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環境漸漸暗了下來,直至全部消失不見,就連剛才的喧鬧聲也聽不見了,從頭到腳的整個身軀又淹沒在了黑暗之中。
靜得有點可怕......
片刻後,一陣悠揚的餘音從黑暗深處傳來,這聲音低沉而清脆,不斷迴響在四周。一聲、兩聲、三聲、四聲、五聲,這次竟然能夠聽到五聲,而且比前幾次的聲音更加清晰了。
“是鐘聲......”
“喂,喂。”一位中年婦女正揮動胳膊在齊念面前晃悠,試圖叫醒他。
“哦,啊,嗯,不好意思,多少錢?”齊念回過神來慌忙問道。
“十二塊八毛。”
“能掃碼嗎?”
“可以。”
“現金到賬,十二點八元。”清脆的聲音響徹在齊唸的耳旁,把他從剛才的環境中拖了出來。
“呼。”
齊念重重呼了口氣,又看看周圍,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熙熙攘攘的人群,車水馬龍的街道。
“這已經是第九次了。”齊念心裡有些沉重。
因為從三月份開始,不知道什麼時候整個人就會突然進入一個黑暗的環境中,起初以為是大腦勞累過度引起的暈眩,可後來竟然能夠聽到聲音,而且隨著次數的增加,在黑暗中待的時間也越來越長,能夠聽到的聲音次數也越來越多。
“拿好,別走神再弄掉了。”中年婦女把裝好的水果遞給了齊念。
聽到有人說自己,齊念用手撓撓頭笑了笑,接過水果說道:“您放心吧,這次不走神了,回頭吃完還來買。”
說完,齊念朝中年婦女揮了揮手,往遠處走去。
“回來了。”齊念大聲朝巷子裡喊,又低頭看了看買的蘋果,加快腳步向出租屋走去。
“哎呦,這是找到工作了?”躺在沙發上的劉楚歪頭瞅了瞅齊念拎的蘋果,又開始調侃道:“什麼時候把欠的房租給我啊。”
“楚哥,來,嘗一個,很新鮮。”齊念笑著遞給劉楚倆蘋果,“等我發了工資,一定給你。”
“嘎嘣脆。”劉楚坐起身來直接咬了一口,“齊老弟,不是我催你,你都快一年沒交房租了,過去這個月就滿一年了。我還是那句老話,兄弟歸兄弟,錢歸錢,我也要生活不是。”
齊念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笑著回道:“我知道,我會盡快給你的。”
“唉,算了,不跟你廢話,該上班了。”劉楚伸了伸懶腰,“這蘋果真不錯,這個給你吧,我一個人也吃不完。”說完,便把手裡沒吃的蘋果扔給了齊念,轉身走進了臥室。
看著手裡的蘋果,齊念笑了笑,他知道劉楚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正當齊念要轉身進裡屋時,劉楚卻“咣”的一腳把臥室門踹開,露出一個腦袋衝他大喊:“齊念,兮月上午來過了,他讓我給你帶句話,你要不要聽?”
聽到兮月這倆字,齊唸的腦海裡猛地閃出一位身姿曼妙的少女,那是他高中認識的一位女生,是他不敢逾越的星河,也是他駐足觀賞的牡丹。
伴隨著腦海的回憶,齊唸的記憶又回到了一年前的場景。
“齊念,昨天我給你織的圍巾戴著還行吧。”說完,兮月便臉頰微紅十指緊扣,對面前的齊念也不敢直視,嬌羞的低下頭去。
“圍巾——我給劉楚了,我借他的錢三個月了還沒還,他說要給他一件東西做抵押,於是我就給他了。”
齊念看著怒氣衝衝的兮月,心裡有些發毛,於是便笑著安慰道:“兮月,真對不起,要不我把這本我最喜歡的書給你,行不行,你別生氣了。”
“誰生氣了。”本來還有點生氣的兮月,在看到齊唸的真誠後火氣也消了大半,於是接過齊念手裡的書,上下打量了一番。
“泰坦尼克號。”兮月心裡有點小開心,“這傢伙終於開竅了。”
但是轉念一想,齊念這傢伙平時也沒見他喜歡讀這類書啊。不行,要問清楚,是不是他有喜歡的人了。
帶著試探的語氣,兮月問道:“你知道這本書寫的什麼嗎?你就送給我。”
“當然知道,裡面有很大的隱藏寓意。”齊念一本正經地說。
聽到這話,兮月欣喜地撩著耳邊的頭髮,笑著低聲問道:“什麼寓意啊?”
“裡面很有可能有關於那顆寶石的具體座標,劉楚我倆看完電影想到的,於是我就從二手書店買來了這本書。”齊念把聲音壓得很低,生怕周圍的人聽到,“你說,是不是有很大寓意。”
此時的兮月緊握拳頭,把手裡的書直接扔向了齊念,大喊道:“是你大爺,你知道什麼玩意,還是二手的,去死吧你,哼。”
每次想起那時的場景,齊念都覺得自己好像不識好歹,但除了劉楚那傢伙明白,誰又能理解呢?
想到這裡,齊念在心裡又回顧起了自己的經歷:從記事起就在孤兒院長大,先後被領養了三次,只因胸口有一塊拳頭大小的先天印記,就被養父母嫌棄。最後好不容易遇到不嫌棄自己的養父母,又在十五歲那年先後離世,之後靠社會救濟勉強讀完了高中。畢業後的自己寄宿在朋友家裡,儘管這樣還算勉強過得去。
不能拖累她——這是齊念在第一次見到兮月時想到的。一個長髮及腰的女生,面目清秀,沒有太多的粉脂裝扮,紮起高馬尾時的樣子是齊念最喜歡的,特別是知道她的名字——兮月,更是讓自己眼前一亮。
風落雲兮,月滿周兮。
吾相認兮,以子為媒。
可是一身清貧,又怎敢誤了佳人!這是齊念在認清自己處境後想到的一句話。
“她說什麼了?”齊念淡淡問道,儘管齊念知道不會有結果,但是有關她的訊息還是想聽一下。
無錯書吧“她說她要去國外讀書,臨走前想再見你一面,如果你願意去的話,就到開平街二十八路公交站牌那裡,她會等到下午五點。”話音落下,劉楚扭頭便把門關上,只留下齊念一人呆呆地站在那裡。
“我說,你一個大老爺們怎麼磨磨唧唧地,要去就去,不去也別站那,快點做飯去,我都餓了。”
正在愣神的齊念被突然冒出頭來嘟囔的劉楚拉回了現實,思索片刻後,齊念笑著蹦出了一句:“我還是去給你做飯吧。”
“我去你丫的,老子稀罕你那碗飯。”劉楚抓起旁邊的臭襪子扔向了齊念,“就算不能在一起,至少也留個念想啊,拍張照片啥的。”
劉楚的語氣沒有了剛才的聒噪,取而代之的更多是遺憾和平淡。
“咣噹”
清脆的關門聲迴盪在客廳,齊念扔下水果便跑出了出去。
“哼,這小子。”看著跑出去的齊念,劉楚也是無奈的哼笑一聲。
等到跑出巷口,齊念低頭看了一下表——下午三點半。
“從這裡到開平街,坐計程車一個小時就夠了,來得及。”齊念一邊在心裡嘀咕,一邊伸手叫停計程車。
幾分鐘後,終於有一輛計程車被齊念叫停了下來。
這是齊念第一次坐在計程車裡,可是剛上車沒一會兒,他就感覺胸口悶熱,隱約有東西在胸口處掙扎一般,於是他靠在後墊上,不停地用手捶打著胸口,希望能堅持到開平街。
前面的司機發覺不對勁,便問道:“小夥子,你怎麼了,要不要去醫院?”
齊念掙扎著坐起,揮手示意:“不用,我沒事,吃東西太多噎著了。”
“嗯,沒事就行。”
司機話音剛落,又不知道什麼原因,齊念胸口的悶熱變成了熾熱,裡面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流轉,齊念強忍疼痛保持坐姿,生怕司機看出端倪。但是這疼痛卻越發強烈,隨著時間的流逝,齊唸的胸口隱約有紅光閃現,只是由於光芒微弱不易被發現。
“不行了,扛不住了,太痛了。”此時的齊念俯身在車裡,一隻手握緊拳頭,另一隻手緊按胸口。
劇烈的疼痛感讓他眼球衝血,身體不停地抖動。可是他知道他不能放棄,因為過了今天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不行,要堅持住,錯過今天,可能要一生遺憾。”齊念忍著疼痛在心裡給自己打氣。
但是,只是常人之軀的齊念,根本承受不住法印解除帶來的痛苦,最後因為耗盡了力氣,疼昏了過去。
光彩奪目的街道,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璀璨。
開平街二十八路公交車站牌處,一位扎著高馬尾的女生在那裡來回踱步,她身材高挺有形,一身白色連衣裙,腳踩紅色高跟鞋,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繽紛絢麗。
路人紛紛向其投射驚豔的目光,但這都與她無關,她似乎在等一個人,眼神總是不自覺地飄向遠方,只是這人遲遲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