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借刀殺人

明知這事不簡單，但兩人可不想讓陳晶小瞧了去，賭氣跟著會計去了鎮上，找到革委會小組，命令他們將四人抓來審訊。

革委會人員也是磨蹭了好一會，見兩個小將死咬不放，只得派民兵去將四人抓來，關進了禁閉室。

鬥批改搞了快一年，兩個小將孬好有點經驗，挨個審問，開始都是驗明正身，然後開啟那套固有說辭：“你的問題組織都已經掌握，你自己說出來，和我們說出來，後果可不一樣。”

由於上午已經被陳晶訊問過，四人自是承認不稱職吃空餉等事，兩個小將記錄好，繼續另一套既定說辭：“這些都只是皮毛，不想交代主要問題，那就好好待著，不信你能硬得過人民群眾的鐵拳。”

既然瞄上了，那就不可能輕易放過。兩人先將四人挨個問了一遍，並沒指望立即得到想要的，也不信他們能撐太久。

鎮革委會再三邀請兩人共進晚餐，被高亮以要調查瑾蓉為由婉拒。

回瑾蓉家的路上，蔡曉燕小聲問：“我感覺這事牽扯很大，陳校長好像有備而來。”

高亮不是傻子：“能讓廠長和鎮上忌諱，這四人後臺不會小，犯的事也不小，而且，八成和學校有關。”

“是的。他們都是鎮上中小學的戰鬥組成員，一定冤枉過老師。”

“我可以肯定，他們今晚會商議怎麼統一供詞。”

蔡曉燕問：“那我們晚上要不要繼續審？”

高亮搖頭：“沒必要。能撐到現在，說明他們早就有了能自洽的說辭，我們只要慢慢磨，早晚會崩潰。”

蔡曉燕有些擔心：“這事陳校長和王主編夫婦一定知道底細，故意讓我們出頭，是不是要借刀殺人？”

高亮苦笑：“我們能想到的，陳校長當然清楚。辦這事肯定會得罪不少人，王主編夫婦住在這裡，確實不方便出頭。但這四人也確實有問題，我們只能做擋箭牌。”

“他們會不會找人暗算我們？”

“事情已經啟動，就得走下去。現在想回頭，恐怕也來不及了。”

“感覺我們被陳校長給算計了。”

“她是組長，被算計了也沒辦法，只能盡力做好。再說，我們真出了事，她也脫不了干係，應該有周全之法，說不定已經暗自行動了。”

見瑾蓉家門口擠滿了下班的女工，一個個望著院子裡出神。蔡曉燕和高亮擠進去一看，又好氣又好笑。

陳晶正在院子裡教瑾蓉和幾個孩子唱跳，有十二歲的王一嘉和十歲的王一誠，還有兩個是瑾蓉大哥的女兒，十九歲的劉桂芹和十四歲的劉桂芳，都穿著改版的綠色短袖軍裝，還有寬大到貌似短裙的褲衩，唱著改詞版的最炫民族風，歡快地蹦跳著。

服飾統一，又都年輕且漂亮，舞動起來便好看得不行，樣板戲和忠字舞那些，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蔡曉燕看呆了，不由自主地跟著晃悠。見高亮看得流口水，不由小聲罵：“這就是你說的暗自行動？”

高亮紅了臉，依然強硬：“說不定就是。”

幾個上等的美女跳到汗流浹背氣喘吁吁才停，蔡曉燕感嘆：“這也太好看了，難怪說陳校長是通城之花，確實名不虛傳。”

高亮半點不奇怪：“陳校長可是上過省城大舞臺的，自己能編歌曲，水平不是一般的高，調她去省城都不去。”

蔡曉燕洩氣：“他們都這麼厲害，我沒技術，沒水平，真是太沒用了。”

高亮也跟著慨嘆：“等這事過了，我想找個廠子，好好學一門技術。感覺我們這麼折騰，沒一點意義，不僅添亂，還阻礙了經濟發展，也難怪陳校長會看不起。”

蔡曉燕搖頭：“現在個個廠子滿員，不是那麼容易進的。”

高亮說：“聽說西區那廠子還在招工，到時候去試試。”

正說著，兩個夾著公文包的過來，分明是革委會核心小組成員，鎮上的實權派人物，看到兩個小將，忙賠笑著問：“你們陳校長呢？”

高亮說剛鍛鍊了一身汗，應該去屋裡洗漱了。

兩個鎮領導又和王鏡良招呼，客套一番，被請進客廳，坐到八仙桌邊。

王鏡良泡好茶，又吩咐兩個小將陪幹部一會，他要去廚房炒菜。

好一會主臥門才被開啟，陳晶穿著連衣裙擦著頭髮出來，看到客廳裡幾個也是微微一愣，卻沒退縮，裝沒看見往外面走，鎮領導互相看看，竟然忍住沒叫。

見陳晶去了餐廳，蔡曉燕故意吹噓：“剛才的就是陳校長，也是市文聯主席，市革委會核心小組成員。”

鎮領導努力穩住情緒：“啊。陳校長這麼年輕啊，那等會幫我們引薦一下。”

又沉默了五六分鐘，瑾蓉也穿著連衣裙擦著頭髮出來，她當然認識鎮領導，做不到陳晶那樣熟視無睹：“哎呀。兩位大領導光臨，歡迎歡迎。”

鎮領導一起站起來：“劉主任不用客氣，我們只是順路，你忙，沒什麼特別的事。”

瑾蓉笑道：“沒事就好。正好鏡良從江邊弄了不少魚，還有河豚，等會一起嚐嚐。”

一個鎮領導有點為難：“這不好吧？”

瑾蓉頗不以為然：“陳晶是我乾妹妹，都是親戚，有啥不好的。”

“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只是想和陳校長說幾句話。”

瑾蓉笑道：“行。我去叫她。”

也就分把鍾，陳晶就款款進來，表情天真地問找她有什麼事，鎮幹部磨蹭著說：“那四個人已經交代，我們決定下放農村去勞動改造。”

陳晶搖頭：“我感覺他們的問題很複雜，需要好好審查。”

轉而問高亮：“他們交代了些什麼？”

高亮正經地回：“主要問題還沒交代，想瞞天過海。”

陳晶點頭：“那就繼續審。我下午已經報告了市委，如果問題嚴重，會讓市公安局下來捉拿。”

鎮領導臉色陡變：“應該沒那麼嚴重吧。”

陳晶下了決斷：“等審完再說。如果沒問題，就恢復原職。暫時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