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源城,襲月山莊。
“師父,他怎麼還沒醒?”
襲月依依左手握一杆帶紅纓的銀色玄鐵長槍,右手託著粉腮,一身火紅色勁裝更是將身材勾勒的無比火辣。
“應該快了,他只是暈了過去,等下好好跟人家道歉。”
聞人九昔從腰間解下酒葫蘆,大灌了一口,一想起這個天天惹事的乖張徒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我要道歉?!誰讓他一個人在雨裡做那麼奇怪的動作!”
襲月依依氣的左手銀槍猛拿猛放,‘砰’的一聲,落飲夢中嚇得一個激靈,“咦,你醒啦?”
“暴力女!”落飲一睜眼便脫口而出。
“你說誰暴力女!?你個臭道士!”襲月依依臉色一冷,右手順勢做掌刀狀。
“好了,依依。你先出去,我有話問一下這位小兄弟。”聞人九昔伸手拉住了自己的徒弟。
“師父,有什麼事是弟子也不能聽的?”
襲月依依雖不情願,還是退了出去,只是一隻耳朵早已貼在了門上。
“小子,你可姓‘落’!”
聞人九昔面色驟冷,森寒地眼神看向落飲,瞬間身上爆發出二品武王的威勢,落飲反應也很快,從床上一躍而下,迎上了聞人九昔的目光,但他不敢亂動,只能死死盯著聞人九昔。
“不說?哼!”
一股無可匹敵的威壓瞬間籠罩了落飲,半息不到,落飲便跪倒在地,骨頭被壓的咯吱咯吱的響。
“我,與前輩何怨?!”
落飲雙眼通紅,從牙縫裡硬擠出一句話。
“站起來,你才有資格問我。”
聞人九昔又灌了一口烈酒,連看都不看落飲一眼,嘴角微微一笑,威壓頓時又加重了幾分。反觀落飲,瞬間青筋暴起,眉心骨在威壓下閃爍著銀白色得光芒,不時地湧出幾縷雷弧,在空中‘滋’‘滋’作響。
“那我就站起來問!”
“眉心雷,出來!”
落飲癲狂一般的喊叫起來,眉心雷似乎也聽到了落飲的召喚,大量雷弧不斷地噴湧而出,瞬間佈滿了全身,落飲身上頓時壓力一輕,真的一點一點的站了起來。
“我,與前輩何怨?!”
落飲憤怒的直視著聞人九昔,再次問道。
“不錯,但還是不夠。”
聞人九昔沒有回答,只是喃喃自語道。
緊接著,整個房間內的威壓再次暴漲,雷弧在這份接近實質化的威壓下瞬間消散,落飲只覺得一座山砸到了自己身上,‘撲通’一聲直接趴在了地上。隨後,雙眼迷離,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這次,應該差不多了。只是可惜我這一小塊紫色雷源了,去!”聞人九昔手裡不知何時拿出了一塊玉石,裡面赫然封印了一隻紫色雷蟬,抬手丟向落飲,隨後玉碎蟬飛!
“小子,別死掉了,好好感受我的一番苦心。”
紫色雷蟬直接飛進了落飲的眉心裡,在撞擊到眉心骨的一瞬間,落飲感覺眉心骨內的銀色雷蟬似活了過來,隨後紫色雷蟬便驚恐的在體內瘋狂亂竄起來,劇烈地痛楚也讓落飲清醒過來。
“小子,沒死的話,就給我聽好了。”聞人九昔又灌了一口烈酒,忍不住打了一個酒嗝,“我徹底壓制了你的身體,現在只有你的意念屬於你自己。用它去做兩件事,第一件,試著用意念讓銀色雷蟬自眉心骨內出來,第二件,讓紫色雷蟬碰觸你頭頂的雷骨。”
落飲不知道聞人九昔到底有何用意,但現在不得不按照他說的做,只能努力用自己的意識去溝通、喚醒銀色的雷蟬,可他無論怎麼努力嘗試,始終只能感覺到銀色雷蟬的存在,而不能有所聯絡。
不知過了多久,落飲悶哼一聲,紫色雷蟬不知不覺的已經開始在頭部亂竄起來,落飲的痛感瞬間放大了十倍不止。
還未等落飲試著操縱紫色雷蟬,它自己好巧不巧的撞到了落飲的頭頂雷骨,麻痛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
“啊!”
落飲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慢慢變得清晰起來,一瞬間便脫離了聞人九昔的威壓,以手撐地,單膝跪下,意識配合著紫色雷弧開始在骨頭內遊走,不到三息,全身被紫色雷弧籠罩,連黑色的頭髮都變成了淡紫色。
“銀色雷蟬,給我出來!”
落飲右手作三爪金龍狀,仰起頭,突然大吼一聲!
隨後眉心位置,便開始源源不斷的湧出銀色的小雷蟬,圍繞著全身遍佈紫色雷弧的落飲飛舞起來。
“師父,裡面出什麼事了?我可進來了!”
襲月依依聽到落飲‘啊’的那麼大聲,便開始著急的對著門內喊了起來,見師父不答,便推門而入,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小道士單膝跪下,新換的衣服已經破破爛爛了,紫色雷弧在體表不停地閃爍,無數的銀色雷蟬在其身邊飛舞著。隨後他右手緩緩地落下,用一根食指指向了自己的師父,雷蟬便源源不斷地攻向了聞人九昔!只是還未到其身前半步處,便無聲地消散了。
“差不多了,這小子也到極限了。”
聞人九昔把酒葫蘆裡的最後一口酒喝完,眼神猛地一緊,空氣一陣波動,所有銀色雷蟬就像是遇到了什麼指令一樣,按部就班的回到了落飲的眉心骨內。
“乖徒弟,為師喝多了,今晚要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你去打暈他,讓他也好好睡一覺。”聞人九昔扭頭向外走去,對著推門而入的襲月依依說道。
“又,又要打他啊?”
襲月依依看著還倔強的跪在地上的落飲,銀牙一咬,無情掌刀再次出現。
這一覺,是落飲十年來睡得最香的一次,夢裡有自己的父親,還有,自己的母親。
四歲時,母親荒瑾抱著他,在鎮北將軍府後院看父親落琰練劍。
“飲兒,我們落氏劍法共七式,重速度和變化,這是第一式:拔劍式。”
“劍出,不用蓄勢便能快如雷閃,其奧秘,七分在步法,三分在劍法。只要比我們的目標快,哪怕只會刺、挑、砍、擋,也能一劍殺敵,立於不敗之地。”
“他還小,哪裡懂這些,我只想我們的飲兒快快樂樂的長大。”
“孃親,我不小了,我已經長大了,我要像父親一樣,做大將軍!”
五歲時,父親落琰出征北寒域,卻孤身一人回到鎮北城,頭戴白巾,身披孝服,領著自己來到了緣漈觀。
“飲兒,你要乖乖跟著師祖,明天孃親就要從荒族回來了,專門來師祖這接我們飲兒。”
“師父,源皇假意命我出兵攻打御獸一族和北寒族,趁機殺我父親和兄長,滅我落氏一族嫡系,此仇不能不報!”
“今日徒兒,必須去血洗皇城,若回不來,請師父替我照顧好飲兒。”
“飲兒,爹爹走了,要好好聽師祖的話。”
“父親,別走!”
“父親”
“父親!”
落飲自夢中大叫著醒來,眼中流下兩行清淚。
“十年了,我浪費了十年了,以前有師祖,有青凰師兄和青袖師妹陪著,我都快忘記自己這些事情了。”
“今日跪下時的無力,青袖為我擋箭時的無力,我不允許再次發生了!”
“我還要為父親報仇,我還要去荒族找回母親,我要努力變強,我的人生早就不可能像其他人一樣溫暖平凡了。”
“劍,我要練劍,哪怕只記起來一式,我也要練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