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兒看著與安憂愁的樣子，她也露出了憂傷的神情。

“小姐，好啊。”素兒撫了撫與安的肩。

“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已經快一年了，卻沒辦法為阿孃報仇。”與安說道。

“怎麼會沒用呢，小姐已經很厲害了。崔夫人家世那麼好，陸大人又是那麼大的官，小姐要報仇，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做到的。”素兒緩緩說道。

“素兒。有時我在想，慢慢的，我會不會不再冀希能報仇雪恨，而是一輩子在恨裡活著。”與安感嘆道。

“不會的，我相信小姐想做的事情都能做到。小姐從元公子那回來帶回來的書，小姐都會徹夜的讀，不過幾個月小姐都背了下來。”素兒說道。

“別誇我了，比起那些熟讀詩書的貴女，我還差得很遠。”與安看著遠方，思緒飄渺。

“素兒你比我強太多，不過短短几個月，就學會了大部分字的寫法。”與安笑著撫摸素兒的頭。

“小姐幹嘛要妄自菲薄，要像我一樣，勤學，勤誇讚自己。我的起點原來比其他人要低，一時間比不過也是正常的。”素兒開解道。

“多謝素兒老師指教。”與安對素兒笑了笑。

“我要去集市上採買祭奠的香燭貢品等物，你就留在家裡好好的看家。”與安接著說道。

“好的小姐。”素兒對與安說道。“早去早回。”

“嗯。”與安離開了屋內。

素兒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嘆息了一聲。

與安獨自一人在街頭集市買了香燭貢品等物，回府路上，與安有些恍惚，她對這條路有種熟悉的感覺。

媚香樓，這三個用金粉粉刷大字招牌依然掛在樓閣間。

天上飄著雪，與安想到她就是在這認識的素兒。上天還是對她仁慈的，阿孃走了，但素兒卻來了。

與安拿出阿孃給她的玉佩，與安思索她擁有的所有的線索。

衛堰是朝中官員，而且大機率是若國遺孤，可是容玉線索已經斷了。

德興坊宣城巷地址的住宅，早已經人去樓空。

與安問過元景德興坊的那個住址屬於朝中哪位官員，元景問詢過同僚後，告訴與安無人知曉那棟宅邸的歸屬。

她只能從花樓中尋找和阿孃他們有關的線索。

自從阿孃進陸府後，她就刻意隱去了自己的倡女的身份，也從來不和與安提起她出身花樓的名字。

一是阿孃過去的經歷讓她很痛苦，倡女的身份是羞恥的烙印，崔氏也知道，所以在為難她的時候總愛提起。

二是陸雍納阿孃為妾，而阿孃有妊的時候正是國喪。元景曾經和與安說過，高宗朝後期開始，就禁止官員狎妓。

與安覺得，衛堰再不來尋找阿孃的原因可能與高宗頒佈的禁令有關。

好在與安仔細瀏覽阿孃的信件，推測出阿孃曾經所在花樓的位置。就是這媚香樓的前身賞樂坊。

之所以說是前身，是因為賞樂坊的媽媽離奇暴斃，就由與安上次見到的老鴇管事，她認為不吉利，改為了媚香樓。

與安走在路上，腦中突然想到了一個名字——沈柳。

透過阿孃的信，與安推斷出沈柳與阿孃還有衛堰的關係都非比尋常。

但媚香樓只在夜間開放，與安苦惱自己不能深夜出陸府。而且就算找到了衛堰，他會願意認自己的身份嗎？

與安心緒紛亂，不知不覺就走回了陸府。

與安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素兒熱情上前迎接。

“小姐回來了。我們什麼時候去祭奠夫人。”素兒說道。

“稍後……”與安說道，但還有話想說卻說不出口。

“小姐還想對我說些什麼嗎？”素兒疑惑問道。

“我知道我這樣很自私，但是我很是無奈，我不想我的素兒為難，你若不願意我不勉強你。”與安說道。

“小姐你說吧，沒有什麼為難的。”素兒堅定的說道。

“我在陸府有各種限制，想請素兒幫我去媚香樓打聽訊息，可是我又怕這會讓你感到為難。”與安說道。

“小姐為了這點小事？素兒現在還是好好的在小姐面前，媚香樓有什麼可怕的，我願意前去為小姐打探訊息。”素兒大義凜然說道。

“怎麼著，我的賣身契在自己手中，媚香樓的老鴇還能吃了我？”素兒繼續說道。

“別擔心我。”素兒對與安笑了一下。

與安皺著眉頭看著素兒，說道：“那你萬事多加小心。”

與安拿出了五十兩銀子，對素兒道：“我大半積蓄都在這裡了，要從老鴇口中得到訊息，只能靠錢打點。這一切，就拜託素兒了。”

說罷，與安拱手，向素兒行了個大禮。

“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麼？這是素兒應該做的，從你救我的哪天，我就屬於小姐。”素兒說道，扶起來與安。

“我希望素兒幫我是因為我們的情誼，而不是因為主僕之分。我從來都沒有將你當成我的僕人。”與安說道。

“小姐……”素兒抓著與安的手。“我明白。不知道小姐要我從那老鴇口中套出什麼話？”

“我想問，曾經在賞樂坊的江絮和沈柳，以及建熙二十三年到二十五年，那位常來賞樂坊的衛公子。”與安說道。

“小姐放心，我一定不負小姐囑咐。”素兒說道。

“素兒走吧，和我一起祭奠我死去的親孃。”與安說道。

“好。相信夫人在天之靈能夠安息。”

———

荒野外，與安穿著素衣，在她做上記號的樹前點上兩根蠟燭。

灑滿白色的紙錢，銅錢式的白紙隨著風吹得到處都是。素兒抬頭看著這些紙錢，閉上了眼睛。

希望夫人能夠安息。

與安眼睛紅紅的看著高大的樹木。

與安無能，到現在都不能損傷陸家分毫。阿孃在天有靈，保佑與安能夠有與陸家制衡的力量。

與安在心裡感嘆道。

———

天色如墨，與安在庭院中踱步，她已經走了很多圈了。與安焦急的等候素兒的歸來。

月亮漸漸從烏雲中陸出了一角，一聲微弱的小姐，在安靜的夜色中清晰可見。

素兒一臉凝重走近與安，與安心中焦急，但卻溫柔的問向素兒：“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