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慎謹坐在上坐,冰冷狹長的眼眸掃了下首跪著的三人。
“都說說,因何爭執。”
這樣的場面發生過無數次,金蘭大聲哭訴道:
“王爺,奴家只不過想找白葉敘敘舊,誰曾想他口出惡言,喊我滾出去,我與他據理力爭,沒想到他就吩咐侍衛打我,說到底奴家也是您的人不是,他打奴家不就是打您的臉面嗎?”
金蘭這話有幾分功底,不僅扣了帽子,這帽子還不小。
顧慎謹道:“哦?是嗎?”
金蘭三秒落淚,哭訴道:“王爺,奴家說的都是真的,你一定要為奴家做主啊。”
顧慎謹笑了:“本王也不能全聽你一面之詞,白葉你說說看。”
………
沈勻跪在一旁,這三人說話跟唱戲似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卻非要扯皮加罪。
這或許就是王府的日常吧。
慣愛打名牌。
果然,這名牌打著打著,江少珩輸了。
那高高在上的王爺,說話不甚薄涼:
“既來了王府,就該和睦相處,忘卻曾經的身份,白葉你可知罪。”
江少珩再不說話,其實他本來也不想說什麼,這顧慎謹擺明了要弄他。
沈勻暗暗嘆氣,這江少珩是真的憋屈。
“鞭刑三十,沈勻,你來。”
沈勻:“?”
靠!
“王爺,屬下兼有護衛之責只會弄劍,不擅用鞭。”
顧慎謹面無表情說話卻更為冰涼:
“不會用鞭就去死。”
沈勻心道:你特麼!
顧慎謹身邊的侍從熟練的把鞭子掏出來,猶如交託燙手山芋一樣交給沈勻。
沈勻握了握這上好的羊皮鞭,手感不錯,只是為何是專門用來懲罰一個弱不禁風的人呢?
他從來沒被要求著打一個人,腦中閃過【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友善】這幾個字眼。
沈勻走到任命跪下俯低的江少珩身邊。
江少珩太瘦了,比小時候看電視的大馬猴還要瘦。
他下不去手!
顧慎謹興致盎然的看著他,沈勻如芒在背,遲遲不動。
顧慎謹督促道:“三十鞭,本王還有要事,莫要耽誤了。”
沈勻還想求情來著,剛一回頭就看見皇甫旭的臉,他又怕了。
他閉眼,抬手,再落下。
“啪!”
一鞭。
“啪!”
兩鞭。
………
沈勻睜眼,打完了,他轉身覆命。
顧慎謹嗤笑一聲,走下來奪過他手中的鞭子,冷聲道:
“太輕了,不算,重來。”
沈勻一愣,感覺一股涼意從手竄進了心裡,江少珩昨夜的傷他歷歷在目,那些傷很醜陋像是一張網。
顧慎謹下手很果斷,僅一刻鐘就打完了,比沈勻快了一倍。
打完後江少珩新換上的衣服背上顏色深了一塊。
僕從熟練的上來接過皇甫旭手中的鞭子,顧慎謹道:
“錯了就要受罰,既不會用鞭就多學學,倘若哪天用到還是這個樣子,好叫別人嘲笑我晉王府的人無一點才能。”
“是,屬下知道。”
沈勻只覺胃液翻湧,心中似有一團火,想要燒盡王府。
解決完這事,顧慎謹就準備離開,臨走時喚了金蘭一起。
等顧慎謹徹底沒了影子,江少珩噗通一聲倒了下去。
沈勻又一次背起江少珩,再次脫衣,上藥。
江少珩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沈勻找來一盆炭火,大門就開了一小半。
火盆放在床前,這屋子也慢慢暖和了起來。
江少珩望著沈勻,眼裡的情緒很是複雜。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沈勻鑽到床底把吃的拿出來,灰頭土臉的道:
“菜冷了,我熱熱。”
江少珩道:“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沈勻攪弄飯菜的手停頓了一下道:
“江少珩,我不樂意打人。”
江少珩:“為什麼?”
沈勻:“?”
為什麼?
他從小就被教導不要隨便與別人發生衝突,連老話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
沈勻道:“我們那裡打人犯法。”
江少珩:“打奴才也犯法嗎?”
沈勻:“我的家鄉,沒有奴才,父母師長教育我們要和平友善的相處。
江少珩心臟彷彿抽了一下,他沉默良久。
無錯書吧怎麼會有這樣的地方?
窗外吹進來一股風,雖然有些涼,但是好像帶著春的氣息。
江少珩道:“暗衛沒有父母,沒有師長,你不是沈勻。”
沈勻也覺得沒什麼好裝的了,一本正經道:
“對,我奪舍了他。”
他已經不在意身份被識破這種事了,就算他江少珩說給別人聽,也不會有人信奪舍之說。
江少珩卻信了。
“你是如何奪舍的,能教教我嗎?”
沈勻夾了一塊肉放嘴裡道:
“我也不知道,你還吃飯嗎?”
江少珩搖搖頭,看著沈勻,過了兩秒他又笑了,誰會把奪舍說得如此雲淡風輕。
都是哄他的罷了。
沈勻這個人很隨和,跟誰都能聊上幾句,他與江少珩聊了一天,全是扯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兩人都很默契的避過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晚上。
沈勻換上夜行衣,繞過暗衛樁潛入了顧慎謹的寢臥。
他記得原著裡,暗衛中的毒名為秋見香,解藥分為兩種,一種是解一半,一種是全解,這藥只有皇甫旭有。
沈勻這一次來就是為了盜這個藥。
進了顧慎謹的寢臥,一股涼氣撲面而來。
這間寢臥除了木頭桌椅就是書,規規整整,看起來就冷。
這晉王竟然除了看書沒什麼別的愛好麼?
不,還有打江少珩。
沈勻只知道他這間房裡有暗格,具體位置不詳,他左探探右探探,手都摸涼了還沒找到暗格。
咔噠——
終於。
沈勻手下有一塊完整的正方形方塊凹下去了。
暗格機關!
咻——
還沒開心兩秒,一支小箭射出。
沈勻躲避不及,手臂被劃了一道口子。
好在衣服厚,傷口並不深,血也被衣服給吸了一部分。
這是他來這個世界第一次受傷。
有點痛,說實話他還覺得有點新奇。
“誰!”
聲音驚動了角落的其他暗衛,沈勻撿起那支小箭,在暗衛湧來之前離開。
仗著對暗衛部署和王府的瞭解,沈勻只給那些追來的人留下了背影。
然後潛回後院。
暗衛們立馬上報了皇甫旭,皇甫旭大怒,當即就要徹查。
他沈勻短暫處理了傷口,換上衣服把那支小箭擦乾淨隨手丟棄。
做完這些,拿著傷藥和一盤糕點,踩著一地的月色,敲響了江少珩的門。
“江少珩,你吃東西嗎?”
江少珩開啟門,放他進來,冷不丁道:
“你這臉,有些白啊。”
沈勻笑意淺淡,“興許是被風吹的,你點了薰香?”
江少珩哂笑道:“聽說前院鬧了賊,這賊不會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