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慎從信封裡抽出一張精美的信紙,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上面寫著一行絹秀的小字:“明天未時十三哥府上一晤。”
沒有落款。
不用說,信是蕭淺淺寫的。
她相邀自然要去。蘇慎把信摺好揣進懷裡,倚在軟榻想蕭淺淺漂亮的臉蛋,突然外面傳來喧譁聲,馬車停了下來。
蘇慎掀起一角窗簾,只見兩輛馬車堵在路中間,來往的馬車過不去,有急得直嚷嚷的,也有大聲咒罵的,兩輛馬車的車伕如雕像,充耳不聞。
“去看看怎麼回事。”
“是。”
屈財是蘇慎的車伕兼親隨,打聽片刻回來,道:“世子,戶部郎中賀定東和吏部郎中劉三傲路上相遇,停車商議大事。”
郎中是正五品,算是邁過五品這道門檻了。
可在蘇慎這種頂級豪門眼裡,五品真不夠看。他道:“讓他們哪裡涼快哪裡待著,把路讓出來。”
“哎。”
屈財答應一聲過去,不一會兒,左側馬車車簾掀起,下來一高一矮兩個中年男人,穿過一輛輛馬車,來到蘇慎馬車前,齊齊行禮:“見過駙馬爺。”
蘇慎未曾迎娶公主,稱呼駙馬顯然有拍馬屁的成分。
“不用客氣。這裡是路,不是你家花廳,把馬車挪開。”
“下官該死,不知駙馬車駕經過,求駙馬寬宥。”
兩人低頭躬身,不知誰出聲,不過蘇慎聽出他們的用意。他道:“本駙馬忙得很,沒時間責怪你們。讓開。”
“下官冒犯駙馬,罪該萬死。”
兩人說完轉身走向各自的馬車,不久兩輛馬車離去,擁堵的路面隨即暢通。
蘇慎回到麒麟院,詩詩道:“世子,王妃命人傳話,讓您回來即刻去見她。”
陳氏極寵溺兒子,不僅一味縱容,由著兒子的性子來,還不許別人說兒子半句壞話,兒子不去請安她也沒說什麼。
蘇慎來到她居住的正院,她正和丫環們挑布料,準備給深入沙漠的丈夫做幾件衣服。見兒子來了,她放下布料,含笑道:“坐吧。”
“娘,你做好衣服,怎麼送給爹?”
蘇慎在官帽椅坐下,奇怪地道。
陳氏柔情似水道:“送到你爹中軍大帳啊,你爹凱旋而歸,到中軍大帳便收到娘給他做的衣服了。”
蘇慎明白了,陳氏思念丈夫,借給丈夫做衣服排遣思念之情。他道:“娘叫我過來,有什麼事?”
“你最近是不是和賢王走得近?”
蘇慎皺眉道:“賢王剛進宮,說情的人便求到你這裡,誰手段這麼了得?”
陳氏見他不高興,忙道:“你要不方便,娘推掉便是。”
“娘,裡頭水深得很,你別摻和,沒事還是多幫爹做幾件衣服吧。”
有幫齊王說情的功夫,不如多做幾件衣服,起碼不會被打上齊王黨的標籤。如果蘇慎所料不差,齊王要倒黴了,到時樹倒猢猻散,不被清算就是好結局了。
陳氏的父親陳伯禮致仕前是武英殿大學士,謝月華就是接替他的位子。陳氏書香門第,雖然嫁給魏王后深居簡出,見識畢竟不凡,聽兒子這麼說,微笑道:“好,娘聽你的。”
不問原因?蘇慎道:“娘,你這麼相信我?”
我可是紈絝。
陳氏嗔怪道:“你這孩子,信你還不好呀?”
太神奇了,你不怕我把你帶進坑裡嗎?蘇慎無聲自語。
母子倆說了半天閒話,一起吃完午飯,蘇慎才離開正院,回到麒麟院。
詩詩迎上來道:“世子要歇午覺嗎?”
最近,蘇慎躺平,一邊大嘆無聊,一邊吃了睡睡了吃,詩詩以為他又要這樣。
雖然躺平很舒服,可也很無聊。蘇慎捏捏詩詩光滑的臉頰,笑道:“你想做暖床丫頭嗎?”
詩詩兩眼放光,俏臉羞紅,低頭不語。
我去,還真想啊。蘇慎翻了個白眼,道:“本世子去書房。”
“哦。”
詩詩難掩失望,垮著小臉去書房準備茶具和點心。
蘇慎邊喝茶邊盤算,彭金生案能不能整垮齊王,要看皇帝有沒有維護齊王的意思。換句話說,皇帝有立齊王為太子的想法,一定會把齊王摘出來,罪名全推在彭金生身上,如果沒有,便會徹查齊王。
齊王是嫡子,天生的繼承人,必須讓皇帝對他失望透頂,蕭景辰才有機會。
要怎麼做?
…………
彈劾的訊息傳來,彭金生第一時間跑到齊王府躲起來。
這些年,乳孃陶氏跟著齊王風光無限,哪裡把一個侍郎放在眼裡,見丈夫嚇壞了,氣得大罵:“你這個不成器的,一點小事怕成這樣,真是丟王爺的臉。”
彭金生人前顯貴全靠老婆,哪敢還嘴,低聲道:“謝宇彈劾我。要是彈劾齊王,我怕什麼。”
齊王是皇子,他啥也不是,能一樣嗎?
陶氏恨鐵不成鋼道:“天塌下來有高子個頂著,哪會砸到你。有王爺呢。”
數落完丈夫,她去找齊王,還沒開口,齊王道:“把老彭叫來。”
彭金生一見齊王馬上跪下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哀求:“謝宇血口噴人,求王爺救救小人夫妻。”
他深知齊王對乳孃的感情,不說救自己,而是說救他們夫妻倆。
齊王安慰道:“你放心,父皇把這件事交給老八,孤這就去找老八說情。”
“謝王爺。”
彭金生千恩萬謝,目送齊王的馬車出府,懸著的心才放回肚子裡。
賢王素有賢名,皇帝將這件事交給他,本就有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意思,再加上齊王的面子,估計只是走個過場,自己還當內務府總管。
陶氏站在他身邊面有得色,道:“怕什麼,一切有王爺呢。”
齊王一見賢王便道:“老八,謝宇是大哥的人,他的話信不得,你可要長點心眼,別被人利用了。”
賢王苦笑道:“二哥,父皇要求徹查。彭金生在你府上吧?”
“是在我府上,你要帶人搜我府邸?”
“我哪敢。你把他交出來,不然我不好向父皇交待。”
“交出來也行,你不能為難他。”
“瞧二哥說的,我怎會為難他?”
兄弟倆把話說開,齊王派人去把彭金生叫到賢王府,交給賢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