的是生活,我要的是愛情。”
“什麼是愛情?”
“就是一個讓我感到快樂的事情。”
“愛情能讓你感動快樂嗎?”
“還有什麼比愛情更能讓人感到快樂呢!”
“可是,她們都說你是壞女人。”
“那是因為她們不快樂,嫉妒我,記住了,與其做一個好女人,不如做一個快樂的女人,因為好女人是別人評價出來的,快樂是你自己感受到的。”
那時,她不懂,沒過多久,媽媽就病倒了,再沒過多久她便去世了。
那時她住進了親戚家,最後一次去醫院看媽媽,她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媽媽問她:“你看媽媽今天好看嗎?”
“好看,你一向都好看。”她回答。
“他待會兒要來看我,你幫我塗個口紅好不好?我動不了。”
她從媽媽的揹包裡翻出一支口紅,小心翼翼的給她塗上,媽媽看著她,忽然流下了眼淚,那是她第一次看見媽媽哭,從前的她總是那麼喜歡笑,總是那麼容易開心。
“你怎麼了?是身上疼嗎?”她問。
媽媽輕輕地搖頭,哽咽道:“如果媽媽走了,你怎麼辦?”
“你要去哪兒?”
“一個很遠的地方。”
“你說爸爸也去了很遠的地方,你是去找爸爸嗎?”
媽媽看著她,眼淚止不住的流淌。
“以後,你會和一個爺爺一起生活,你要聽他的話,知道嗎?”
“嗯!”她點頭。
這時候,從病房外走進來一個帥氣的男人,他手裡拿著一束純白的百合花。
他徑直走到媽媽的病床前,彎身在媽媽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把花放到了一旁的可樂瓶裡。
男人轉過身來,注意到了她。
“這是你女兒嗎?和你長得很像,和你一樣漂亮。”男人說道。
“嬸嬸,你帶著慕慕回去吧,我包裡有三千塊錢,你也一起拿回去吧,這幾天謝謝你幫我照顧慕慕。”
“拜拜,小慕慕。”男人笑著和她揮手。
自那一別,她再也沒見過媽媽,再也沒見過那個男人。
“媽媽離開的時候,是快樂的嗎?”她心想。
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蕭暮雨看著屋外逐漸散去的人群。
“媽媽是最愛熱鬧的人,今天這樣的場合,她一定很喜歡,那時她還那麼年輕,才二十五歲。”想到二十五歲,她忍不住低喃:“他走的時候,還不到二十五歲,我比他們都活得長,可是活得長,又有什麼意義呢。”
她從荷包裡掏出手機,翻出蕭鐸的照片,輕輕地撫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