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鋪的東西一點點都運送了過來。只半下午,店鋪就已經成型了。
“現下就剩個牌匾沒掛上了。”陳吾清看著光禿禿的門頭,想到去定製木桶的木匠鋪子,去定製一個牌匾,順便把搓衣板做出來。
門外不知為何漸漸聚集了不少人,其中不乏面色兇狠之人。
他們都在竊竊私語,卻對陳吾清的招呼視而不見。
“沈大哥,你能不能去看看這些人什麼來頭?”
陳吾清靠在櫃檯旁,深吸一口氣,她閉眼回想剛剛那些人的神情,分明是厭惡與譏笑。她心中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沈懷瑾明白她的擔憂,便默聲點頭,閃身從後門出去了。
陳吾清還是心煩,便吩咐幾人先把門關了。
想到還在村子裡的孃親,她倒犯了難。
若是自己把孃親接過來,無疑是把她置於危險之中,讓賊人更容易得手。
但如今已然有人盯上自己,娘在自己身邊,也能有個照應。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若是這點困難都渡不過去,還想改變什麼?”
現在最大的威脅來自於錢家,現在錢大夫人肯定已經知道自己的寶貝兒子被關了起來。明面上有方縣令在前面頂著,可若是真要論起來,第一個遭到報復的,肯定是自己。
長孫家和方縣令,他們不敢明面上動。可收拾一個他們眼中的寡婦養大的“賤種”,那定然是不擇手段的。
前堂、後院、廂房、柴房、後門... ...
她一處一處地仔細檢視,不放過任何一處可被用做害她的地方。
“若要探究害人者的內心,就要成為害人者。”在幾位夥計看來,陳吾清猶如夜叉,帶著滿眼的殺氣“巡視著誤入領地的敵人”。
“你們覺不覺得陳姑娘有點嚇人?”
一個身材較為矮小的夥計開口,馬上被旁邊的人攔住,“噓——別多嘴。”
陳吾清睜眼,看著有些破舊的磚牆:“院牆不高,他們可以直接搭梯子上來。扔死老鼠、死雞、扔活蛇、扔糞便。”
又轉身走向後門,拿起已經腐掉了一角的門栓:“這門栓太好挑開,後院存放的是貨物,半夜會來偷。不,偷還是其次。”陳吾清眼神中充滿憤怒,後門牆邊,是砍下的一垛垛柴火。百姓的習慣都是將柴火放在屋簷下面,燒火時再抽出幾根來。
“若是趁人熟睡淋油,不僅是貨物,恐怕人也會命喪當場。”
她不敢賭錢家沒有喪心病狂至此,相反,他們的喪心病狂恐怕是自己想不到的。
院牆她有辦法加高,只是若真起火,可不好辦。
事已至此,光靠自己的力量根本沒有辦法把房子護住。於是她趕緊吩咐幾人忙活起來。
“張春,你去櫃上支錢,去大有瓷窯,就跟掌櫃說我想要買他的殘次品,就要碎掉的瓷片,越多越好。回來後去和壘磚的黃泥。”
“陳姑娘你這是?”
陳吾清看日頭,已經耽擱不得了,沒時間給他們解釋。“按我說的做就是。”
“張夏,你去找有沙土的人家,買上十麻袋的沙土,運到後院。然後多買一些小簸箕,放到沙袋旁邊。”
“張秋,你去村子裡,給我娘說我今天不能接她過來了。”
“好。”張秋看著兩位哥哥先後出去,自己也明白事情重大,馬上往外走。
“等一下,張秋,你今晚留在那邊,一旦有危險,馬上帶我娘離開,不必管任何財物。今天過去你趕車也好,騎馬也罷,務必要把我娘保護好。”
陳吾清的眼神懇切,不同於剛剛的兇狠,此刻的擔憂佔據了整個眼眸。
“還有,周邊的鄰居,能敲開門的就敲開。”
她只是希望那些人沒有喪心病狂到對她周邊的鄰居下手。
“陳姑娘你放心,”張秋看著眼前比自己還小一歲的姑娘,心中滿是佩服,“我一定辦到。”
張秋從後門出去,整個鋪子一瞬間寂靜下來。
鋪子剛打掃出來,此時的空氣中還瀰漫著一些灰塵與黴的味道。陳吾清深深地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沒關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還有更大的目標,這個坎,我必須邁過去!”陳吾清給自己加油打氣,恢復了不少的理智與信心。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陳吾清趁著沒人,彎腰尋找起鋪子裡的“隱藏區域”。據她的推測,長孫家一向是深謀遠慮的,將這個鋪子給她,不僅是因為這間鋪子的面積最大,肯定還有一些別的考量在裡面。
她憑藉著多年看“懸疑刑偵”劇的經驗,在前堂的牆壁和角落一寸寸摸索,終於讓她找到一處異樣之地。
在櫃檯的後方地上,有一個不起眼的凸起,它普通得就像一塊稍微有些不平整的磚頭。可是陳吾清把腳虛放上去測算,當有人站在櫃檯後時,後撤一小步就直接可以踩到那塊。如果不是故意的,那麼為了方便肯定會把它磨平。
確認過沒有人之後,她一腳踩過去。
“咔噠”一聲,櫃檯左上方的房樑上,迅速彈出幾支飛箭,“嗖”地一聲射向正門口的門框上。
緊接著又是“咔噠”一聲,陳吾清敏銳地聽出,那聲音來自正前方的橫樑。
無錯書吧根本來不及去看清楚,陳吾清就地一趴,下一秒就聽見箭頭射入櫃檯的聲音。
“好算計的機關。一旦敵人發現有機關,肯定第一時間去解決發動機關的人,這樣就會自動送到機關面前。”
陳吾清小心確認了機關的位置,狼狽地爬起身。
正要回收箭支時,她發現這些機關箭的箭羽旁有一個圖案,那是一個圓形,周圍有規則的“花邊”覆蓋。在圓形裡面還有一幅圖,似乎是一片草和一條河。
“這個圖案有些熟悉?”陳吾清仔細回想,終於想起來自己在沈懷瑾的箭尾上也看到過類似的圖案,只不過沒有那個“花邊”罷了。
想到老太太當時看向沈懷瑾的眼神,陳吾清直覺他的氏族以前肯定與長孫家有舊交。
“保不齊就是因為他家才來此處。”
陳吾清失笑,覺得此事太過巧合:“怎麼?女主身邊就沒有什麼平凡人嗎?”
費力拔出幾支箭,陳吾清把它們帶去廂房向藏起來。
站在還稍顯空曠的廂房中,陳吾清眼睛滴溜溜地轉,打探著可能的藏匿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