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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集合

瀨雪纖弱的身體在兩隻體型碩大的機器人面前就如蒼茫宇宙裡的一隻誤入歧途的小倉鼠,怕是一捻就碎了,即使如此,她還是不屈地站著,雙手握著一堆大小不同的炸彈。

一道殘影在兩隻機器人間回閃,強勢的吸力像黑洞一樣將他們彼此吸引。兩雙眼睛、兩口獠牙、四隻手臂全都高揮著掙扎著,象徵他們的不情願。金屬間的吸納擠壓融合並不算什麼,但兩個人相融的過程就不那麼悅目了。

真綾的反胃感尚未停息,看到這幕又要吐出來。

爆炸一樣的小團白光晃過,一雙邪惡的白目從光裡閃了出來,燯之心完整地合在這雙眼睛裡。完全體的攜星和地下室初見的男生一般無二,真綾也不管傷口了,努力搖著銀鈴渴望能幫上瀨雪。

頃刻間,攜星主動對瀨雪發起進攻。他不算健壯,灰土的衛衣罩在身上更顯得他皮包骨頭,可他有獠牙。

他的手臂比之前更長些,於是瀨雪瘋狂繞轉逃竄,卻始終難逃他的長臂。炸彈分別在攜星腹部、手臂等地方引爆,除了可憐的衣服爆裂,沒造成什麼傷害。攜星的咆哮與鋼牙咬合的鏗鏘聲交雜,瀨雪好幾次都險些喪命於獠牙下。

銀鈴作響不止,真綾看到旁邊的寶劍,心生一計。她咬牙讓燯能儘可能積聚在手中,又握上那柄劍。紅色燯能焰與清藍色劍光不停相斥,燙得真綾手心褪了一層皮都未放棄。

攜盞將劍撂下時說了這麼一句,“我給這把劍上了點小科技,你若用燯能驅使,它會聽你話的。”

真綾猛然將那劍丟出,並不斷祈求。劍啊,祝瀨雪一臂之力吧。

劍在飛出後沒有落地,而是真的如同有靈一般通體燃起淡紫色的劍光,在空中擦出動聽的破空聲,在攜星周身環繞攻擊。

可惜晚了一步,劍雖讓攜星不得不分心,但燯能終還是已然在攜星手上發揮出最大效能。毒霧瀰漫裡,充滿血腥氣的尖刺飛向瀨雪的喉嚨。

“咻,砰——”

破碎的窗戶外,一柄毒鏢染著黑光直直刺來,扎進了攜星的脖子。隨即,毒鏢如鞭炮燃爆,攜星被炸得耳鳴陣陣,不得已放棄進攻。同時,繞轉至他身後的寶劍瞅準時機,自行刺穿了攜星的身體。

一道黑影襲來,真綾還沒看清大概,黑影便拎起攜星的領口,將其丟垃圾一樣丟到牆邊。攜星爬起來摸了摸臉上露出內力電路的破口,亮出獠牙就要進攻。

黑衣身形不變,只微微側身便躲開,待攜星重心不穩,他又抓住攜星的衣領,同樣扔到牆邊。

一次。

再一次。

牆邊撞擊聲不停,攜星不知是因害怕還是憤怒,哆嗦不停,白目轉灰,拱起後背又要變身。可幾秒幾十秒過去,攜星像笑話一樣立在原地,這是銀鈴的功能。

黑影玩夠了,卸下黑帽黑斗篷往攜星頭上一罩,一拳接著一拳砸個不停,攜星剛開始會掙扎,後歸於死寂,打擊聲、碎裂聲、嗚咽聲,熱鬧非凡。

真綾不敢停息搖著銀鈴,對這人越看越眼熟。

“打人之前要先想想惹不惹得起啊白痴,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聽出來了,這是皓琅。

可是皓琅不是在前方作戰嗎?郎萊剛被打退,他就來了這裡?

許久,皓琅非但不累還加重力量,待他罵完這一串話,將罩在攜星臉上的黑布一扔,像抓著只死雞一樣將攜星拖到真綾面前。

他的臉已經完全變形,沒了人樣,宛如被揉成一團的廢紙,唯有那雙眼睛驚恐地睜著。

皓琅皺起眉頭,雙手狠厲地掐進攜星的腦袋,將他頭往真綾面前一推,意思不言而喻。

馬上要吐了!

真綾一揮手,插進攜星身體的劍自行抽了出來,飛進真綾手裡。

她閉上眼睛,握劍一揮,聽到玻璃碎掉的聲音,感受到股股暖流湧進身體,才完全鬆懈地丟下劍。

結束了。

但她仍未睜開眼,她在靜等燯能的排異反應。半晌,什麼都沒有。

真綾無比想趕到釘涯身邊去檢視他的傷勢,可她仍然動不了,一雙腿跟廢了沒什麼區別,只能空空地擠著破爛嗓子無聲嘶啞叫著釘涯名字。

她虛弱地觸控頭髮,的確長長了。低頭看著滿是血的雙手,清寒的光在指尖跳躍,順著雙臂圈圈纏繞舞動。

她的燯能分明是緋紅色的,這樣清湛明澈的藍色燯能應該更反應嚴重才對。

皓琅嫌棄地將攜星的屍體丟到一邊,對著腕錶說了些什麼,窗外忽地嘈雜起來。真綾側耳傾聽,竟是高喊進攻的口號,接連著槍聲、炮聲大作。

這就是支援。攜星死後群龍無首,郎萊以假敗換取大勝。

蝶釉面色痛苦扇動翅膀從窗外飛入,翅膀還是不得勁,扇著扇著就要卡半天,蝶釉還得像折騰訊號不好的老舊電視一樣拍擊著翅膀才能好些。

瀨雪沒受傷,她本想來照看真綾,但又發現釘涯已經完全昏死過去了,狀態危險,於是先跑到釘涯那邊。

可她翻遍全身上下沒有一卷繃帶和一粒藥。

皓琅沒有忙著去指揮部隊,他雙手插兜大佬一樣在大廳裡張望著晃悠,時不時路過瀨雪和釘涯身邊不小心失手掉落幾卷繃帶和兩瓶止痛劑,又晃悠到別處去。看得真綾連連想笑。

她這一笑,又牽出一口火燙的血來。

“寶貝!你沒事吧!”

蝶釉幾乎是飛撲來的,一落地就摸真綾的額頭,又被燙得呲牙咧嘴。

“有那麼燙嗎?”真綾失笑。

“當然!我手都要化了!我猜你腦子也化掉了,還在笑!”

蝶釉將真綾扶起時,釘涯已經被瀨雪和皓琅叫來的兵帶到醫院去了。她自認傷得不太重,堅定要自己走路,沒辦法,蝶釉只得步步緊跟在身後。

真綾突然頓住腳步回頭,“為什麼,織織籬要背叛郎萊?”

蝶釉錯愕地停在原地。見她不說話,真綾耐著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接著問:“是因為郎萊的人對她不好嗎?”

“原因……有很多吧,”蝶釉嘆氣,“怎麼說呢?造成今天的局面,每個人都有錯。”

真綾一知半解,卻也無法再問下去,只得接著走下去。

“對了!”蝶釉大呼。

待真綾再轉身,蝶釉從內兜拿出一枚嶄新的腕錶,和他們使用的一模一樣,“幸好沒有摔碎,給!你有了它就能聯絡到我們,我們也能定位到你,還有燯能!你上傳燯能資訊後,就能和我們互通有無!沒有排異反應哦,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看著這隻錶帶繡著粉紅色小羊的手錶,真綾猶豫了。

同時,蝶釉也看到了真綾手腕上的表,頓時啞言。

“看吧,人家有表了,不需要咱們的。”皓琅還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

“沒,沒事,”蝶釉原想問表哪裡來的,想了想,沒問出口,“既然你有了,就不需要這個啦。”蝶釉將表揣了回去。

“抱歉……”真綾垂下腦袋。

“沒關係啦!”蝶釉摸摸真綾腦袋,“快去治傷!”

真綾千言萬語憋在嗓子裡,頭疼欲裂。乾脆什麼都不說,或者,下回再說吧。

待真綾走後,蝶釉拿出手表翻來覆去地看。本來是抱著她一定會用得到並且一定喜歡的心理,蝶釉轉了幾十家錶店才選中這一隻,難免失落。

“她又不傻,”皓琅說,“燯能和我們共通對她而言沒有好處,反而會在關鍵時刻變成限制她的囚籠,這方面受益的,只有我們。還有,你真的覺得她需要咱們、需要聯絡嗎?你沒有看到嗎?她髮帶都沒戴,不就是不想讓咱們找到她嗎?別太天真了,她又不是小孩。”

蝶釉落寞地放下握著腕錶的手,“我知道,我看到那柄劍了。我以為真綾已經恨透他了,沒想到……皓琅,真綾不會反叛的,對不對?”

天花板洞口處還有小顆粒隨風往下掉,皓琅看得出了神,“誰知道呢?這世上所有人都想殺她,如果她不投靠織織籬,她就一定會變成第二個織織籬……”

樓梯下方,真綾緊貼著牆壁,五臟六腑疼得都要裂了。她聽著蝶釉和皓琅的話,忽地十分想咳嗽,卻又怕被發現,不得不雙手緊捂著嘴,無聲地輕咳,血也順著指縫一滴一滴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