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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入殮師

“你怎麼也有邀請函?”嚴啟恆看到夏天手中那片熟悉的墨綠色時,有些難以理解。

“你這個問題,我剛才也問了,只不過他的回答倒是讓人有些意想不到。”蘇晨雙手一攤,無奈地說著。

“意想不到,什麼意思?”嚴啟恆很想了解他們之前的對話內容。

“他選擇相信我們收到的邀請函是出自池硯秋之手。”

“開什麼國際玩笑?”胡宇瞥了夏天一眼,不屑地說著,“邀請函要是池硯秋給我們寄來的,我就把它給吃了。”

“你們都覺得池硯秋不會回來了嗎?”夏天一臉真誠地問道。

“回來?難道她從地……”

然而胡宇的話只說了一半,蘇晨的咳嗽聲就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

“倒不是不可能,只不過這種情況發生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不是嗎?”

蘇晨的話讓胡宇心領神會,他剛才的心直口快差點就把當年事情的真相給暴露了。

這個時候,一直冷眼旁觀的秦子琪出聲說道:“你們幾個人的感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好。”

“你在胡說什麼?”嚴啟恆連聲反駁。

“子琪的話倒是說對了一半,畢竟當年的我們可是被池硯秋緊緊聯絡在一起的。不過要說關係最好的,不應該是我和你嗎?”胡宇親切地說著秦子琪,可說話的語氣卻充滿著戲謔,“這麼多年不見,你怎麼變成冰山美人了。當初那個活潑開朗的秦子琪去了什麼地方?不會是隨著池硯秋一起失蹤了吧!”

“夠了……”嚴啟恆難掩臉上的怒意,“你非要將那些陳年往事說出來嗎?”

夏天感到周圍的氣氛忽然變得有些緊張,他們之間的對話有著火藥味,但他卻無法知曉其中隱藏的秘辛,只能安心當做局外人。

當然置身之外的還有將這把火點燃的秦子琪,她說完話後再次閉口不言,對於胡宇的戲謔絲毫不在意。反倒是一旁沒有參與其中的蘇晨站了出來,他並不想讓這樣的話題繼續下去。

“你們說給我們寄邀請函的那人,究竟想讓我們去哪?”

蘇晨的話讓嚴啟恆和胡宇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爭辯下去。

“誰懂呢?等那個人出現的時候不就知道了!”胡宇一臉無所謂地說道。

“我怎麼覺得那個人並不會出現。”嚴啟恆微眯著眼,狐疑地說著,“或者說那個人其實已經來了,就在我們中間。”

“你這話什麼意思?”胡宇反問。

“小說裡不都這麼寫的嗎?假裝是被邀請者,實則就是組局人。”

“照你這麼說那個人應該就是他吧!”胡宇指向夏天說道。

這麼一個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夏天不由驚出一身冷汗,他沒想到他們之間看似隨意的對話卻巧妙地找到了問題的關鍵,雖然這個關鍵只對了很小的一部分。但卻足以讓夏天感到危機,他突然覺得這個局或許將充滿許多不可預估的意外。

“我?怎麼可能?”夏天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疑惑地說著,“我為什麼要把你們幾個叫出來?”

雖然夏天的解釋顯得蒼白無力,但有時候就是這樣的解釋反倒讓人信服,畢竟若是真正的組局人怎麼會不提前準備這種問題的答案。

“你不用這麼緊張,我就是隨口一說。”胡宇略帶威脅的意味說著,“畢竟我可是發誓要狠狠揍那個組局的人。”

“不管將我們叫來的是誰,那人早晚會表明身份。”蘇晨倒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的糾結,“我想那輛車應該是來接我們的。”

一輛銀灰色的麵包車停靠在他們身前,從車上下來一位看上去四十多歲的男人。今天雖然沒有太陽,但那個男人卻戴著一副墨鏡,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你們就是收到邀請函的那五個人吧?” 墨鏡男說話時嘴角上揚,露出刻意的笑容,“各位快上車,我是負責來接你們的。”

面對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除了秦子琪外,其他四人面面相覷,似乎正在考慮要不要就這麼上車。

“是誰讓你來接我們的?”嚴啟恆問道。

“我們很有職業操守的,僱主若是不說,我們也不會去打探。”墨鏡男保持著臉上的笑意,但他似乎感受到了他們幾人的遲疑,不由解釋道,“放心,不是帶你們去到什麼危險的地方。”

雖然墨鏡男信誓旦旦地說著,但這並沒有讓嚴啟恆心中的疑慮徹底退去,他仍舊站在原地。

倒是秦子琪沒有過多的考慮,直接上了車。而緊隨其後的則是夏天,他當然不會有所顧慮,況且他和秦子琪的行動還能給其他幾人稍稍施加無形的壓力。果然隨著秦子琪和夏天的上車,胡宇和蘇晨也一前一後上去了。

“你若是怕了的話,現在還可以回頭。”胡宇上車時還忍不住譏諷嚴啟恆。

“我有什麼好怕的。”嚴啟恆也沒有再遲疑,跟著上車。

隨著發動機的啟動,麵包車載著他們幾人緩緩駛離了這座荒廢已久的碼頭。車內放著輕快的音樂,墨鏡男一邊開著車一邊跟著音樂哼著,絲毫不會因為車上多了幾個陌生人而感到尷尬。

“師傅,請問你見過讓你來接我們的那個人嗎?”蘇晨率先打破了眾人維持的沉默。

“一般情況下我們都是電話聯絡。”墨鏡男的回答讓在場的人都有些失望,但他忽然話鋒一轉,“但這次我還真見過那人一面。”

墨鏡男的回答瞬間讓蘇晨喜上眉梢,他連忙追問:“可以告訴我們那人長什麼樣嗎?”

“雖然你這麼問,但我應該也沒辦法回答你的問題。”墨鏡男顯得很是無奈,“我只知道她是一個女人,年紀嘛,看上去三十歲左右。但是戴著帽子和墨鏡,我沒辦法看清她的長相。”

“女人?”

這個回答讓蘇晨一陣遲疑,其實剛才嚴啟恆說的那番話並不是沒有可能性。那個將他們約出來的人或許真的在他們的中間,可若性別就這麼鎖定在女性上的話,蘇晨不由回頭望了秦子琪一眼。

秦子琪雖然一直不怎麼和他們交流,但蘇晨投來的目光卻沒有逃過她的雙眼。

“師傅,你說那個女人會是我嗎?”秦子琪坐在最後排問道。

“別開玩笑了。”墨鏡男從後視鏡看了秦子琪一眼,說道,“雖然我沒有看清那個女人的樣子,但我不瞎,你若是那個女人我會認不出來嗎?況且你的聲音和她的也不像,她說話時就像冬天的暖陽,春天的微風,讓人聽了都不由變得心情愉悅。”

“滿意了嗎?”

秦子琪對蘇晨說道,這讓他只能尷尬一笑。很明顯剛才的對話沒有絲毫的收穫,並不能從墨鏡男的口中得到任何一點關於那個人的資訊。

對話的結束意味著墨鏡男可以一個人在車內狂歡,他的歌聲讓社交成為了一種奢侈。然而社交或許對於秦子琪和夏天他們來說並非必要的存在,但是胡宇卻無法忍受一車子的人陷入沉默,他坐在副駕駛上,頗為好奇地回過身和眾人說道:

“話說我們畢業後就沒有再見過對吧?”

然而胡宇的提問換來的依舊是沉默,但他並沒有就此放棄。

“不知道你們在做什麼工作?”胡宇自顧自地說著,“我現在是一名遊戲代練,每天只需要帶著老闆去打遊戲,這正是我讀書的時候夢寐以求的生活。”

說真的,夏天還挺羨慕胡宇這樣的性格,就算大家沒有理會他,他卻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只不過若是沒有鍾明恩前期做的那些準備工作,夏天或許真的會相信胡宇剛才說的那番話。可遺憾的是,夏天對他們在場每個人的生活和工作都瞭如指掌。

胡宇的工作往好聽了說確實是一名遊戲代練,但實際上和無業遊民並沒有什麼區別,代練所獲得的收入根本無法維持他的日常開銷。因此這些年來他一直住在女友家,吃穿用度都離不開女友的支援。

對於胡宇現在的生活狀態,夏天並沒有感到過多的吃驚。畢竟當初在高中的時候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大家心知肚明,想讓一個本就誤入歧途的人重新走上正道,顯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你們幾個別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閒著反正也是閒著。”胡宇見他們幾人不理會他,不由提高了自己說話的聲音,“蘇晨,你是在哪高就啊?”

蘇晨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畢竟當胡宇說話的物件已經鎖定在他的身上時,他便沒辦法再充耳不聞了。

“高就談不上,我在一家出版社擔任編輯罷了。”

“好小子,我雖然不知道編輯是要做什麼,但聽上去就挺厲害的。”胡宇說。

“厲害算不上,不過是混個溫飽。”

蘇晨回答得很是謙虛,但夏天明白他的生活應該是他們幾人中最為美滿的,不僅有著賢惠的妻子,還有一個四歲的女兒,一家三口很是其樂融融。

“那你呢?”胡宇朝嚴啟恆問道。

“我在做裝潢設計。”

嚴啟恆這些年一直同父親和繼母住在一起,五月份準備辦婚禮。當然有一點需要特別說明一下,嚴啟恆的繼母其實就是池硯秋的母親,他們一家是完完全全的重組家庭,嚴啟恆和池硯秋之間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我是一家公司的小職員。”

夏天在胡宇向他提問之前給出了回答,但胡宇似乎對他並不興趣,他早早將目光放到了秦子琪的身上。

“子琪,你呢?”

“給人化妝。”秦子琪偏過頭望向窗外,冰冷地說出了四個字。

“化妝師嗎?”胡宇一聽不由笑道,“這個工作倒是挺適合你的,你以前讀書的時候就很愛打扮。不知道等我結婚的時候,能不能請你來給我們化妝。”

“怎麼,你想讓我給你化妝?”

“以我們之間的關係,不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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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的對話雖然聽上去很是正常,可是落到夏天耳中時,他都快笑出了聲。因為胡宇完完全全被“化妝”兩個字給矇騙了,他所認為的化妝師是給活人服務的,然而秦子琪服務的物件卻是那些逝去的人。

所以與其用化妝師來形容秦子琪,倒不如用一個更為專業的詞語來描述——入殮師。

沒錯,秦子琪正是一名入殮師。

當夏天從鍾明恩口中得知時,不由大吃一驚,他不明白當初那個活潑、開朗、陽光的秦子琪為什麼會有選擇這樣一份工作。夏天絕不是對入殮師這個職業有任何的偏見,他只是覺得這並不符合秦子琪的人設。

可說到底人設這種東西並不是永恆的,每個人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發生改變,況且他們是十三年後的重逢。在這期前每個人究竟經歷過什麼,即便是鍾明恩費盡心思去調查,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夏天默默望向窗外,他知道對話來到這一步時,已然無法再前進。

此時他們的麵包車早就駛離了市區,已經來到遠郊。道路逐漸變得蜿蜒而狹窄,兩旁生長著茂密的植被。

麵包車行駛在盤山路上,放眼望去周圍只有連綿的群山,低矮的平房只會時不時從路邊冒出一個頭。當沿路的風景變得重複且單一時,時間的流逝變得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