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林清音一路暗暗搜尋那個小人兒的身影,卻是一無所獲。
黎明前的黑暗中,她忽然從睡夢中驚醒,忽然發現那個小人兒正四仰八叉的在她旁邊呼呼大睡,而且和她的大小無異,只是小人兒的身體變成了透明狀,軟軟的,就像果凍一樣,渾身散發著銀白的光,額頭上的兩根觸鬚,隨著呼吸輕輕地搖晃。
林清音偶然看向窗外,差點沒被嚇死,只見一隻碩大的眼珠子,正在黑暗中注視著她。
她強裝鎮定,死死地盯著那隻眼睛,她認出這是那天出現在浴室外的那隻眼睛,那隻黑龍的眼睛。
它的瞳孔五彩斑斕,就好像聚集了世界上所有的顏色,瞳孔在收縮間,色彩也隨之變幻,美不勝收。
一時間,林清音忘了害怕,目光深陷在那隻瞳孔裡,移不開目光,她忽然發現,那個瞳孔中央有一團黑色,如同一個人的背影,倒退著向她走來,林清音不禁睜大了眼睛,緩緩地將身體也湊了過去。
那個背影慢慢的回頭,林清音不禁緊張起來,眼睛一眨也不眨,就在她馬上要看清那個人的臉時。
“花芽子,花芽子~”黑龍忽然發出一聲聲地呼喚。
“花芽子到底是誰?”林清音忍不住好奇。
那隻眼睛眨了眨,然後好像嘆了口氣,升起一團白霧,將那隻眼睛給遮住了。
林清音耐著性子等待,霧氣終於慢慢散去,只見窗戶上出現了精美異常的霜花,那隻黑龍已經消失不見了。
林清音不禁暗暗納悶:“這隻黑龍是什麼意思?”
不等她細想,她很快又被窗戶上的霜花吸引,這時,太陽從黑暗中緩緩升起,一縷金色的陽光照耀在晶瑩剔透的霜花上,如同一簇火苗點燃了整個森林,那霜花熊熊的燃燒起來,彷彿有了生命,在窗戶上跳躍,伴隨著一聲聲清脆的斷裂聲,林清音的腦海中似乎裂開了一條縫。
她看見一大群人,在黑暗中圍繞著熊熊燃燒的篝火,他們有說有笑,有的在喝酒聊天,有的在唱歌舞蹈,有的在靜靜地抱著一顆巨大的蘑菇啃食,有的掛在樹上睡著。
人群中混雜著各種動物,他們和人一樣,喝酒,歌唱,舞蹈,一頭粉色的豬,後背上趴著一個胖乎乎的小孩,坐在篝火邊,兩個蹄子夾著一個酒罈,將腦袋埋在罈子裡,只露出兩隻耳朵,後背上的小孩兒流著口水用沒長牙的嘴,啃食著豬耳朵,豬耳朵一扇一扇的,躲避著小孩兒的啃食,小孩手忙腳亂的胡亂抓取,發出咯咯的笑聲。
一群猴子,手裡拿著花,在樹枝上來回的晃悠,花瓣不時從黑夜中如同雪花一樣飄落。
篝火不斷的燃燒,木柴不時砰砰的炸裂出一陣陣的星火。
月亮慢慢的升向天空,星星也逐漸明亮,人群慢慢的安靜下來,他們走進樹林深處,動物們也紛紛的散去。
那隻粉色的豬,還趴在篝火旁,哼哼的叫著,一隻巨大的蝴蝶就像一對翅膀,停在豬鼻子上,慢悠悠的呼扇著翅膀,那隻豬全神貫注的看著。
天矇矇亮時,人們從樹林裡走了出來,他們就像風一樣在森林裡奔跑,相互追逐,人和動物們向同一個方向跑去,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在太陽昇起的湖泊邊,立著一棵巨大而古老的梧桐樹,他們靜靜地站在樹底下,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忽然他們齊刷刷地仰頭看向樹梢,像是聽到了什麼指令一般,湧上梧桐樹,爬到了樹枝,這時,朝陽剛好破雲而出,萬千金絲傾灑而出,落在每一個生命的身上,大家共同沐浴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當中,肅穆而莊重的一動不動。
伴隨著一陣古老而悠揚的鐘聲,一群巨龍從一旁的湖泊當中一躍而出,他們在湖面上盤旋,百鳥振翅相迎,它們一齊向梧桐樹而來。
這時,眾人發現一條黑龍的腦袋上,坐著一位身披羽衣的少年,林清音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見他從容不迫的站起來,從黑龍的腦袋上走下來,踏上梧桐樹的樹梢,然後微微一笑,向眾人揮手:“感謝大家站在這裡歡迎我們的歸來,大戰過後,我們在湖底沉睡了很多個夜晚,湖面冰封了很久,有很多我們的同伴,消融在湖底的黑暗裡,再也沒有醒來,而我們迎來了冰雪消融,迎來了光明,就讓我們帶著留在黑暗裡的影子,迎接今天的朝陽吧!”
眾人歡呼雀躍,載歌載舞,這時,天空忽然傳來一陣陣巨響,黑龍載著少年一躍而起,林清音正想跟過去一探究竟。
忽然耳邊傳來蕭逸那滿是火藥味兒的叫喊:“喂!起床啦,起床啦!”
林清音一睜眼,只見蕭逸已經穿戴整齊,一手拿著手機放在她的耳邊放鬧鐘,一手推著一個行李箱。
“你快點收拾收拾,不然趕不上船了!”蕭逸扔下一句,便拖著行李箱走了出去。
林清音還沉浸在似醒非醒的狀態當中,她忽然想到什麼,看向一旁的小人兒:“剛剛蕭逸沒看見她?”
正疑惑呢,小人兒指著窗戶驚喜的說道:“哇,這是藏寶圖嗎?”
林清音扭頭看向窗戶,只見陽光將霜花投射在牆壁上,形成了一個奇怪的圖案,就像是一個地圖。
正看著呢,窗外傳來一陣聲響,她再次看向窗戶,不禁嚇了一跳,只見窗戶上趴著兩張已經被擠壓的變形的臉,見她看過來,那兩張臉立即喜笑顏開,高興的的向她招手。
“美人魚,你今天就要回大海了嗎?”美美睜著烏黑髮亮的眼珠子,一臉的好奇。
“你拉上窗簾!”窗戶上又多了一張蕭逸的臉,只見他一手一個,拎著美美跟禾禾的衣領,把兩個人給拎走了。
窗戶上只剩下幾個模糊的手掌印,林清音拉上窗簾,然後看向已經是大人的小人兒:“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一直都在你身邊啊。”小人兒揉了揉眼睛,然後身體逐漸從透明狀恢復成了人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