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這麼說的？”嚴璟曄僵著臉問道。
楚星河點頭，“對啊，狠話說得可溜了。”
小時候殷昭昭就給他留下個蠻橫的印象，這麼多年過去她變得越來越嬌氣，這次再見證她發威，楚星河還挺新鮮。
嚴璟曄嘴角抽抽，那像她這種情況，殷昭昭會怎麼處置？
打鞭子她扛得住，可是閹割……
嚴璟曄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她一定死死捂住自己的馬甲，日後好生跟殷昭昭和離，便無後顧之憂了。
哎，早知有這一遭，還不如宣佈自己傷及根本呢。
殷昭昭回頭欲找嚴璟曄打個招呼，沒想到聽到楚星河擱這兒說自己的光輝事蹟，雙手叉腰沒好氣地道：“喂，楚星河，我跟你很熟啊？離這麼幾步路，你就敢講我壞話？”
楚星河後背一緊，尷尬地撓撓頭，“那什麼，表哥，先走一步。”
經過殷昭昭身邊的時候，殷昭昭一腳踹過去，楚星河蹦起來靈活地躲開，朝她齜牙大笑，吹著口哨上馬揚鞭，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殷昭昭氣哼哼地轉頭看著嚴璟曄，“你別聽他瞎說，我是個講道理的人。”
可她這事饒是再講道理的姑娘家都接受不了吧？嚴璟曄眼底閃過一絲無奈，輕輕笑道：“好，我送你回去吧。”
殷昭昭詫異，“啊？你不是來接靖陽侯一家的嗎？”
“他們不需要我送。”
殷昭昭聽到馬車輪滾動地面的聲音，看了眼離去的馬車，抿唇道：“也對，那謝謝你了，不過我想去街上買東西。”
嚴璟曄盡力讓自己適應未婚夫的身份，一口應下，“我陪你就是。”
“好啊，你跟我坐馬車，咱們聊聊天。”
嚴璟曄可以騎馬隨行，全當自己是個護衛。但是同乘一車，有些曖昧了。
然而她沒有推辭的機會。
殷昭昭也沒想過它會推辭這件小事，轉身上了殷國公府的馬車。
嚴璟曄只得跟著進去了。
上午還是豔陽高照，此時天邊團著大片烏雲，風驟起，捲動輕巧的窗簾，也吹走了兩人之間小小的尷尬。
“聽說你家中還有個妹妹？”殷昭昭挑起話題。
嚴璟曄在她對面，繃直腰桿，金線鑲邊的黑色錦衣襯得她容顏冷峻，氣度非凡，大馬金刀的坐姿更是霸氣側漏。
其實她心裡跟燒開的熱水壺似的，咕嚕咕嚕，煎熬不已。
動了動臉頰，她道：“是，才十三歲。”
殷昭昭有些雀躍，“那不正好是玩鬧的年紀？正好我入府以後也有個玩伴。”
嚴璟曄眼中有些不自在，垂下眸子，“恐怕不行。”
“為何？”她又不吃人。
嚴璟曄猶豫著道：“我妹妹不會說話。”
殷昭昭一愣。
“她很少出來，我回家這些天只見過她一次。”
殷昭昭低聲呢喃，“這樣啊……”
她過得太自在，有時候都忘了其他小姐們是不能隨意出門的，更何況一個不會說話的小姑娘。
從前她還想過，自己這日子有些無趣，但是這無趣是跟前世的生活相比。
跟現下許多姑娘家相比，自己順風順水，不知羨煞多少人。
如果能一輩子平平穩穩，無波無瀾，便是最大的幸運了吧。
許是殷昭昭想得太出神，嚴璟曄在沉默中無措地開口，“母親讓我問問，你對住處有什麼要求？”
殷昭昭慢慢回神，目光看向嚴璟曄，“住處？”
“嗯，母親為你挑了處極好的院子，正在佈置，想了解一下你的喜好。”
“我一個人的？”那可真是太棒了。
嚴璟曄不期然誤解了她的意思，解釋道：“我公務在身，一般歇在前院，所以……”
殷昭昭嘴角一抽，“好的，瞭解。我住的地方舒適整潔就好，沒什麼特別的、喜好，替我謝謝夫人。”
陳記食鋪，種類繁多，價錢實惠，京城的百姓都喜歡在這裡買吃食。
裡面來往客人很多，殷昭昭在嚴璟曄的護衛下買了幾樣慣常的零嘴，給兩個小孩子和餘沐晴也選了一些。
嚴璟曄奇道：“你跑這麼遠就為了吃的？讓下人來買不就行了？”
“我喜歡自己挑選。”殷昭昭笑道。
嚴璟曄女兒身男兒心，不太懂這種樂趣，不再說什麼了。
出了陳記，風似乎大了些。
殷昭昭並未受影響，轉而去了珍寶閣。
這是殷國公府的產業。
她在一樓隨意看了下，有幾個熟悉的面孔，她無意招呼，便直接去了二樓。
齊掌櫃匆匆從三樓的賬房趕來，“小姐，您來了。”
殷昭昭頷首微笑，“嗯，齊掌櫃。”
齊掌櫃笑容可掬，“難得小姐記得老齊。”
隨即看向嚴璟曄，他的存在感太強，容不得人忽視，“請問這位公子是？”
殷昭昭不等嚴璟曄開口，便道：“我未婚夫。”
“原來是嚴將軍，小的失禮了。”齊掌櫃抱拳笑道。
小姐和嚴將軍當真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嚴璟曄面色淡淡，聲音還算溫和，“無事，你伺候好你們小姐就行，不必管我。”
齊掌櫃笑意更深，“好好好。”
他看向殷昭昭，“這都是店裡的新品，您瞧瞧。”
只見他揮了揮手，後面年輕的夥計立即端著漆盤放在殷昭昭面前。
殷昭昭看著耀眼的頭釵簪環、耳飾手鐲、珍珠寶翠，雙眸驟然亮起，滿意地表示這對自己的眼睛很友好。
齊掌櫃熱情地介紹，殷昭昭時不時點頭如搗蒜，臉上的喜歡顯得她整個人如陽光般明媚而亮眼。
嚴璟曄想，這就是姑娘家的快樂嗎？她都嫌累贅。
果然舞刀弄槍最適合她。
忽然眼前亮光閃過，接著是殷昭昭清脆的嬉笑聲，“璟曄哥哥，這個好看嗎？”
嚴璟曄低頭一看，是一個羊脂玉扳指，通體雪白，瑩潤純淨，在陽光下彷彿籠罩一層淡淡的光暈，聖潔又高貴。
“好看。”兩個字脫口而出。
殷昭昭眉眼帶笑，“那這個送你了。”
她話音一落，就牽起嚴璟曄的手，將玉扳指戴在大拇指上，隨即蹙眉，“嗯？好像有點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