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拋,轉眼新春過去,京城充滿熱鬧的氛圍。
新年過後就是元宵佳節。白日裡小攤販安放鋪子,掛好花燈,賣著各式各樣的物品,已忙碌不停。
他們期待著夜幕降臨,少女們和少年郎能夠買自己手中的一副面具或一盞花燈。
與安難得穿著鮮豔衣裳,鵝黃錦交領上襦,白色的兔毛滾邊。素兒也穿得活潑,粉色的衣裳配月白色裙。
與安拉著素兒的手,在集市上走著。
素兒看著小攤上的面具,不由得心馳神往,不自覺瞧了幾眼。
與安察覺到她對面具似乎有一些興趣,於是拉著她的手準備買幾個面具。
到了面具攤前,素兒笑著對攤主說:“老闆,這個面具怎麼賣?”
攤主說:“不貴,十五文一個,姑娘,你們多買幾個吧,今日是上元佳節,買兩個,我算你十文一個。”
與安點了點頭:“那我們買兩個。”說著掏出了自己的錢袋。
素兒連忙攔住她,對攤主說:“我來付吧,說罷,塞了二十文到攤主的手裡。”
“小姐,你我之間還計較什麼呢?”素兒說道。
說罷,素兒笑著把面具遞給了與安。
這頭素兒和與安一派和睦相處的景象,而在陸府的另一頭,陸鸞卿有些心焦。
陸鸞卿對著銅鏡描眉梳妝,她姣好的眉擰成一團,打探梁王世子行蹤之人一直沒有迴音。
一直到黃昏時刻,打探的人才回到陸府,向陸鸞卿彙報。
探子說自己打探不到梁王世子的行蹤,最近世子府的訊息越來越密不透風,好像世子殿下已經有了察覺。
陸鸞清冷冷地叫探子退下,又叫來貼身侍女,對她耳語片刻,接著獨自坐在七絃琴邊,撫了撫擺放整齊的琴。
河東。
素兒戴著新買的面具,望著燈火通明的河畔,她很是欣喜。與安寵溺地看著她。
不遠處,有一老闆大聲吆喝:“若能有人能猜中我的六個燈謎,我免費送他一個燈籠。”
與安看著不遠處有猜燈謎的活動,她略有了些許興趣,示意素兒和她一同前去猜燈謎。
才稍走近,溫潤熟悉的男聲在與安耳畔響起。
“烏江夜雨天涯滿,休向花前唱楚歌。”
“虞美人。”與安低聲回答。
元景長身玉立,戴著面具,修長的手拈著紅色籤紙,微笑道:“是虞美人。”
“不錯。”攤主笑著點點頭。
“夕陽西下?是洛陽。”元景接著道。
“是了。公子已經猜中五個燈謎了。”攤主笑吟吟地說。
“小姐,你看他都要猜完了,我想要花燈。”素兒嬌嗔說道。
與安有些猶豫,她認出戴面具的公子是元景,一想到她曾經對他說的話,一時間不敢走上前去。
“你再猜下去,恐怕一個燈謎都不剩了,留些給我吧。”素兒出聲道。
元景和小販同時一怔,元景看向與安的方向,笑得有些玩味。
與安也無可奈何,硬著頭,走到元景面前,對他點了點頭,“明曜,別來無恙。”
素兒笑嘻嘻看著與安和元景。
元景卻是放下手中的箋紙,微笑道:“最後一個燈謎就留給你們。”
“小姐,素兒想要那個花燈。”素兒眼睛亮晶晶起來,眼巴巴看著攤上的花燈。
與安這時候拍了拍素兒的腦袋:“去試試燈謎吧,正好讓我看看你的學習成果。”
元景輕輕笑出了聲,素兒看了看燈謎,為難道:“我肯定不會這個的。”
“想要的東西就要自己爭取,不然會有遺憾的。”元景鼓勵道。
“好。”素兒點點頭。
與安欣慰看著她,同時偷偷瞄了一眼元景,她只看到他神色如常,好像之前他們之間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
“素兒你在這裡等我們,不要亂走動。我向你家小姐借半個時辰。”元景雖然對著素兒道,但他一直看著與安。
元景的話還沒有落地,素兒和與安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元景拉著與安的手臂穿過人群,穿過燈海,穿過大街小巷。
“你……”與安望向元景的清澈的眼睛,卻看到他瞳眸中倒映的自己。
元景卻沒放開拉著她的手,與安臉霎時通紅,心中有一絲惱怒,她剛想發作,元景就鬆開了手掌。
“噓。”元景的食指輕輕點了一下與安的唇。“能不能,戴上你的面具。”
“為什麼?”與安皺了皺眉頭。
“因為只有我一個人戴著面具很孤獨。”元景略帶自嘲的意味說著。
“兩個人都戴著面具不是兩個人都孤獨嗎?”
與安露出無奈的神情,捧起手中的面具,在元景眼前晃了晃。
元景拿過與安的面具,輕輕為她戴上。
“我自己來。”與安拒絕說道。
“好了。”元景鬆開靠近與安耳邊的手。
元景看著與安:“你戴這個面具很是好看。”他此刻覺得自己和與安的距離消弭了。
“你戴著面具,我才覺得我靠近了你一點。”元景接著說道。
“是嗎?”與安散漫回答道。
黑夜中突然盛放綺麗的煙火,橙紅、橘黃的火花開放又凋謝,噼裡啪啦的爆響。
“真好看,希望年年如此。”與安抬頭望天說道。
“我喜歡你。”煙火的聲響阻隔了他的聲音。
與安沒聽見他的聲音,只看見了他微動的嘴唇。
“你說什麼?”與安問道。
“煙火很美。”元景平靜的說,“你還戴著它嗎?”
與安下意識摸了摸戴在頭上的金簪,準備從髮髻中取出。
“罷了。”元景阻止了與安。
身側一對青年男女歡聲笑語的,和元景擦肩而過。
元景一眼就認出,那位衣著高貴的公子正是梁王世子。
“公子近來公事真是繁多,我幾次三番下帖才請來公子賞燈。”
“能得到小姐的邀請,是我不勝榮幸。令尊最近可好?”
與安覺得聲音有些熟悉,想往身側看去,看清那對男女的臉。元景馬上將與安擁入懷中。
“明曜,你越界了。”與安忿忿說道。
“對不起。”元景向她表示歉意。
“為什麼?我覺得你剛才很奇怪。”與安心中惶恐。
元景思索片刻,才道:“京城要變天了,你好自為之。”
說罷,他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