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穿著素色衣袍,有松下之風,微笑時若朗月入懷。
“你的傷……怎樣了?”元景小心翼翼問道。
“早好了。”與安滿不在乎的說道。
“真的?”元景懷疑的問道。
“素兒,你待在這,我有事對元公子說。”與安對素兒道。
然後她又對元景說道:“借一步說話。”
“麻煩陸二小姐帶路。”元景眼神澄澈明亮。
“是你嗎?那些事都是你做的?”與安單刀直入問。
“法不容情,陸大人雖是你父親,但身為朝廷命官卻受賄,當然應該受到懲罰。”元景說道。
“你怨恨我嗎?”元景垂下了眼眸,深褐色的眼珠暗淡,多了幾分肅穆。
“明曜?”與安看著元景。
“明知自己的正妻不能容許妾侍的存在,卻依然納妾。甚至默許正妻苛待庶女。這才是所有罪孽的根源。”元景說道。
與安微微一愣,她思緒複雜的看著元景眼睛。
“謝謝你,明曜。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些事,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與安說道。
“沒有為什麼,我只是路見不平。”元景淡淡說道。
“對不起,我應該向你道歉。”與安說道。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罪責在我,我沒有把握好分寸,讓陸二小姐多心了。”元景說道。
“明曜,你這樣對我,我不知道要怎樣報答你。”與安露出了憂愁的表情。
“等你身體康復,別忘了我們之間的賭約,景日後還要仰仗陸二小姐。”元景說道。“歡迎隨時光臨寒舍。”
“好。若是沒有什麼事,與安告辭了。”與安說道。
“陸二小姐若無事,能否陪我閒逛金明池,看茵茵青草,鬱郁花木。”元景問。
元景又補充了一句:“素兒姑娘在原地也等了許久,帶上她吧。”
“明曜盛情邀請,我怎能拒絕。”與安笑了笑。
元景和與安並列走著,恰逢姬珩打完第一場馬球賽。
陸鸞卿上前祝賀姬珩,恭喜他場上的勝利。
姬珩微笑點了點頭,又轉頭尋找人群中與安的身影。
他在人群中看到一個朗潤的素衣男子,和在他旁邊微笑的與安。
姬珩走上前,認出了素衣男子是陛下欽點的狀元。雖然他們兩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姬珩心中突然對元景產生了一絲敵意。
“阿與。”姬珩叫住了與安。
“阿珩?馬球賽結束了啊?”與安說道。
“見過世子殿下。”元景對姬珩行了個禮。
“元修撰也在啊。”姬珩說道。
“殿下馬上風采,景特此一觀。”元景緩緩說道。
“元修撰似乎和阿與很是熟悉。”姬珩說道。
“我們是舊識。”與安淡然的說。她和元景之間不過是朋友關係,她端正清白。
“與安外柔內剛,聰穎仁愛,景為能有這樣的朋友感到欣喜。”元景說道。
元景說完,姬珩微微笑了笑,心裡卻感到不快。
“阿與,隨我來。”姬珩抓起與安的手,迅速離開了元景身旁。
“阿珩,怎麼了?等一下,我還要去找素兒。”與安說道。
“小姐。”素兒在原地等了許久,看到與安在視線盡頭,她跑了過去。
“見過世子殿下。”素兒看到抓著與安手掌的姬珩。
姬珩沒有理會素兒的話,而是看著與安,說道:“非我限制你的行為,而是我心悅於你,我不希望你和元修撰走得太近。”
“殿下言重了,我和他只是相識,不是你想的那樣。”與安說道。
“阿與。更何況,元修撰是個危險人物,千萬不要靠近他。”姬珩說道。
“怎麼個危險法?”與安笑著說。
“他為陛下講史,深得陛下器重,甚至已經卷入立嗣風波。”姬珩說道。
“嗯,年輕有為。”與安故意說道。與安想到崔氏責罰自己,姬珩沒有為自己報復陸家而耿耿於懷。
與安知道,陸家樹大根深,非一人之力可以撼動,梁王自然不願得罪陸家,所以姬珩對陸家也不會採取什麼手段。
可是元景身為寒門士人,卻敢在陛下面前檢舉直諫。與安反而欽佩元景。
“古往今來,立嗣都是皇家大事,捲入這樣的風波中,如何能全身而退?阿與你如此聰慧,你應該明白,執炬逆風,必有燒手之患。”姬珩說道。
“那殿下呢?殿下為什麼要參與齊王的隊伍。殿下難道不是想站隊齊王嗎?”與安問道。
“阿與你錯了,我不會站太子、齊王和兗王中任何隊伍,我只忠於我的父親。”姬珩說道。
素兒害怕的看著劍拔弩張的氣氛,她輕輕的拉了拉與安的衣袖。
“沒事的,素兒。”與安素兒道。
“你忠於你的父親好了,我與誰交朋友不需要你來指教。”與安生氣的說。
與安拉著素兒的手轉頭就要走,姬珩抓住與安的手臂。
“對不起。”姬珩恢復以往溫柔的神情。“阿與不要離開我,是我不好,剛才說了傷害你的話。”
“世子殿下何錯之有?”與安說道。
“我不該管束你。但元修撰對你似乎有特別的情愫。”姬珩說道。
“殿下,若你不棄與安,與安會一直追隨殿下。我與元修撰不過是相識的朋友。”與安說道。
“我知你心。別再稱呼我為殿下,喚我阿珩,像從前一樣。”姬珩說道。“我永遠心悅於你。”
“阿珩,我真的能信你嗎?我恨陸府,你會為我報仇嗎?”與安喃喃自語道。
“阿與想要什麼,我都會給阿與。請阿與等我。韜光養晦,以待時機。”姬珩說道。
“我信你。”與安說道。“別讓我失望。”
姬珩此時在想,陸府中只有崔夫人一個惡人,其他人沒有如此惡毒。與安想的是報復應當陸府中的崔夫人。到時,他願意幫這個忙。
在姬珩看來,陸雍養育與安多年,陸鸞卿對與安疏離,陸子卿則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
與安全然不知他對陸府的看法。與安只知道他和他父親梁王,或許在謀劃些什麼。她覺得他在靜候時機。
十月中旬後,每天的光陰都在指尖流逝。轉眼間秋去冬來,已接近年關。
天空飄灑著小雪,與安抬頭看著雪花。素兒撐著臉,看著與安。
天氣變得寒冷,素兒給與安和自己都縫製了一身冬衣。冬衣雖不如成衣鋪子的精緻,但卻格外禦寒。
與安憧憬著年底的到來,想著阿孃。阿孃過逝快一年了。
“素兒,你願意和我一起去祭奠我的親孃嗎?”與安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