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到家門口的時候，發現了爸爸在家門口坐著。

【爸，你咋突然就從老家來了呀？】周珂趕忙上前，把爸爸從地上扶起來。

可能是因為還在家門口，怕有人路過，爸爸就只說是順便過來看看而已。

等周珂按了密碼進去，爸爸也坐在了沙發上，才說。

【珂珂，眼看都要6月了，今年又要過去一半了。那個，你男朋友找得如何？】

周珂給爸爸倒了杯水，周爸也沒喝。

以為會先問一下工作辛不辛苦，吃沒吃飯之類的話，結果是個這。

【怎麼就眼看著就6月了啊，5月不還有一半嘛？】

沒有什麼好訊息可以說，周珂就沒說別的。

【別和我摳字眼。你年後從家裡出發去北京的時候，我就說了的。你今年要是自己還不上心找物件，我就來北京你住的地方。要是還不能讓你上心，下一步就是去你公司門口了。】

周珂其實從來都沒有想過，她爸真的會這麼做。但第一步，來北京，她爸說來就這麼來了。

【爸，你吃飯了麼？】

不是想轉移話題，是周珂自己有點餓。

【吃過了，在火車上隨便吃的。】

周爸只是嘆了口氣，也沒說別的。

周珂知道這會子點外賣，肯定會被說亂花錢。開啟冰箱看了眼，裡面有雞蛋和青菜。

燒水，煮了兩包泡麵，放了雞蛋和青菜進去，和爸爸在客廳裡一起吃。

【珂珂，爸爸也是沒辦法了。村裡的閒話，總歸是我和你媽在聽。】

【就不能不聽麼？】

【是，我們可以裝作沒聽到，但這樣下去，以後誰還敢來咱家給你介紹相親的啊。】

【為什麼女孩子到了年紀就一定要結婚呢？】

【自古以來都是這樣，到了一定的年紀，就要做這個年紀該做的事情。我在你這個年紀，你都上幼兒園了。】

周珂在心裡反駁她爸，胡說，我壓根就沒上過幼兒園。

吃完洗了碗，就準備洗漱休息了。

周珂是覺得她爸肯定是硬座12個小時到的北京，想說就先休息吧，也別搞什麼夜聊了。

周珂在北京住的兩室一廳，自己住一間，另外那間，中介還沒租出去。

翻了床單被套出來，讓爸爸先住那屋。

隔天周珂上班前，問她爸打算做什麼。

周爸說，【我也沒事，就在你家這附近轉轉就行。你知道我主要是來做什麼的就行。】

可太知道了您來幹什麼了。

出了門，坐了地鐵，到了公司。周珂一路上腦子都很亂。

一上班周珂就先跟領導發了微信，【汪姐，麻煩今天抽時間找我聊一下，有事找您說。】

她以前不這麼說話。

以前不會給期限，覺得希望領導抽時間找自己，可不就得等領導什麼時候有時間什麼時候聊嗎？

後來覺得，沒有截止時間點，任誰都喜歡拖延。

那天直到下班，領導才找她。

周珂說了自己要離職的打算。

領導開始假模假式的套路式挽留。

【是工作中碰到不配合的同事了麼？你說是誰，我幫你解決。】

【是工作量太大了麼？辛苦你理一下手上的工作，我看看能幫你把什麼給分出去。】

【是工作不開心，受了什麼委屈嗎？你說出來，可不能讓你委屈了。】

這流程，周珂熟。

上次想離職沒走成，不就是這麼個流程麼？

但周珂這次下定決心了。

誰願意陪著您業財融合誰去陪，誰願意經歷IPO前的黑暗誰去熬，誰願意沒日沒夜的加班誰去加，她周珂不伺候了。

和領導面談前，周珂翻了一下微博，去搜那種提離職最沒法被拒絕的理由。

類似是什麼“您畫的餅太大，我胃不好，消化不了”這種文藝風的。

周珂沒采納，她還是說了自己想好的理由。她覺得有時候，最真誠的理由反而更不容易被拒絕。

她不想走之前給別人挖坑，就只說自己的原因。

【失眠，我已經有好個月沒睡過整覺了。】

稍微用了點誇張的修辭，但其實還好。經常零點到家，身體累了，腦子還在鬧騰，可不就是失眠嗎？

這個理由，之前離職的同事用過。嗯，那個走了又回來的周桐宇就用過。

領導又吃驚又可惜地說，【你怎麼也失眠了呀，之前那誰誰誰，就是整夜整夜睡不著覺。唉，這到底怎麼回事呀，一個兩個的都是失眠。】

說完領導居然開始拉踩。

【周珂，我也跟你說說心裡話，你就不如那個誰。你脾氣不好，很容易就不開心。你看看那誰，在這工作這幾年，就沒人說她不好的。我原本還想著你能成為我另一個左膀右臂呢。】

我的媽耶，汪大姐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些什麼。這是心裡話嗎，這是拉踩呀。

走之前還把她貶低一通是要幹啥，她來工作的呀，不是來當丫鬟的啊。

周珂其實也會阿諛奉承的，只是經常很懶。

【是，我承認我確實沒有她優秀。我離職還挺對不起她的，來公司她也教了我不少東西。】

話是那麼說，但周珂心裡沒那麼想。大家都是出來工作的，我說對不起她，就真對不起嗎？誰又對得起我呢？

【是吧，我也覺得她辛苦。唉，這事鬧的，你走了，之後的工作還是要繼續做的哎。】

周珂笑著附和，【是是是】。覺得別人辛苦，所以高薪高關心寵著關注著，她周珂在旁邊一起熬大夜對數的時候，就不辛苦唄。

周珂知道財務部一直在招人，只是公司加班的強度確實太大，很多都是前腳入職，後腳就走了。有的甚至，入職第一天，剛給完HR資料，在財務辦公室坐了一上午，就又找HR要了資料走了。

【周珂呀，你說這是什麼原因呢，怎麼咱公司就留不住人呢？】

留不住人的是公司嗎？是您呀大姐。工資低屁事多要加班，誰樂意來啊。

部門裡剛來的小朋友，入職第一個月每天晚上7點就下班走了，汪大姐就找小姑娘的小領導，問是不是工作內容不飽和，怎麼那麼早就下班了。

真的，早10晚7，不算早退的吧？

實話難聽，但周珂不想做那個好人。

【現在確實有的人找工作純純看工資，也吃不了什麼苦，還眼高手低。】