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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漈山問道,異骨引雷蟬

十年後,花陵郡,漈山下,緣漈觀。

“落飲,快起床啦!青凰師兄已經去道祠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小道姑對著一扇房門急切地喊道,此時天剛微微亮。

“看招,青袖。”道號落飲的少年自屋內躍出,一個標準的武之跳步配合橫踢,就近擊到了青袖胸前。

“哼,踢髒了我的道服,我就打的你屁股開花!”青袖一邊側身閃開,一邊左腳微移兩寸,蹬住地,而後腰部猛然發力,右腳閃電般踢向了落飲的屁股,“讓你皮!今天是什麼日子你不知道嗎!”

“唉呦,好痛!”眼見要摔個狗吃屎,落飲迅速雙手撐地連翻兩圈半,顫巍巍的倒立住,爬了兩步才抵消了剩餘的力道,隨後又一個原地打挺,“當然知道,十年了,終於可以去漈山問道了!”

“十年了,你還是個不入流的九品武徒,我和師兄都已五品了!”青袖得意地看著他,順勢雙手挽在了胸前。

“不.要.拿.我.跟.你.們.兩.個.變.態.比!”落飲一字一頓地認真說道,臉上佈滿了看變態的鄙夷神色。

緣漈觀,曾經的天下五觀之一,末法時代到來,修真沒落,迎來凋零。如今全觀一共四人,觀主(師祖)緣落,道孫輩三人:大師兄青凰、小師妹青袖、不入流且無道號的二師弟落飲。

“嘭!”

“嘭!”

“嘭!”

人還未至,落飲和青袖就聽到了大師兄拳樹的聲音,在過去的十年間,大師兄每天除了練劍就是練拳,日日如此。

“凰兒哥,力氣打沒了,還怎麼去漈山問道。”

落飲雖語氣輕佻,但早被大師兄拳帶上的血跡吸引了目光,面前的一棵滾圓大樹,已被打的凹進去了一塊。

“青凰師兄,早。”青袖倒很是乖巧的打著招呼。

“早,阿袖。阿飲,你最該擔心的就是你自己,師兄今日可不會幫你作弊的。”青凰解下拳帶,放到一邊,撿起身旁的道服,邊穿邊朝道祠走去,“等闖過漈山,我和阿袖就可以下山了,師祖就靠你照顧了。”

“阿飲,師祖就靠你照顧了!”青袖學著師兄溫柔的聲音,轉頭對著落飲打趣道。

“小師妹,我可不會讓你和大師兄丟下我的!”落飲說完,一副賤兮兮的樣子反盯上青袖,“看我落氏抓癢手!”

“師兄,救我!”青袖一邊呼救,一邊躲避著落飲的‘攻擊’。

就這樣,倆人跟在青凰身後嬉笑打鬧著,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道祠。

“青凰、青袖、落飲”

“今日你們都已滿了十五歲,可去漈山問道。”忘落師祖慢慢掃過三人,“可你們知,自己要問什麼道嗎?”

三人不答,青袖似在思考,青凰眼神裡充滿著堅定,而落飲卻低下了頭,緊緊握住了拳頭。

“既然都不知,那去漈山裡尋找你們的道吧。”忘落師祖閉上了雙眼,不再說話。

“弟子告退!”

三人行禮出祠,沿著鵝卵石小路向漈山走去。

漈山,千丈高,一道瀑布自山頂銀河洩地,故取名漈。千丈漈山,百丈下與普通山脈無異,而百丈上,自成三處禁地,三百丈以下為漈林,雷竹遍佈,過三百丈雷竹林,腳不可沾地半息,人獸為媒,引雷爆泯之為灰。四百丈到九百丈,為漈墓,古修真時代的大能、妖獸、魔王、異族隕落之地,法寶、墓穴、洞府皆有機緣,亦兇險萬分。最後百丈靈藥遍佈,但靠頂有白石三階,登過便可問道漈山。傳聞,漈山山頂有一塊道碑,曾是上古仙人的登仙石,經過其認可的人才能登上白石三階,但道觀萬年來,也只有開觀道祖登過漈山山頂,其他絕世之才也不過止步三階前。

“阿飲,阿袖,要加油哦。師兄先走一步了。”

青凰說完,腳下生風,躍入竹林,溫煦又妖美的臉龐,配合白衣道袍隨風輕舞,片刻便消失在了兩人視野中。

“落飲,你可不要折在這雷竹林,我在白石三階前等你,一定要來!要不…”青袖面露憂色。

“快走吧,小青袖,你怎麼像大師兄一樣嘮叨了。”

落飲出言打斷,裝作不在意青袖的關心,青袖果然中招,俏臉一冷,銀牙一咬,扭頭向漈林躍去,連踏十步,也消失在了視野中。

“都走了,該我了。”落飲心中也沒了什麼包袱,“既然我氣宮未開,不能連續踏步越過雷竹林,那我硬抗這兩百丈漈林又何妨!”

“啪”

“啪”

“啪”

漈林裡的雷竹似察覺到了有人闖入,盡情地釋放起了雷弧,雷弧很快、很痛,但不致命。落飲硬扛著雷弧前行,在其未察覺的眉心處,一塊潔白如玉的透明骨頭貪婪的吸收著雷弧。一開始還能健步如飛的往前走,但九品武者的耐力終究是很差,行到三十丈處,體表通紅,步履蹣跚,慢慢開始向前挪移。

“我不能倒下,我要登山問道!”

“我要為父親報仇,我要為落氏報仇!”

“我要好好練武,我要去荒族尋找自己的母親!”

“我要去白石三階前找青袖,我要和師兄一起下山…”

落飲一邊嘀咕著,一邊意識開始變得模糊,體力和意志都開始慢慢脫離感知,“這,就是我的極限了嗎?”

“滋”

“嘭”

這一絲雷弧徹底擊潰了一切,落飲應聲跪倒在地上,在失去意識的一瞬間,落飲依然用不甘到變形的五官和扣地三指深的雙手,訴說著自己的倔強!

雷竹也像是個暴脾氣的人兒,似要徹底摧毀落飲的堅持,最近的兩棵雷竹又蓄力了一股更大的雷弧,急射向落飲的眉心骨!

石沉入海!

雷弧自眉心破皮而入,卻沒有對眉心骨造成任何傷害,反而痛醒了暈死過去的落飲。隨後,搞笑的一幕出現了,在雷弧的激射下,落飲踉蹌著站了起來,而周邊的雷竹卻瘋狂暴動起來,無數雷弧在空中蓄力在了一起,幻化成了一道雷光,在落飲站直的一瞬間,又射向了他的眉心骨!

“沒,沒感覺?”

落飲感受著絲絲雷弧入體後的變化,忍不住驚訝道。

“哈哈哈,天不亡我!我就知道,我落飲不可能倒在這裡!”落飲索性閉上雙眼,舉起雙手一動不動,任性地享受著雷弧的鞭笞。

不知過了多久,雷竹林安靜了下來,落飲也睜開了雙眼,卻看到了此生最難以忘記的一幕。

無數銀白色的雷蟬自林內飛出,在落飲頭頂盤旋、飛舞著,越來越多,越來越多,似貫穿了天際!在落飲抬頭觀望的一瞬間,漈山上空,烏雲密佈,天雷滾滾,一道接一道的天雷咆哮著,萬千雷蟬也化作斑斑雷點,湧進了落飲的眉心骨。

道祠內,忘落觀主猛地睜開雙眼,望向了漈山,喃喃道:

“雷蟬化源,漈碑讓道,凰劍滅世,青蓮心死。”

“五個甲子了,宿命,又要輪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