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皎兮還沒反應過來‘夫人’二字,阿葵已經推著她走到曾瑞的身邊。
“呀,這位就是新婦啊,大戶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樣,細皮嫩肉的,連手都嬌嫩的很。”
年輕少婦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眼底劃過一抹憂傷,隨即又笑著對沈皎兮誇讚一通。
“四周的街坊鄰居都叫我梅娘,前幾日回了趟鄉下,今早回來才知昨日是曾公子的大婚。”
梅娘說話大大咧咧,直接將一籃子雞蛋塞到沈皎兮的懷裡,“梅娘知道,你們大戶人家可能瞧不上這點雞蛋,但這是我特意煮的,泡過茶葉的,吃著香。算是我的一點心意,還望妹妹別嫌棄。”
瞧著梅孃的模樣,沈皎兮總覺得她有些熟悉,好似在哪裡見過,卻一時又想不起來。
她接過籃子,“您實在太客氣了。”轉頭吩咐阿滿,“去拿些回禮來。”
她知道曾瑞認識的人並不多,所以沒有準備太多回禮,好在還有剩餘。
回禮是她自己要準備的,裡面裝了些吃食和碎銀子,並不是婚禮的習俗。
梅娘聞言,連連擺手,她沒有討要禮物的意思。
沈皎兮當然明白她的意思,笑著將禮包遞給她,“梅姐姐沒喝上我和夫君的喜酒很是可惜,我們大家都是鄰居,以後妹妹有事還少不得叨擾梅姐姐。”
聽她叫梅姐姐,梅娘激動地接過禮包,她以為大戶人家的小姐都瞧不上她們這些人,所以來送雞蛋的時候都沒敢直接將雞蛋給新婦。
原來是自己心胸狹隘了。
“曾公子正直善良,妹妹溫柔貌美,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梅娘忍不住感嘆。
曾瑞輕抿嘴,悄悄退到一旁。
阿滿見梅娘身上衣衫的繡花新奇,便問了一句,梅娘頗為自豪道,“這是我妹子靈兒繡的,姑娘若是喜歡,過幾日妹子從鄉下回來,讓她給姑娘繡上幾個花樣。”
“那就麻煩了!”
阿滿自小喜歡擺弄這些東西,又有些不好意思問,“可否讓令妹可否教我一下?”
“那不成問題。”
靈兒?梅娘?兩個名字都如此熟悉。
沈皎兮恍然大悟,她想起來了。
沈玉成和丫鬟青絲的事情敗露後,沈玉成為躲崔姨娘的嘮叨,在外面住了一段時間。
就是那段時間,他禍害了一位叫靈兒的姑娘,那姑娘要去報官,他便將那姑娘活活弄死。
後來姑娘的姐姐幾次報官討要說法,都被人打了出來。
那天,滿身血的姐姐拼盡全力爬到二皇子府門口,她正從馬車上下來,程景初眉眼冷漠,讓手下將人踢開。
因為此事,那是她成婚後第一次和程景初吵架,更確切的說,是她單方面的生氣。
她將那位姐姐救下,可姐姐傷的實在太重,連宮中御醫都無力迴天,最後撒手而去。
但她也知道了真相。
原來,整個沈家,都把自己當成了保護傘,更確切的說,因為她嫁給了程景初,因為舅舅和北冥的幫助,實力不斷壯大的二皇子成了沈家每個人的保護傘。
即便是沈玉成做下滔天的惡事。
更可恨的是她自己,竟然因為沈屹安的阻攔,沒有殺了那個畜生,以至於養肥了他的膽子,禍害了許多良家少婦後才處置。
此時,她看著梅娘那張明媚的笑臉,心底愧意漸濃。
如果自己沒有重來,梅娘是不是還會像前世那般受盡屈辱的為妹妹討公道。
今世她有了前世記憶,那麼就讓她早早將沈玉成那個畜生解決掉吧。
梅娘走後,沈皎兮的早飯吃得心不在焉。
她一心想逃離沈府逃離程景初,卻將那個畜生不如的沈玉成拋在腦後。
飯後,她讓阿葵去沈府小門給柳姨娘送訊息。
阿葵一陣風似的跑回來,猛喝兩口水,臉上是壓不住的興奮。
“夫人,柳姨娘說她這兩天暫時不能出府,因為沈屹安病了。”
阿葵激動地拍拍胸口,“昨日沈屹安睡到午時才醒,剛醒身邊的小廝便說了您已經被花轎抬走的事,沈屹安一聽,直接一頭栽回床上,到現在都沒醒。”
算盤落空,沈屹安這是氣急了吧。
既然如此,那便等他醒來,再給他致命一擊。
他不是埋怨自己母親未生出兒子嘛,他不是將沈玉成當作沈家的希望嘛,那她就毀了他的希望。
母親,原諒女兒這一世不能聽你的話。
兩日後,柳姨娘讓人帶口信,說沈屹安可以喝點粥,也可以下床走動,意思就是她可以出來了。
兩人約在一家茶館二樓見面,絮絮叨叨了一個時辰才出來。
柳姨娘臨走前,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大姑娘,其實我表兄只比我大半歲。”
沈皎兮不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呢?”
“我只比大姑娘大了三歲。”
沈皎兮稍稍回味柳姨娘的話,隨即道,“皎兮明白姨娘的意思。”
等柳姨娘走後,她給自己續了杯茶,無奈的想,柳姨娘正是花容月貌的時候,沈屹安的年紀都可以做柳姨娘的父親了。
但事情要循序漸進,她剛脫離沈府,想要將柳曼兒從沈屹安手裡解救出來,還得慢慢想辦法。
沈皎兮雖然錯解了柳姨娘的意思,但一旁的阿滿卻聽懂了。
經過這幾日和曾公子的接觸,此人除了古板一點,身世差一點,還喪妻外,別的方面還不錯。
而且,曾公子每日都會抱著書讀,可見其用功程度,來日科舉考試上了榜,前途必不會差。
眼下姑娘身邊也沒個主事人,姑娘又是個心大的,現在這種情況,如果姑娘能和曾公子成為真夫妻,夫人泉下有知也會欣慰吧。
三日後,沈皎兮等來了柳姨娘的好訊息。
崔姨娘身邊的大丫鬟青絲在給大公子沈玉成送東西后,半個時辰還未出來,柳姨娘以找糖果為由,讓人闖進了沈玉成的院子。
兩人當場被捉姦在床。
果不其然,兩日後,沈玉成氣乎乎地從沈府出來,住到了客棧裡。
白家典當鋪後院裡。
喜來開門進來,寧北冥正以身在北疆的口吻給姐姐寫信。
不悅地瞥喜來一眼,“下次進來記得敲門。”
“下次一定記得。”喜來嘿嘿笑著,“寧哥,沈姑娘女扮男裝去勾欄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