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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攜月

沒一會,他們便暢通無阻地來到了地宮中心的大門口。機器人全程無話,僅在最後沉悶地說了一句,“費老師就在裡面,援助很快就到,通行證即刻會失效,在此期間,請務必扛住。”

真綾聽著,只覺這聲音有些耳熟。原來他並不是機器人,只是披著副機器人的殼。

說罷,機器人攥著通行證在大門上電子屏前一掃,沉重的大門緩緩鬆動,這領路人也眨眼間就跑走了。

厚實如億年枯石的大門徐徐向內開啟,天堂般的暖黃色光灑在眾人身上如同上帝的恩賜。真綾站在最前方,地宮最豪華最核心的基地就在她眼前。

看上去這裡像是個科研場所,高階、機密,卻……滿目瘡痍。

頭頂燈柱破碎,電線扭曲纏雜,電光在高處爆炸又紛紛四散,如墜落的星星。正對面,高闊的大廳被一個顯示器擠滿,上面密密麻麻是數不清的小塊螢幕,有些暗了,有些仍亮著,竟是成千上萬普通家庭的房間監控!整座莎簡城邦每個人的一舉一動盡數被展示在這裡,每個角落都不放過。

顯示器前,斷了一條手臂的攜月攙著金屬臺喘息不止,門口,奄奄一息的費克升滿身是血躺在地上。

“真綾!殺了她!搶回你的燯能!”

費克升瞪著血絲密佈的眼睛用盡最後力氣放聲大喊。

在費克升嘔血喊完的剎那,嘴角潺潺淌血的攜月忽然衝了上來。她猛甩著僅剩的右臂,措不及防間,從攜月手環中飛快抽出的白色棍狀武器已然飛到真綾眼邊。

她下意識抬起手臂防衛,可看似堅硬的白棍打在她手臂上並不是脆硬的疼,而是一種類似鞭子的抽痛,比第一種痛法更實在,更加綿延不息。

真綾疼得咧咧嘴角,再反應過來時,攜月已經衝到了眼前。

身後,大波死亡機器人再次接連趕來,瀨雪緊急檢視費克升的傷口,蝶釉推了半天的門死活關不住,釘涯不得已轉身忙於應付這些鐵頭。

“操控臺!有開關……”費克升一口氣又上來了,看來一時半會死不成。

這次面對攜月含魅的雙眼,真綾學乖了,她第一時間閉上眼睛後撤離開攜月的攻擊範圍。再睜眼時,蝶釉一個飛撲將甩著白棍的攜月撞飛了。

真綾看清了那棍子的形態,時而硬挺堅固,時而柔韌如鞭,總之就是軟硬兼吃。棍子長度不明,時長時短,只知道是銜接著攜月手腕上一個極大極厚模樣誇張的合金手環。棍子材質像象牙,又像……白骨。

這白棍竟是活生生由攜月體內的臂骨肋骨等連線生成的,怪不得當真綾出手攻擊時,對方總能以極妖嬈的姿態閃避開。

蝶釉揚著呼哧呼哧扇乎的蝴蝶翅膀擋在真綾身前,翅膀捲起的風吹亂了真綾的頭髮,擋住了她雙眼,真綾扭曲著什麼也看不見了,只聽得到前方二人刀棍相向的聲響。

“蝶釉,你去關門!我能頂住!”不知哪裡來的魄力,真綾稀裡糊塗說了這麼一句話,將蝶釉推到了操縱檯一邊去。

話音剛落她便猶豫了。我真的能嗎?

機器人軍團不比攜月好對付,在收穫真綾萬分真誠的目光後,蝶釉下決心投身向面前眾多微小錯綜的按鈕。操縱檯機關複雜,蝶釉看著眼花繚亂的按鈕卻遲疑了,生怕隨意按下去哪個會引發足以蹚平整座城邦的爆炸。

這邊眼前,攜月早已沒了人形。真綾看著她姣好的皮囊一點點瘦癟下去變成行屍走肉,水靈不再,麵皮耷拉地像只惡鬼,有些犯惡心。

攜月咿咿呀呀扯著嗓子不知想說些什麼,真綾鼓起勇氣才看向她血淋淋的嘴和喉嚨,才發現她舌頭竟然被拔掉了!真綾不可置信地看向費克升,看向他手捧不知是自己還是攜月的鮮血,躺倒在地上,腹部有被白棍貫穿的傷。

就好像他是故意這樣做,冒著斃命的風險,攥著死不足惜的勇氣,也要讓她失去說話的權力。

外面不見郎萊士兵的影子,他是如何孤身走到這裡?真綾轉回眼不再看費克升。

說不出話,攜月發出崩潰的怒吼,吼聲帶著要殺盡一切的絕望和不甘,白棍此刻繃得像利刃一樣筆直狠戾,毫不留情地向真綾砍來。

很快,真綾同白棍纏鬥在一起,她運用燯能積聚在最便宜使力的掌側,白棍直劈,她便抬手劈回去,白棍橫砍,她便使之強十倍的力氣砍回去。

佔據真綾身體的“系統”原是不會一丁點功夫的,但“真綾”會。就像是繼承了這具身體本有的意志,真綾現下也能一套格鬥身法運作得行雲流水。

難以近身,真綾每一個直逼要害的手刀都被白棍擋下來。手刀不行就用拳,拳頭不行就用手肘,真綾被白棍閃得眼花繚亂,心裡卻逐漸適應和堅定,她與白棍碰撞發出沉悶又幹脆的聲響,在她手下,白棍已然肉眼可見生出許多裂痕。

釘涯那邊壓力巨大,他腰間、心口、手臂已經被砍刀劃傷了,紅色從衣服破口處滲出,最險的一道口子在臉上,差點連到他的眼角。

“我找不到關門按鈕!”

蝶釉在操縱檯邊慌亂不止,她直接放下了關門的職責,快步跑到釘涯身邊施以援手。

攜月的白棍斷了又自動接上,隨著她神態越來越恐怖,白棍的威力的逐漸加深。一個沒注意,真綾後背被棍子大力鞭笞了一下,敲得她脊椎酥麻起來,整個後背鬱悶地痛,喉嚨一熱,彷彿有什麼液體湧上來,但她抿抿嘴,忍住了。

下一招,攜月嗤笑著,幾乎是閃現過來的,白棍如自動捲尺一樣收回體內,指尖長長的指甲化成了鋸齒狀的尖刺。

她拼盡能量轉動機械瞳孔再次使用攝瞳術,真綾渾身痛意從後到前再到後,注意力一分散,她就中計了。儘管她手裡死死抓握著半個攜月斷掉的骨頭,但仍然不得動彈。

真綾模糊不清的昏黃視野裡,攜月鬼魅一樣的臉上是肆意大張的血盆大口,滿手的尖刺直衝她脆弱的五官。

我會看到自己臉上飆血的畫面嗎?

真綾呼吸停滯了,她沒能想明白自己做得是對是錯,是心軟嗎?還是害怕?為什麼剛才沒能直接將她自己的骨刺狠狠刺進她的脖子呢?

明明有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