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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成也姐夫,敗也姐夫

眾人回頭,發現是方縣令,看熱鬧的人默默退出一條路。

陳吾清皺眉,“這不是我安排的吧?難不成是長孫家的後招?”

她頭一次見方縣令。其人看著四十歲上下,身上一身官服洗的都有些泛白了。

“方縣令?”錢德才也疑惑地皺眉,眼神掃過眾手下,卻無一人知道訊息。

衙役站定,拓開三人寬的通道,方縣令緩緩走過去,開口不怒自威:“錢德才,你們錢家當真已經無法無天到如此程度嗎?光天化日之下,眾多百姓面前,竟要強搶民女?”

陳吾清一聽是來撐腰的,“咚”地一聲就跪下了,那叫一個迅速。

“民女陳吾清,求方縣令為民女做主啊!”

旁邊百姓也壯著膽子小聲地說著:“就是,昨天給人把攤子掀了,今天又要強行把人帶走。”

“不知道的以為土匪呢!”

“土匪都沒有做這麼囂張吧!”

“方縣令可得公平一些啊!”

方縣令深吸一口氣,眾百姓都在,怎麼著他都不能輕易地接過這件事。

“錢德才,毀人生意、強搶民女,你可知道按照我朝律例該當何罪?”

錢德才一臉很好笑的表情,吊兒郎當地走到方縣令面前,用手指狠狠戳著方縣令的肩膀:“方樂清你是吃錯藥了吧?”

在他看來一縣之父母官不過是他錢家的一條聽話的犬,從來都是錢家給他吃的,從沒遇見過開口咬的情況。

“大膽!但對縣令無禮!”兩旁衙役及時叉住錢德才,喝住後面的錢家家丁,“看誰敢動!”

這下所有人都驚愕萬分,完全不明白短短几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錢德才指使手下強壞百姓攤位、意欲對本官不敬,先押回去吧,擇日升堂。”

“你祖宗!方樂清你真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

錢德才手被反制,怎麼都掙不開,一時間惱羞成怒,口不擇言。

“本官是東山縣的縣令,是東山縣百姓的父母官。”

“一個小縣令不過九品,你算個屁!再不把我放開,我姐夫饒不了你!”

“山匪幾次襲擾堅城,堅城知府未能有一次防範住,聖人問責下來,還是先考慮考慮你那姐夫的腦袋吧!”

衙役把已經怔住的錢德才押走,眾人才緩緩反應過來。

陳吾清在一旁也聽得真切,山匪已然到達東山以南,一旦攻下堅城,東山縣免不了一次洗劫之災。

“方縣令,您方才說的山匪是怎麼一回事?”

陳吾清還跪在地上忘了起來。

“陳姑娘快起來吧。”方縣令出言提醒沈懷瑾,他趕忙將陳吾清攙了起來。

“多謝方縣令。”

“方縣令,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

眾人到現在一口飯沒吃,光震驚了。

“各位,”方縣令一開口,眾人安靜下來:“前段時間有一夥山匪自九境城而來,一路打家劫舍,沿途雖有各城縣出兵打壓,但是仍有一小夥的山匪在逃,就逃竄到了東山以南,堅城的地界。”

茶鋪夥計在人後默默吐槽:“我就說現在有匪患,船費漲得厲害吧。”

“山匪不過數十人,堅城知府舉一成兵力卻未能抵禦住一次,現下已經鬧得堅城內人心惶惶。錢家倚仗劉赫壞事做盡,本官自當按律問罪查辦。”

“好!方縣令英明!”

“對!太好了!”

陳吾清暗想,原來是錢家的靠山自身難保,加之長孫家這邊也開始動了,縣令這才能有如此底氣。

不過對於長孫家的突然出現,陳吾清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也許長孫家對現在的情景早已預料到了,自己只是那個打頭陣的。

“陳姑娘,你是苦主,屆時開堂,需到場聽傳喚。”

陳吾清旋即點頭稱是,“民女明白。”

錢掌櫃此時眼眶已有些泛紅,自己妻子早逝,只留下一個女兒笑笑。當時被錢德才誆騙,要死要活地嫁給錢德才,自己只知道掙錢能讓女兒過得好些,但是現下知道女兒過得並不好,但是又無解救之法。眼看方縣令要走,急得他連忙出聲把方縣令叫住。

“方縣令,小人、 小人錢金貴,膝下有一女笑笑嫁至錢府... ... ”

話音未落,方縣令就長嘆一口氣:“錢掌櫃啊,剛才我也聽了,你女兒嫁至錢家三年未有出,雖然錢德才壞事做盡,但我相信他定是想要有自己的子嗣,你女兒嫁至錢家實屬無甚貢獻,趁早領回來吧,省省錢家的糧食!”

說完方縣令便帶人離開了。

一旁百姓都是啞口無言,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我咋聽著這話不像是個餿主意...倒像是... ... ”

“我也聽出那味了。”

錢掌櫃還沒反應過來,陳吾清踮腳上前拉拉他,“錢掌櫃,還不趕緊地去把你那閨女領回來,然後找咱們縣老爺請罪去!”

“哎!”錢掌櫃大喜過望,激動地直拍手:“哎!我、我這就去!”

先下手為強,在錢家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將錢笑笑領出來,等方縣令一判便可。若是遲了,錢家反應過來,他們肯定不願意放棄醉仙居這條大魚。

錢掌櫃走後,看熱鬧的人並未散去。大家都在猜想陳吾清是否還會把白玉瓊漿的秘方公佈出來。

馮管家也站在一旁,面帶疏離的笑,一言不發。

陳吾清明白,事已至此,該說的該做的一樣都不可少。

何況她自己後面還有其他的安排。

“諸位,”陳吾清高呼,“白玉瓊漿乃是用大豆製成。”

“什麼?大豆?那可是給畜生吃的!”

“就是啊!你不想說也不用說這種話來騙我們吧!”

“各位,這個法子是一個老神仙教給我的,錯不了。”她拿出早晨帶的一小捧豆子,向眾人展示,“大豆雖產量可觀,但是大家對其烹飪之道不得其法而已。”

“首先挑出壞豆子、小石子,將豆子淘換兩遍。再將其浸泡四個時辰。”

“浸泡的目的是讓它變軟。浸泡完成,將其放入涼水中,大火煮沸。此步驟為了去除豆腥。”

“豆子煮完,用石磨碾成漿,豆漿須得以清水過濾,漿一水六,置於鍋中,大火燒開,撇去浮沫。再以細布過濾三遍,方成白玉瓊漿。”

“這... ... ”大夥聞言,都覺得此事太過於繁瑣。

更多的是不信的,叫嚷著,“你這說的都什麼跟什麼,我們怎麼知道是不是?”

一旁馮管家開口:“是與不是,不如陳姑娘明日在鋪子前面演示一遍如何?”

陳吾清會意,也跟著提議:“對,左右我和馮管家要籤契,明日我便將白玉瓊漿的做法為各位演示一遍,也好佐證我說的真假。”

馮管家補充道:“離這兒不遠的市街西頭,第四條巷,正數第六戶人家,是我長孫家的鋪子。”

百姓聽此言,也不便再說什麼了,流連片刻就都各自散去了。早起“看戲”,現下餓得慌了。

不過有些心細的,已經悄悄地去糧油鋪買豆子去了。

“馮管家,不知租金是多少?”

“陳姑娘,我家老太太想見一下你,不知你是否能賞臉?”

老太太?是長孫家如今的掌權人吧。她想見自己,估計是要開誠佈公談一下合作的事情。

“自然,煩請馮管家帶路了。”

沈懷瑾開口:“馮管家,我想陪著我妹子一起去。”

喻家與長孫家是舊識,喻家遭災之後,長孫家為求自保才自請遷出皇城。

沈懷瑾小時,還時常與長孫久榮一起玩耍。若說這世間還能有一人知道“懷瑾”的字號,那也只能是他了。

馮管家看看他又看看陳吾清點頭,“那二位就同我一同前去吧。”

長孫府外,比以往要熱鬧多了。

有不少百姓聚集門前,都等著看長孫府開門呢。

不遠處,馮管家一行人正往回趕。陳吾清與沈懷瑾一身素衣素袍,走在幾人中間,顯得有些扎眼。

“你看人家那小姑娘,往後要闊氣地緊啦!”

“都說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人家有這命,咱們羨慕不來。”

“吱呀——”大門開啟,數十名家丁排成兩排,整齊劃一地站齊、鞠躬。

陳吾清與沈懷瑾對視一眼,都在各自眼中看到了震驚之色。長孫家不愧名門望族。

穿過前院,老太太和長孫榴玉、長孫遠與妻子馬氏皆在議事堂等著眾人了。

沈懷瑾多掃了兩眼,卻沒發現記憶中的人。

“老太太,小姐,家主,小人已將陳姑娘與沈獵戶請到。”

陳吾清見禮:“老太太萬安。”

老太太抬頭,打量二人,卻在看到沈懷瑾時皺起了眉,沈懷瑾的眉眼,隱隱約約像一位舊人。

她不動聲色道:“陳姑娘少年偉才,偏通經商之道,我老婆子十分讚賞你這種有才之人。”

“老太太謬讚了,我也只是受仙人點撥,略懂一些小門道罷了。能被老太太賞識,小女子十分榮幸。”

“哈哈哈,小姑娘的嘴是伶俐。”

一旁長孫榴玉語氣歡快:“我就說她是一個妙人。”

長孫遠咳嗽一聲:“你是陳村的人?”

“是。”

“哦,那你今年多大了?”

“長孫老爺,我今年剛滿十七。”

老太太面色稍露不悅,杵杵柺杖:“老大家,不知道問什麼就先聽著,實在不行去前院打理打理。”

當著外人面訓一家之主,這老太太是在給陳吾清提醒認清楚誰是話事人。陳吾清對此也自然心領神會。

“不知老太太找我來,是有什麼要事吩咐嗎?”

馮管家聞言,識趣地退出去,同時支走了所有僕人。

老太太看向長孫榴玉,示意由她來說。

“相必姑娘知道我長孫家的事情。”

陳吾清點點頭。

“今年秋闈,我的哥哥已過秋試。”

此話一出,陳吾清立刻明白了其中之道。

“那就先行恭賀長孫公子得中殿選了。”

“還未有書信傳來,陳姑娘怎知我的哥哥得中殿選,妄揣聖意,可是要問罪殺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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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吾清也不怕,自信一笑:“長孫公子去了秋闈還沒被暗殺掉,這隻能說明聖人默許了長孫家的舉動,後續要做什麼,你們自然也是知道的。”

老太太抬眸凝視著陳吾清,又瞥了一眼尚在震驚的長孫遠夫婦,心下不免更加看不上。

“你懂得倒是多。”

“既然老太太想拿我下這盤棋,那我自然想了解清楚棋盤與棋手。”

“錢家,你有幾成把握?”

“方縣令都已經出面了,我相信老太太心中的勝算已經是十成十了吧?再問我沒有意義。”

陳吾清頓了頓,“錢掌櫃是個聰明人,亦是一個知恩圖報的商人,改日馮管家可以替老太太去一趟醉仙居,他應該有東西要送給老太太。”

老太太也不回覆,自顧自地說:“西四的鋪子是老婆子我親自挑的,那兒四通八達,院子也大。”

“既是老太太挑的,我自當盡心。”

陳吾清明白,這是在強調把最好的資源給了她,她需做出點成績來。

想及此處,陳吾清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關於陳記鋪子商業計劃呈現書”的PPT來。人生最痛苦的是什麼?人死了,還在慣性做PPT。

“租金就不用了,到時有盈利,你再來找我談吧!”

一旁的長孫遠出聲制止:“娘!這、這不好吧?”

老太太一記眼刀制止住了他,馬氏卻又開口:“娘,咱們家好不容易才租給外人一個鋪子,再怎麼也不好一點不要吧,再、再說陳姑娘估計也不願意受咱們這個恩惠吧?”

陳吾清心中白眼翻上了天:“我?別了吧,我倒希望她租給我,現在更要做一個PPT了!你知道一個PPT對打工人的傷害有多大嗎?”

長孫榴玉暗歎:“這麼多年,大伯怎地一點兒長進都沒有。”

沈懷瑾看著著急的二人,心下明白現在長孫府是頂著多大壓力才走出的這一步。

“久榮若是有需要,我自當幫忙。”沈懷瑾暗下決定。

事情已交代清楚,陳吾清不便久留,“那我和沈大哥就先告退了。”

老太太點點頭,臨了目光又在沈懷瑾臉上停留片刻。

“去吧,有需要來找便是。”

二人出門,馮管家就在外候著。

“陳姑娘,我領你先去認認鋪子吧。”

“有勞。”

沒走遠,便能聽見長孫遠夫婦二人高聲大嗓質問,一聲柺杖杵地的聲音過後,一切又歸於平靜。

走到趙記糧油鋪時,陳吾清停了一下,進去和趙掌櫃攀談了幾句。

“哎喲陳姑娘,今天你可是威風吶!”趙掌櫃一早上接待了幾十個客人,都無一例外地要大豆。經過打聽才知道,是陳吾清今日把白玉瓊漿的秘方說出來了,雖然有些人不信,但還是有人來哄搶大豆。

“我是費了好大的勁,給你留了兩鬥。”

陳吾清很是驚喜,她還以為要去鄰居家淘換一點,沒想到趙掌櫃給留了一些。

“其實我來是想問您一件事。”

“但說無妨。”

“倘若錢家倒臺,不知趙掌櫃對於與公孫家合作有沒有興趣?”

趙掌櫃看向門外恭敬站立的馮管家,神情幾次變換,“陳姑娘,你且待我想兩日吧。”

陳吾清點點頭,她知道趙掌櫃是不想話說太死,等之後升堂,看看錢家的下場如何再做決斷。

買了兩鬥豆子,二人跟隨馮管家轉去了新開的鋪子。

看清楚地段裝潢,陳吾清直接沒忍住叫出聲:“這哪是最大的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