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秦王的請求後，李淵臉色才有些好轉，低頭看了另外一側的李建成，對方心裡一慌，忙緊跟其後站出隊伍，向李淵請戰：“兒臣也願親征突厥！”

李淵點了點頭，思索了一會道：“李靖可有良策？”

李靖聞言從武將隊伍站出，衝李淵一拜：“回聖上，頡利可汗之所以如此膽大，其目的是為刺探我大唐邊關虛實！”

“一旦對方覺得大唐就是沒有牙的老虎，就會盡快與大梁從北邊而下，劫掠我朝腹地，以補充天災對自身的損害，退一步說就算不能從大唐身上佔到便宜，他們也能將當前因災產生的部族矛盾轉嫁到大唐身上，維持實力的平衡，並且也能耽誤大唐百姓春耕，進一步削弱大唐國力”

李靖氣定神閒分析著突厥意圖，朝堂內除了李靖的聲音再無其餘動靜。

“愛卿所說就是我所擔憂，大唐數年征戰，百姓急需休養生息，此刻耗費大量人力物力與突厥一戰，實為不智！但又不能放任突厥為禍邊關，助長其囂張氣焰。”

李淵對突厥頗有些無計可施，見到如此，李靖開口說道：“微臣願率一萬江淮騎兵迎戰突厥，將對方拒於國門之外！”

“哦？此話當真，藥師（李靖的字）可知君前無戲言。”李淵感到詫異，李靖為人老謀深算，從不打無準備的仗。

“那是自然，只是微臣還需藉助一物！”

.....

朝堂上的愁雲密佈絲毫不影響鐘修此刻的心情，最近一個月他在前山村過的生活別提有多充實，後山上自己的保鏢團在飛速成長著，鍾修手裡也沒閒著，正在調配這水泥這件劃時代的產品。

程懷亮自從調到左驍衛後就變得神龍見首不見尾，鍾修只知後者被派去執行任務，但具體情況就不得而知，突然看到他出現在後山上，鍾修著實有些意外。

“懷亮，你怎麼來了？”鍾修拉著程懷亮就要往產業園內走，結果被對方給拉住，反向將他往山下拽。

“修弟，秦王跟父親都在山下等你，快隨我走一趟，別讓殿下等久了。”程懷亮有些氣喘吁吁，這一路跑上來就連他這虎軀都大感吃不消。

得知秦王在等著，鍾修忙跟著下了山，最後在自己的院子裡見到了早已等候多時的李世民等人。

“見過殿下！見過宿國公、翼國公、吳國公！”鍾修不慌不忙朝對方施了一禮，心裡有些不祥的預感。

“無需多禮”秦王有些笑得不自然，擺了擺手後又說著，“本王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這次來找你是有求於你，到裡屋再細說！”

鍾修沒有追問緣由，衝幾人比了個手勢後就朝前帶路，李世民望著鍾修的背影，心中暗自肯定，如此年紀又足夠沉穩，假以時日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在屋內坐定後，秦王主動開口將關於突厥南下的事說了一遍，尤其是李淵對自己的態度讓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前腳還對自己讚賞要加，後腳就寧願將李靖的江淮兵從大老遠派到前線去，也不肯讓自己帶兵去前線跟突厥作戰。

另外，從四月開始，李世民的幕僚團隊被李淵以各種理由拆得四分五裂，秦王府兩大謀士房玄齡跟杜如晦，更是被外放到地方州去做了長史，聖上下旨明令禁止他們為秦王效力，讓李世民對李淵感到寒心，不止一次到宮內求見李淵，結果在半道就被宦官給勸了回去。

李世民身邊無人可用，只剩下程咬金、秦瓊以及尉遲敬德三人還在鞍前馬後效命，只是這樣的情形還能持續多久，李世民心中也沒有數。

“殿下可想改變這種局面？”鍾修聽完後抬起頭詢問著眼前的李世民。

“父皇的心思如今已經被大哥牢牢把控，本王確實無能為力”李世民感到沮喪，自己跟觀音婢搭了那麼多錢財在後宮做關係，結果愣是被李建成給截胡了。

想到那個張婕妤處處跟自己作對，李世民心中暗怒，手掌不由得握緊。

炭爐上的水壺燒開了，鍾修將其提了過來，藉著滾燙的熱水，將面前擺放的茶杯沖刷一遍後，然後仔細地從邊上小瓷瓶內抓了一把茶葉泡了起來，很快室內就飄起一股淡淡的茶香，讓人神清氣爽。

給李世民及程咬金幾人倒好茶後，鍾修篤定地說：“這幾日聖上就會調動程將軍他們了！”

“其實以殿下的聰慧，只怕早已猜到如此結果，之所以如今迷惑不已，只是還在對那絲可能抱有幻想。自古天家多薄情，如果殿下平庸無能，或許還能有善終，只是殿下兄弟幾人都是驚才絕豔之輩，安能屈居他人之下，說句不好聽點，兄弟相殘從聖上玩平衡之術之時就已埋下了伏筆”鍾修盯著面前的李世民毫不客氣說著。

李世民也不辯解，只是桌下握緊的拳頭捏的手指愈發蒼白。

“如今之際，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突厥就是上天賜給殿下的一個變數！”

“敵強我弱就是突厥跟大唐的現狀，這在短期之內是無法改變，即使在區域性戰場上，大唐能夠佔據上風，但改變不了整體局勢，頡利可汗的騎兵有強大的機動性，他佔據廣袤的草原，屬於進可攻退可守，將大唐當成自己家的糧倉，如入無人之境。”

“李靖將軍身經百戰，滅蕭銑平江南居功至偉，如今北上抗擊突厥卻也不一定能如他所願”

“你是說他會失敗？”李世民眼神一晃，眉毛緊蹙。

“凡是都要留一手，我是說萬一..”勝利之師還未遠征就被如此說，這要擱在朝堂上，一個妖言惑眾肯定是跑不了，只是鍾修有些不以為然。

李靖的江淮騎兵千里迢迢北上抵禦外敵勇氣可嘉，只是跟數萬的突厥金狼鐵騎兵相比，實力的差距還是一道天塹，突厥兵強馬壯，突厥人自小就在馬背上長大，草原戰馬也遠比南方的戰馬彪悍雄壯，雖然江淮的馬耐長途善遠征，但騎兵靠的就是衝鋒陷陣，硬體上的差距不好透過戰術來獲得逆轉，就算是李靖這位戰神，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鍾修的分析直指要害，將敵我雙方優缺點都暴露了出來，見李世民陷入思考之中，鍾修又悠悠然說道：“之前殿下跟突厥交戰不下數十次，對於他們的戰法早已習以為常，我大唐將士多是依靠關隘及城池堅守跟突厥拉鋸拼消耗，正面戰場能夠打得五五開都已經算是厲害了，想要以弱勝強，除非是天時地利人和佔全了，否則就是天方夜譚。”

“李靖將軍敢以一萬騎兵誇下海口，想必還有其他條件吧？”

鍾修像只老狐狸一般將朝堂內外局勢分析得如此透徹，讓程咬金三人目瞪口呆。

“確實，李靖從軍器監調走了一批工匠隨同北上，其中包括...你”

李世民有些疑惑看著鍾修，從下朝到前山村這一路，他都想不明白，鍾修跟李靖有什麼淵源，對方為什麼非要指名道姓讓鍾修北上。

“什麼！”這下真的讓鍾修無語了，算計到最後，原來自己才是那個小丑。

鍾修將手裡的茶一飲而盡，然後對著李世民低聲說道：“殿下回長安後第一時間入宮覲見聖上，無論用什麼理由，務必保下程大將軍幾人，他們才是日後翻盤的本錢，至於我，會在戰場上見機行事，為殿下謀求機會，殿下只需耐心等待儲存實力！”

李世民點點頭，經過鍾修這番點撥，壓在心頭的烏雲已然化為烏有，對呀！只要李靖在戰場吃虧，那麼父皇就勢必要考慮大局，不能再繼續將我冷藏，而要重新將部分兵權交付於我。

看來鍾小子說的沒錯，這突厥既是麻煩同時又是助力，只要善於利用，就能換取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